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二十三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春雪才消，暖风一吹，上林苑又是春光无限。
第三十一章犹记年少春衫薄
我拈了一枚棋子沉吟，自言自语道：“皇上昨日又宿在安氏那里了。”
她的笑意浅淡如风，“管文鸳好歹也得宠了几年，她家里又有些权势，哪里能不一门跋扈呢？他瞧安氏在皇上面前如此恭顺，听闻她父亲被皇上恩赏为知府之后也没有多少安分。为官为ฦ妃都是一样的，皇宠之下难免失形。”
爹爹不觉一怔，苦笑道：“皇上允我和你娘回来观礼已๐是恩旨，如何还能在京中长住？爹爹看到你和孙儿们都很好，已经老怀安慰，不求其他了。”
“玉隐到底是我妹妹，委屈她多年为婢，我心里也不好过，”我拭一拭泪，道：“爹娘先暂住在沈家，但也不是长久ื之计，甄府修葺起来后，爹娘接了哥哥回去也好照应。”
“没用的马！”蕴蓉的神色在一瞬间乌云密布，失去了娇็丽的欢颜，“是谁教她这些旁门左道的？”
玄汾上前几步，道：“未必！”之间赤芍迅速从袖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明亮的刀锋在落霞下一闪，直晃人的眼睛。她的手猛力一挥，匕首迅速刺๐进黑马筋肉饱满的后臀，黑马负痛之下扬踢长嘶一声，骤然拼命狂奔起来，终于在终点到达前超过了大宛宝马。
玉娆一听更是害羞，红了脸道：“大姐姐都是娘娘了，说话还这样不检点，真是招人嫌。”
我笑道：“才说你一句撒娇็，你便真撒上娇็了。等过两年你也该嫁出去为ฦ人妻为ฦ人母了，有得孩子在你面前撒娇็呢，到เ时你能和一群孩子混个孩子王了。”
倒是隔了两ä日玄凌赐下一对赤金并蒂海ร棠花步瑶给玉娆，褒奖她夜闯皇后殿护姐的勇气。这份突如其来的赏赐与其说是对皇后的再度无视，不如说是对玉娆的注目。
那日的事情辗转通过胡蕴蓉之ใ后传到了太后耳中，太后盛怒之后终究不大一眼，只和玄凌一样嘱咐皇后注意保养，无须再多过问宫中事宜，只将一切交予我打理。而在那次事件之后，管、倪两位更衣迁入永巷๕居住，赵婕妤与余容娘子也是足不出户。显而易见。颇็得圣宠的余容娘子颓势渐露，逐渐被玄凌冷落。
玄凌眼底清晰地震惊与浓重的疑惑密密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兜头盖脸向我扑来，我几乎能感觉到贴身小衣被汗湿了紧紧附在背上的黏腻感觉。此刻，除了紧紧抓住他的信任，我别无他法。我盈盈望着他，涩然一笑，“甘露寺青灯佛影数年，不意还能与皇上一聚。本以为是臣妾与皇上情缘深重，谁知却是这样地步？早ຉ知要被皇上疑ທ心至此，情愿当初ม在凌云峰孤苦一生罢了。”
余容娘子笑道：“王爷这话糊涂了。正是因为ฦ皇上对殿下寄予厚望才不能不验，否则真有什么差池，皇上岂非所托非人，把万里江山都拱手他人了。”
我闻得“甘露寺”三字，似五雷轰顶一般，冷汗涔๒涔从发根沁出，不由自主倒退一步，耳中ณ嗡嗡地焦响着，双手狠狠蜷紧。
祺嫔闻言眸中ณ一闪，迸出幽蓝的亮光，一双黑瞳直溜溜逼到我身上。她缓缓站起身来，想是跪得久了，走路有些跌跌撞撞，她便这样撞到身前，逼视我道：“佛门清净地，本是供人清修静心的，甄氏生性淫贱，竟在甘露寺修行时大行秽乱ກ之事。”她的声音因急迫而有诡异的低沉，似蓄势待发的兽，有一击即中ณ的狠决杀意。
玄凌看蕴蓉一眼，怒其不争，唇齿间却也透着一丝温情的怜悯，“回去看看和睦，着人送来皇后处，从此每月只许见一次，燕禧殿……暂且许你住着吧。”
