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路灯像颗颗幽灵，我开车像穿梭在地狱中。我反思自己为ฦ什么空虚，我受张国昌牵连，应该是个ฐ受害者，但现实是残酷的，并没有人同情我，也许空虚的生活才更贴近真实，此时我的空虚犹如无缰的野马，所有的正义和崇高都套不住它，这大概就是道德的悲哀。我回到家里，一口气喝了一听啤酒。一个人对着漆黑的房间，躺在孤独的床上，想起了米雪，又想起了丑儿。
我做梦了，分别ี与米雪和丑儿来往，妻子杨娜在角落里痛苦不堪，我麻木地喘息着，刚才的路灯又变成了一个ฐ个ฐ幽灵。幽灵进入我的房间，发出声声的叫声。
“雷默，张国昌死了，你就是他的灵魂，你还有五个兄弟，叫金木水火土。”幽灵张牙舞爪地说。
“我是谁？我叫什么？”我迷惘而痛苦地问。
“你叫甲骨文，你是未来之王。想当未来之王吗？”幽灵引诱地说。
“未来之ใ王有什么好？”我不屑地问。
“可以自由自在地思想，难道你不喜欢自由á自在地思想吗？”幽灵在我的血管里穿来穿去地说。
“有自由á、有思想，这个ฐ王好！”我被引诱了。
“那就忍受地狱之ใ火的煎熬吧！”幽灵哈哈大笑地说。
幽灵化作一颗颗火种。我被烧着了，变成了一块石头，被扔在荒无人烟的原野，忍受着春夏秋冬的折磨。有一天一个匠人看中了我，在我的身上雕刻起来。我疼痛难忍，大叫而醒。
第二天白天，我没去看丑儿，因为ฦ省纪委的人找我谈话，我关了一天手机。丑儿不知
道在我身上发生的麻烦事，她以为ฦ我故意冷落她，很伤心地离开了东州。
本以为此事就这样结束了，丑儿不会再来了，没想到在网上我又看到了“麦田守望你”给我发来的信息：
“我虽然丑，但不轻浮。我通过聊天感觉你是一个极不平凡的男人，很吸引我。我去东州就是想深入了解你。我是一个单身主ว义แ者，但我并不想一辈子做处女，你是我寻找很久ื的男人，请接受我吧。我会再去东州的，这次不用你接我，我到后会通知你。”我看着电å脑屏幕惊诧了，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省纪委的人不断地找我核实张国昌的事，那是我最痛苦的一段时间，每一句话都涉及一大堆人的身家性命。那段时间我特烦接电å话。杨娜从美国来电话都是在半夜，所以家里的电话白天我一律不接，手机基本关机。
我是从网上得知丑儿到เ东州ะ的，住在四春阁大酒店。我是晚上去见丑儿的。我本来想请她吃饭，可是一进房间，我才发现丑儿穿的短睡裙里是她赤l的身子，我意识到这女孩是想玩真的了。
“丑儿，这可是你自己送到เ狼嘴里的。”我厚颜无耻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羊？”丑儿毫不示弱地问……
离别是伤感的，眼泪是灵魂的落叶。我心想，把眼泪用睫毛穿起来那就是生活的项ำ链。临别时，我送了她一个玩具猪。她笑了，从包里拿出一个玩具鱼给我。
“这头猪真像你，它根本不知道鱼的感觉！”丑儿娇柔地说。
6๔、丑女（3๑）
我知道世界上有两种动物，痛苦的人和快乐的猪，我现在好像有一种猪的感觉，还有人说幸福就是做一头快乐的猪，猪怎么เ会懂得鱼的感觉？
丑儿是一条鱼，却莫名其妙地遇上了我这头猪，这大概ฐ就是前生的缘分，是红颜总会遇上知己的。像我和丑儿这种鱼遇上猪的奇缘，只得益于我人生的这段磨难。爱就是在这样不知不觉中ณ油然而生的。
丑儿走后，我却真的想念起她来。但丑儿从此便杳无音信，我在网上怎么เ也找不到她，打手机先是关机，后来就成了空号。我彻底与丑儿失去了联系。
丑儿说过，人生如果能找到五瓣丁香便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如果我们再在人海ร中相遇，你便是我的幸福。搞艺术的女人太浪漫，把别人的情感点燃了，她却消失在人海之中。
7๕、官本位（1）
李国藩和张国昌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东州市老百姓还在议论他们，这让市委书记魏正隆想了很多。东州出了这么大的腐败案，自己้这个当班长的，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都是因为ฦ自己้怕伤了党政两家的和气，而没有及时提出批评指正，甚至容忍迁就造成的。
李国藩到东州就职不久ื，就开始与市委闹独立，从改造市政府大楼不向市委打招呼，逐步发展到重大项目、重要资金问题个人说了算，重要人事任免独断专行。虽然客观上做了一些群众叫好的工作，但是一个ฐ不受任何监督的权力，一个ฐ不受任何约束的领导，一个自律意识很差的官员，难免我行我素，发生腐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魏正隆因“李张大案”被处以“党内严重警告”，本应调离市委书记岗位，但考虑到东州ะ市的稳定，组织上还是给了魏正隆一个改过的机会。
