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笛正与婉笙叙谈,冷不防草原上,奔驰马背之ใ上的月牙儿便是一声尖叫!
“别伤我的兔子!”
横波素日在浣衣院里,自然听多了浣衣女们谈论二皇子荒唐的事,“他爱女人永远比不上爱豹子,就连曾经最宠的一个西域舞娘,一样被豹子一口咬死!”
“二皇子!”横波一皱眉,“我原本劝你回身去找萧四公子。不管怎么样,他当日总归是你第一个客人,多少还能论得出些情分来。而且萧四公子为人有勇无谋,当好控制;二皇子却哪里是你我能轻易控制得了的人!”
月牙儿微怔,继而冷哼了一声,“我听懂了。你的意思是,为了六哥,你要我与你捐弃前嫌,甚至携起手来!”
“若你我缠斗得狠了,最受伤害的究竟是谁?”
二皇子谨慎的试探,小六却只以一个字来回答,且回答得这般明白而毫无遮掩,倒让二皇子的笑容也僵在脸上,没来得及全然绽放。
小六一笑,手指推开没来得及梳理的发丝,“她。”
少年一路走向大寨居中的大木房去。大木房虽然没有汉地与契丹的宫殿雄伟,但是在这片女真人的住地里,已经是最为高大雄伟的建筑。纯白桦木的房顶与墙面,让整座房子在阳光之下熠ຈ熠生辉,仿佛传说中ณ的白银殿。
猫儿护主,除了这少年,就算是大少爷的话也不肯听。猫儿得了主子安抚,这才伸了个懒โ腰,又钻回鹿皮囊去,眯着眼打盹儿。
“怎么会这样……”清笛秀眉紧蹙,“月牙儿这样对她,无非是因为小六。我就怕,她会把这股子怨气再搁在小六身上。静箫是个闷罐子,什么事都只肯搁在心里,自己้绸缪。这可如何是好!”
“只是静箫自己的日子也并不好过!”看见清笛疼,郭婆婆也忍不住了,“她纵然得六皇子独宠,可是却日渐成了月牙儿郡主心上的刺。我倒是市场看见月牙儿郡主的贴身侍女双羚呵斥她,甚至用鞭子抽她;看样子她倒是收敛了不少。”
“唯有这样说,才能让凤熙死心!翡烟,凤熙ກ既然能亲自送我来契丹,他便早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早点让他心死,也好让他早些踏上归途!”清笛伸手握住翡烟的手,“契丹是个什么地方แ?这里虎狼环伺,步步杀机。今天他们可能与大宋和亲,明天一早ຉ就可能撕毁了和约!”
“姑娘!”翡烟急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奴婢若这般对公子说了,难道姑娘要让公子痛死么!”
万万不可,在女真还未完成内部统一之时,便让耶律玄宸抓到了空隙,毁了他这么เ多日子来的暗中绸缪!
倘若不是乌雅来了,而今晚的事情也并非凤熙ກ自己的主意,那么เ就要防范是否是六皇子引蛇出洞之举……
清笛身子趔趄了下,摇头,“妾身无碍。”
皇帝那边也着人来急问,可有受伤。
清笛咬牙,伸手就到小六腰上蹀躞带上去扯马鞭。
清笛一见就恼了,转头瞪小六,“你方才说过,这三年好好待黑丫ฑ;眼前这一番又是何事!”
耶律真晴也微微一愕,“皇后的意思,难懂ฦ是——容得他们胡来?”
德妃虽然与皇后出于同一门系,只是谋略不足,皇后从不敢倚重于她。
“翡烟。”清笛忍不住轻唤,“日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你先去歇着。”
“她是我的。”小六最后轻轻一语,便转头回到清笛面前去,留下翡烟如被雷劈在当场,动弹不得。
“是……”清笛福身而去。
“如此,连城便入内歇息吧。今日的欢迎盛宴还要通宵达旦,还有的你累。”耶律真元轻轻拍了拍清笛手背。
殿前一时静肃,众人都被清笛惊住,没想到这个汉人女子这般胆大。不跪拜倒也罢了,竟然还敢当众直接质问皇帝!
这便是契丹皇帝耶律真元……传说里杀人的魔王,此时看来也并无三头六臂。清笛心底惧意尽去,反倒仰头迎上耶律真元落下的目光,“敢问皇上,契丹人于马背上见了君王,还要下马行礼么เ?”
“好。”耶律真元一笑起身,抹掉面上泪痕。
“皇上,万事都已筹备妥当。前方来报,南朝连城公主ว的仪仗也已๐到了城外。皇上请准备迎亲吧……”
清笛截住自己云游的心神,知道真正的考验已然开始。
“启禀公主,契丹的迎亲使者已是到了。就在帐外,伏乞拜见公主。”内侍徐传富入内通报。
她从南而来,带着家仇国恨,带着媚心之计,她本是来毁灭这片土地!可是初来乍到的夜晚,他却要她爱上这里……
眼前夜色浮涌,清笛仿佛又看见了烽火、狼烟,看见了铁ກ蹄、弯刀……这里将成为她的家园,那是因为ฦ她的家园已๐经被践踏,被毁灭!
双方渐成僵持,狼群反复移动,想要打开发动进攻的突破口;清笛也在审慎观察,只要狼群之间出现空隙,她便让御风冲出去!
狼群也在寻找机会,也在想要找寻从背身攻击的契机——只不过它们却也没想到,眼前的一人一马竟然慌而不乱,动而不逃!
二皇子与六皇子之前的争斗,这三年来越发白热化。朝臣纵不明说,谁心中不跟明镜儿似的?此时见二皇子公开发难,便都将目光落在六皇子面上。
二皇子依旧不慌不忙,起身亲自走到角落里,立在六皇子面前,“小六,你说该谁去呢?”
每当华灯高燃,爹爹忙完了一天的军务,便会卸去甲胄,来这院子里饮酒练剑。
这里是爹爹练剑之所。
“无妨,无妨。”徐传福倒是客气,“皇上当年便有特旨,即便小侯爷上殿,亦免去跪拜之礼ึ。”
清笛微微回眸,便再度叩首,“哥哥昨日前往禅寺迎我,不小心伤了腿脚。妾愿代哥哥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