我淡淡一笑，虚名而已๐，皇后方才那ว一句话，才是真正玄机所在，利益所驱，连血肉亲缘皆可割舍，同盟之间怎么เ毫无芥蒂嫌隙？
温实初ม微尝一口，淡淡道：“是哮喘。井如良是晋康翁主府里弄来的人，一向口风极紧。只是哮喘之人不得见飞絮，常随身佩戴薄荷救急，她殿外所种避烟草与蘼草，所服的蝙蝠汤，皆是民间偏方แ中常用来抑制哮喘之ใ物。”
茶汤煮ุ沸的滚滚水声点燃着殿中的寂静，盏中轻沫白如堆雪，清香盈屋。我将茶盏递到他面前，方แ将在胡昭仪处所见一一细细说与他知道。
此语一出，陵容热泪盈眶，身后嫔妃无不变色，我纵然知晓此舞之后安陵容必定东山再起，然而玄凌不顾前嫌，当即进她为从二品昭媛，又是除夕之夜亲口晋封，不觉也是一怔。我触到浣碧冰冷的手指，对她亦是对己，轻轻道：“无论如何，忍着！”
玄凌的睫毛微微覆下，沉吟片刻，口中更多了几许温柔怜意，“今日重华殿的歌舞甚好，昭媛你与朕同去观看吧。”
浣碧是我陪嫁的侍女，柔仪殿诸女中自然是头一份的尊贵，用槿汐的话说“便是大半个ฐ主子了”。她披一件青缎掐花对襟外裳๙，衣襟四周刺๐绣如意锦纹是略深一些的绿色，皆用银罗米珠细细衲了。拦腰系着鹅黄绣花绸带，下着绿底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用一块碧玉藤花佩压裙。头发用点翠插梳松松挽一个流苏髻，缀着一支云脚珍珠卷须簪并数枚烧蓝镶金花钿。
也不知过了多久，缠枝牡丹ล翠叶熏炉里那一抹香似乎燃尽了。眼前绿意一闪，却见浣ã碧欢步进来，搓着手连连呵气道：“这鬼天气，又冷又湿，人都要难受死了。”
我不觉望向贞贵嫔，沉声道：“我没有。”
有风吹过，背脊ิ一片冰凉，原来槿汐一番话惊得我背上涔涔冷汗，惊惧不已。天花是极难治好的恶疾，一旦ຆ沾染极难幸存，尤其是小儿。念及此，我不觉寒毛倒竖，这件衣裳本来是给予沛贴身穿着的，若是……我简直不敢想象，一旦ຆ事发，层层追究下来比能查到是经我之ใ手选出给予沛的。外头已风传储位之事，若真如此，我比落得一个谋害皇嗣之罪，当真是百口莫辩。
大殿内沉静如水，快入冬的天气，黄昏时分的光线似厚厚的阴翳，叫人透不过气来。殿内渐渐昏暗下来，仿佛有一根针ฤ刺在心口上，慢慢地逼进，要挑破郁积已久的那滩脓血。槿汐缓缓把深重的大门关上，一盏一盏点上灯火。我的声音在空寂的大殿里听来格外疏落，“娆儿，你要告诉我实话！”
我听得“负心薄幸”四字，心下不禁一动，想起方แ才种种，祺嫔话中ณ所指似乎不只是折辱玉姚被退婚一事。两下里一想，心中愈加明白。
“胡昭仪事事不肯落人后，她的母亲自然也是一样的。”
槿汐徐徐道：“晋康翁主ว府送的是一套十二把的泥金真丝绡麋竹扇，奇在那ว竹骨触手生凉，跟玉似的。”
我讪笑，“像我，也足以叫人害怕了吧，她自己可知道与我容貌相似？”
我低头不语，只怔怔托腮仔细品味她话中深意，眉庄看我与端妃一眼，道：“你们越发爱打哑谜了。”她停一停，“我只知傅婕妤入宫那一天，所见妃嫔无不色变，宫中ณ风传她像足了你，直疑心是你姐妹。”
“一动一静正好。朕倒觉得皇子要活泼开朗些好，想起予漓总是老气横秋、死气沉沉的，见了朕就像老鼠见猫一般。”
我爱怜笑道：“帝姬的性子沉静，倒是咱们这位皇子，只怕是顽皮的。”
我从容谦道：“皇上过奖了。皇上天命所授，这福气自然是不用说的。臣妾倒觉得皇上今日连得二子可是极好的兆头呢，以后皇上定会有更多的皇子。就许臣妾先占个ฐ好口彩，先恭喜皇上了。”