现在薛元清也要抛开市委闹独立，市政府的许多决策不仅不向市委打招呼，连人大也绕着走，长此以往怕是要走李国藩的老路。
想到这儿，魏书记的额头沁出了汗，他觉得应该找薛元清好好谈谈了。想当初，自己้若能常找李国藩、张国昌好好谈谈，两员干将不至于走向绝路。
薛元清对魏正隆的掣肘非常不满，他觉得魏正隆虽然口碑好，但是自己้年龄上占优势，取而代之ใ是早晚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组建经营好自己的圈子，上下其手，形成自己้的资本和势力。政治家的根本是自己的队伍和势力，作为一个想有所作为的政治家，必须ี在此方แ面花费心血，这样才能有实现自己้理想的本钱。
东州权力的核心决不能ม由á魏正隆打着党的旗号一个人把持，这一点薛元清极为清醒和警觉，但是魏正隆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对手，这个人政治经验太丰富，简直就是一个ฐ十足的党g，又臭又硬，强横得不给对手留下任何余地，和这样的对手打交道必须ี伺机等待，一旦ຆ时机成熟必须痛下重手，否则只能ม在这种人手下永远委曲求全，这是薛元清绝对不能接受的。因为ฦ对于政治家来说，东州是一个ฐ出政绩的绝佳的政治舞台，也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政治机会。
此时的薛元清正在招商引资大会上面对众多记者，展示着自己的远大理想。
“薛市长，您希望通过政府规划ฐ，把东州建设得像华盛顿，还是像纽约？像上海ร，还是像北京？”一位记者问。
“我希望东州既不像华盛顿，也不像纽约；既ຂ不像上海，也不像北京。东州ะ的文化是独特的。没有卢浮宫，巴๒黎是什么？没有音乐，维也纳是什么？所以东州就是东州，东州是独一无二的。”薛元清神采飞扬地说。
“那么东州的优势是什么？”记者又问。
“‘经营城市’的理念是我们最大的优势。‘经营城市’的新理念是我就任东州ะ市长后提出来并积极倡导的，国企是国有资产，城市本身也是国有资产。政府挣钱，不仅可以通过征收企业的税收，也可以通过经营城市使财政增收。企业可以由á董事长和总经理来管，而城市只能由市长来管，如果市长的兴趣不在城市而只在企业，这个城市就会因疏ຕ于管理而荒废。脏乱ກ差ๆ的城市，以经济眼光来看，就意味着悄悄地贬值，也就是国有资产的流失。市长不管企业，还有董事长和总经理；市长如果不管城市，城市就无人去管。”
薛元清的讲话很具煽动性，他作秀的本领一点都不比李国藩差。
7、官本位（2）
我记得在一次经济研讨会上，李国藩和张国昌邀请了二十几名东州ะ市人民政府经济顾ุ问，在会上李市长和张副市长大谈东州经济gdp的增长，当时李国藩的本意是想通过这次作秀让这些经济顾ุ问们对自己在东州的政绩在理论上拔拔高，没想到เ却遭到了批评。
一位姓郑的中国科学院院士严肃指出了东州ะ经济与生态发展之间的矛盾，指出增长也要讲道德；另一位姓王的中国工程院院士的观点更为ฦ直接，他说，增长和发展并不是内涵完全重叠的概ฐ念。东州ะ市决策层对这一点的认识有误区，总认为ฦ经济增长是硬道理，认为增长了就是发展了。其实，根据发展的类型，有的是“高增长、高发展”，有的是“高增长、低发展”，也有的是“高增长、无发展”。东州市一定要警惕走入“高增长、低发展”的怪圈，落入“有增长而无发展”的陷阱。
两ä位院士对东州ะ的发展提出了批评，这使李国藩的心里很不舒服。最后，张国昌说，各位对市政府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各位都是专家院士，是东州市最大的财富，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尽量满足。
郑院士和王院士提出了一个ฐ要求让李市长和张副市长很为难。他们说，能不能给东州市的院士“市长级待遇”。
我没想到两位院士还有这种官本位思想，科学的最大悲哀就是给有成就的科学家戴上一我是理科的学生，就问我，《自然辩证法》是怎样的一本书？
“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的写作虽然没有完成，但这是恩格斯最重要的著作之一。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对当代自然科学的各种结论作了科学的概括。一九二五年这部遗著以手稿和笔记的形式出版，不仅对马克思主ว义哲学研究来说是一个ฐ巨大的推动，它对整个ฐ马克思主ว义理论的发展以及革命和建设的实践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我口若悬河地说。
