啪----ๅ-
说这话时,我有些得意。父亲从来是胆小如鼠的人,这回我跟他争光了。
三个月前,我的腹腔发现肿瘤。医生通知家人,我的时日不多了。妻子哀求医生,即使倾家荡产,也要把我治好。治疗的费用贵得惊人,估计得八十多万,而且不能保证治好。妻子孩子东挪西借,仍无济于事,缺口差四十多万。我发怒:“到这岁数了,该是到เ马克思报到的年纪了。你们就不必为我操心了!”
我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望着落山的太阳。胡思乱ກ想。
“记住,不许哭!别怕!你是黄家寨的男人,就得挺起胸ถ膛,不管出现什么,你必须在这里好好站着,站直,站出男人的样来!”
我望着雄子叔坚毅的眼神,使劲点头。
“叔,我站着,他们就不找我的麻烦,是吗?”
我还是有点怕。
“嗯嗯嗯!”
叔的眼眶湿湿的。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雄子叔哭,也第一次把雄子叔的样子深深刻在心底。很多年后,我一直记得叔说过的话。
----ๅ-ๅ-ๅ你是黄家寨的男人,就得挺起胸ถ膛!
“雄子,你不回答,看来你在演戏!大炮可是军队才有的,区区黄家寨哪里有这样的好东西?要是怕了,赶紧赔礼道歉,磕三个ฐ响头!”
哈哈哈。
雄子笑了。叔笑了。笑得很痛快。
这笑声是蔑视。是对寻衅闹事的人以最大的漠视。
雄子叔在他们的惊讶中大手一挥。
“让他们见识见识!”
咕吱吱。
后山顶上的大炮笨拙地转身,炮管瞄准村下的小河。一个穿红袍的伯伯用火把点燃引信。
嗤嗤嗤。
轰地一声。一团火球像流星一样砸向小河。
哗---ๅ--
水面冲起巨大的波涛๙。
啊!四大家族的人目瞪口呆。
雄子长吁一口气,并没有丝毫的骄狂。他拉着王姓头人说:“受惊了!这大家伙不是军火,也不是坑蒙拐骗偷来的!而是我们黄家祖传的宝贝,叫小白龙!相传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自制的,是为了抵抗长毛子自卫的武器。据说长毛子当年想侵犯我黄家寨,这小白龙立了一大功,让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
王姓头人擦擦额头的虚汗,由á衷地赞叹:“看来是祖传神器啊!”
“王当家的,我们还是走吧!”
“走吧走吧!”
王杨李牛的人可能ม被铁炮震破了胆,看讨不到便宜,于是想撤离。
王姓头人一脸尴尬,摆摆手,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慢---ๅ”雄子叔突然说道。
“怎么了?你难道不满意?还想分个高低不成?”
王姓头人有点恼火。
雄子叔解释:“你说笑话了!我巴不得呢?只是,只是……”
雄子叔用手指我。
“他是我侄子,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没解决,你总得给我一个方แ案,让我的侄子安心啊!我想,就这样让你们走,这对你们不公平,说说,有什么办法让你们不再生气?我的条件你是知道的,不许动我侄子一根汗毛!”
这话说的让我鼻子发酸,泪珠子差点迸出。我强忍着。
王姓头人笑了,这回是真高兴了。他靠近雄子叔,悄悄说一句:“到底懂ฦ江湖义气,在为我着想,放心吧!不会伤害你侄子!我只让他们出出气,让我回去好做人!”说完,眼睛扫了人群一眼。
“王杨李牛的父老乡亲,你们好!我们都是邻居,不必为这大动干戈,我刚ธ才跟王家哥哥商议了下,觉得我黄家寨有错在先。我在这里向大家说声抱歉了!劳累大家了!大家有气尽管撒吧!”
雄子叔开始跟王姓头人演戏。
哄----ๅ人群炸开了,所有的人交头接耳,对这个场景大为不解。
刚才剑拔弩张,现在一团和气。这让谁也无法接受。只有近距离的我才懂雄子叔的心意。他是想把事情彻底摆平。
“那我们要砸东西!”
四大家族有人提议。
“行,只要别砸人!”王姓头人面无表情。
“对对对!别砸我侄子,啥都行!”雄子叔附和道。
一群人像潮水冲进来。乒๐乒乓乓地砸我家东西。
黄家寨人一片骚动,想阻拦,更想报复。
“行了行了!冤家宜解不宜结!让他们出口气,只要不伤我们的人就是!”
四大家族正砸地起劲。
啪----ๅ--
村外传来一声枪响。
一个ฐ叫二柱子的大哥哥慌张张地跑过来,对雄子叔和王家头人讲:“唐书记带着公安和民兵过来了!”
“快走!”
“快回家,快回家!各人回各人家去!”
“二柱子,快跟大叔说,书记带人来了,快把小白龙藏好!把衣服脱下,躲起来!”
“好!”
二柱子转身向后山飞奔。
刚ธ才砸我家的王湾人早ຉ已๐住手,快速撤出去了。杨家寨、李庄、牛家墩的人也像潮水般退去,黄家寨刚ธ才聚集的几百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场纠纷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半个小时后,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带着一群穿白色制服的公安,几十个背长枪的民兵赶到เ我家。
“小家伙,你叫什么เ名字?”络腮胡子和睦可亲。
我呆呆地答“黄家诚!”
“哦!你就是黄家诚啊!”
络腮胡子摸摸我的头。
“是!”
“刚ธ才没吓着吧?”
“没!”
“哟!胆子挺大的!”
我不出声。
络腮胡子又问:“刚才来了多少人?”
“不清楚!”
“是数不清吧?”
我继续装傻,不回答。
“这帮狗日的,吃饱了撑的,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子了?我这次非饶不了他们!”
络腮胡子地扔下一句话,气呼呼地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络腮胡子是梅子的父亲,是我们村的书记。
梅子的父亲得知四大家族的人在黄家寨聚众闹事,便感觉有一场械斗ç。于是他急匆匆跑了几十里地,赶到เ县政府,向领导汇报了此事。上级不敢大意,赶紧调集公安武警民兵,向我们村赶来。由于路途遥远,再加上路也不好走,以至于现在才出现在黄家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