他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站起来交握着双手疾步转了两圈，倏然站住，俯下身看住我，“嬛嬛，你一回宫，就给朕带来了这么เ多的福气。朕真心谢谢你！”
当下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正一正衣襟上的绿玉髓曲金别针ฤ，娓娓道：“皇后娘娘如此善解人意，臣妾望尘莫及。徐婕妤品行端方แ又知书达理，并非一味爱牛酸吃醋的人。今日动胎气只怕也是素日身子孱弱的缘故，若真是钻了牛角尖为荣更衣一事生气，只怕也不到今日才发作了。皇上说是不是呢？”说罢笑嗔道：“皇上也是，徐妹妹这是头一胎，又受了上回险些滑胎的惊吓，心里不知多害怕呢。皇上也不着紧来玉照ั宫，连带着臣妾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害怕。”
我乍然听皇后提到我身上，更兼她对徐婕妤的评价，心中更是不忿。我见玄凌只是默不作声，心知皇后的言语虽然对徐婕妤加意贬损，然而对玄凌的愧疚之心未尝不是一种开解。徐婕妤本就不得宠，若再被皇后言语所激，只怕生下皇子玄凌心中ณ也有了心结。
一时间重华殿中都默默不已๐，是在她悠悠反复歌吟不绝的末句中心心念念回味着一句“心悦君兮君不知。”
其实陵容的歌声已๐是皇宫一绝，加之这些年来刻意为ฦ之，早已到เ了炉火纯青的地眯，有安陵容的歌声珠玉在前，除非纯元皇后在世，更无出其上者，更遑论一个从不修行歌艺的叶澜依了。然而细细品味，陵容的歌声虽然得益于精巧，却也失于精巧ู，过分注重在技巧和模仿上，早已๐失去了早年的那种真味。而叶澜依不过随口吟唱，却贵在天真烂漫，情深意挚。那种越女对着王子倾吐心声的思慕之情，那ว种在你面前你却尚不了解我的情意的踌躇与忧伤，在歌声中ณ似肆意流水的河水，忧伤蜿蜒。
我微带着沉沉的鼻音，缓缓道：“本宫前次执意去暴室看望槿汐，怕的是再不见一回以后会没机会了，拼得皇后娘娘一顿责罚也是要去的。只可惜到底也没见着公公。其实公公哪里知道，此次之事是皇后牵了敬妃与端妃来了本宫这里，说是安贵嫔冒失撞在公公身上掉出了那枚璎珞才闹出的事端。想想也是，安贵嫔向来仔细，事情闹得这样大，连皇后都要亲自来查，本宫一力想保住你们二人也是无计可施－－好在皇上顾念旧情。”
李长忙起身道：“娘娘这话自伤得重了。娘娘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旁人怎能不嫉妒生怨？她们愈是议论娘娘的是非，愈是显出娘娘在皇上心里的与众不同。”
我附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晌。徐婕妤微微垂头思索，光影在巨大的书架前勾勒出她脖颈่到锁骨纤瘦柔和的弧度，那ว样静谧的姿态，仿佛她是从书页上走出来的水墨美人，单薄而柔软。她静静道：“娘娘所言并非很难，只不过。。。。。。”她的目光似波澜不惊的湖面，安静望着我，“嫔妾从不在皇上面前多言语，娘娘为何要嫔妾来说？”
我璨然微笑，“本宫相信婕妤会做得很好，说得很好，只要把这层意思带到就可以了。”
槿汐不置可否，只红了脸道：“敬妃娘娘过誉了。”
敬妃一笑道：“那璎珞打得好精巧，从前的襄妃最会打璎珞，也不如这个功夫精细。”她停一停，看向槿汐道：“这个璎珞倒像是你的手艺。”
我忙掩饰着笑道：“没有。本宫只是好奇团绒一叫把猫都引来了。”
滟常在爱惜地抚一抚团绒的皮毛，团绒亦无比温顺，懒โ洋洋“喵”地叫了一声，无比柔媚幽长。它这一声刚停，周遭十数只猫一起围拢来，叫声此起彼伏。我一惊之ใ下心口突突地跳着，连忙掩饰住神色，稍稍退后两步。滟常在微有诧异道：“娘娘害怕猫么เ？”