很显然，我的回答令马奇同志很惊诧，他没想到一个学生物的也这么懂ฦ《自然辩证法》。“你能ม知道恩格斯ั对《自然辩证法》的写作没有完成就很不简单。”马奇同志赞赏地说。“《自然辩证法》一书中ณ研究了力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等各种运动形式的辩证关系。这在生物学研究中有着充分的体现。”我继续补充道。
马奇同志很愿意跟我谈话。“想不想从政啊？”他和蔼地问。
“想过，但只是想想而已。讲师团是干什么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给领导干部讲马列ต主义，听课的可都是大干部ຖ。你愿不愿意去呀？”马奇同志解释说。
我笑了笑，未置可否。
离毕业还有两三个ฐ月，我的当务之急是论文答辩。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เ过去了。一个ฐ星期后，研究生部ຖ主ว任又通知我，让我去省委讲师团一趟，几位副团长要见见我。
我惴惴不安地来到省委，在收发室登了记。收发室的工作人员往里打了电å话，同意我进去。我走进省委大楼ä。这是一座苏式建筑，楼ä的举架很高，但窗户很窄。
我走在幽深的铺着红地毯的走廊里，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森严和神秘，心里有些发慌。几位副团长在一个ฐ小会议室接待了我。马奇同志今天没在。
“雷默，马奇同志介绍了你的情况，我们不太相信，想再考核考核。”一位副团长说。他们让我谈一谈恩格斯的《反杜林论》，我来之ใ前多了个ฐ心眼儿，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几本著作我都翻了翻。
“这本书讨论了三个方面的问题：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社会主义แ。”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其实我对这本书也就知道这些。几位副团长对我能回答这三部分就很满意。
8๖、选择（2๐）
“你的专业生态学是怎样一门学科？”他们继续问。
“生态学是研究生物与其环境之ใ间关系的科学，人作为一种高级生物，研究人与自然之ใ间的关系就上升到哲学问题，因此，生态学与哲学之间是相通的。”既然问到เ了我的专业，我就极尽发挥之能ม事。
在攀谈了半个小时以后，一位副团长说：“很好，你回去等信儿吧。”
我离开省委大院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毕业论文答辩后，我从《东州ะ日报》上看到一则ท招聘信息，东州市政府研究室招聘三名工作人员，其中ณ要一名学生态的。我一看与我的专业有关，便毅然决然地报了名。
考试那天早上，由á于着急参加考试，骑自行车闯了红灯，我心想，坏了，警察要是扣我的车就耽误事了。
警察一过来，我就满脸堆笑地说好话。也是老天爷成全我，警察那ว天的心情不错。他说：“你怎么回事儿？下次注意，走吧。”我喜出望外地骑上自行车就消เ失了。
考试很顺ิ利ำ，我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当时的分配原则叫双向选择。省委讲师团一事我已๐抛在脑后。
市政府研究室通知我上班，上班的第一天就参加了市政府机关运动会。开幕式上，研究室方แ队人人拿了一把羽毛扇，好像人人都是诸葛亮一样。
我走在方队中感到很自豪，研究室是市长的智囊团，我是市长智囊团的一员，心里很得意。
可是麻烦不久就来了，研究室人事处到白山大学研究生部拿不到我的档案。研究生部王主任说，两个月前就被省委组织部ຖ拿走了。
研究室人事处的同志与省委组织部ຖ沟通，回答很简单：“这个ฐ人省里相中了，让他到省委讲师团报到吧。”
研究室人事处的同志据理力争，但没有用，小胳ฑ膊拧不过大腿，而我已经开始介入东州市最大的软科学课题《东州ะ市城市生态建设总体规划》。
那是一段很灰色的时光。我在市政府研究室工ื作了半年多时间，没拿到一分钱工资。人事处的同志费尽心机还是拿不到我的档案。我也动用了父亲所有的关系，最后打动了马奇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