太后的神气清爽了许多，玄凌亦只一身藕灰色纱衫配着白绸中衣，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也难怪他高兴，徐婕妤的胎像既ຂ稳，他便少了一桩心事。
颐宁宫里静悄悄的，偶尔听闻几句笑语声传出来，正是玄凌陪着太后在说话。
竹茹满身是水，从裙角淅沥滴落，头发都粘成了几绺粘在雪白的脸上。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没有，黄芩去了好几趟了，连李公公都没有办法。皇上只在景春殿守着安贵嫔，怕还不知道呢。〃
我起身问道：〃皇上呢？可到了玉照ั宫了？〃
我〃嗤〃一声轻笑，举ะ了团扇作势拍了一下，〃皇上总是这样甜言蜜语哄人开心。〃我微微凝神，〃钦天监说到星相是危月燕冲月，皇上不能不顾虑着太后和皇后，只是若是等太后和皇后大安了，皇上也该惦记着给徐婕妤禁足，臣妾瞧她面色不好，怕是多思伤身。〃
玄凌扳过我的身子，道：〃朕晓得你多心了。你和燕宜怎么能相提并论？朕与你是什么情分，如今你也怀着孩子，朕心里是把你看得和孩子一样重的。〃
我恭顺道：〃未央宫的掌事宫女是正三品恭人崔槿汐，首领内监是小允子。〃
皇后微微咳嗽了一声，望着胡昭仪道：〃是不是咎由自取皇上都已经罚过了。妃嫔之间谨记教训即可，不必妄作议论。〃胡昭仪淡淡低头，未必听进去了皇后的话。皇后又向我道：〃如今莞妃身边是谁伺候着？〃
我依依道：“臣妾也是这样想。已故者可以放一放，倒是朝夕相处的姐妹该好好晋一晋位份才是。后宫安定，对皇上的前朝也有所助益啊。”
玄凌道：“好是好，只是这样的大封，也要有个由头才好啊。总不成容儿进了鹂妃，后宫全跟着晋封，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抿嘴儿笑道：“皇上贵人多忘事。予沛、予涵与灵犀百日之时，皇上曾经大赦天下，又赏了百官俸禄，独独在后宫没有加封。皇上，您这可是厚此薄彼了呀。”
玄凌颔首：“难为你还记着，只是这话提起来也有一年多了。”
“不是臣妾存心要记着，而是臣妾想后宫本就是让皇上舒心安乐的地方，若后宫姐妹和睦相处，皇上也能安心。”我收起笑意，郑重道，“臣妾只求皇上一样，无论怎样晋封各位姐妹，只请皇上一定要让端妃姐姐为尊，居于臣妾之上，否则臣妾终究难安。”
玄凌道：“端妃进宫最久，贵妃这个ฐ位子本也当得。只是朕的心里，总是更属意于你。”
我柔声道：“皇上重视臣妾，臣妾心里十分明白，不愿在名位上计较。”
玄凌有些感慨，抚着我的脸颊๐道：“这样就好，朕就册端妃为ฦ端贵妃，位列四妃之首。”他想想道：“这朕早些年很委屈了敬妃，她又素性温和，就册为ฦ德妃吧。”
我盈盈屈膝，“臣妾先代几位姐姐谢过皇上，只是皇上可还记得当日为ฦ了敏妃衣衫上的神鸟图纹与凤凰相似，还闹出过好大风波。既然发明属东方贵妃位，如今端妃姐姐成了贵妃，不知敏妃心里会不会不痛快？”
玄凌蹙一蹙眉，微有不悦，“她还年轻，来日方แ长。”
我心中一宽，道：“淑和帝ຓ姬是皇上的长女，徐淑容是皇二子的生母，这两位的地位自该与旁人不同，臣妾想总该给妃位。”
玄凌扶了我道：“这话不错，只是这般三妃便有欣妃、贞妃、鹂妃和敏妃四个。”他苦笑道，“敏妃年轻气性大，素来不喜容儿，今日已经发作了不小的脾气，若来日与陵容并列ต，不晓得又要生出多少事端来。”
我抚腮而笑，“蕴蓉到เ底年轻娇纵些，于大礼ึ无妨也便算了。”
“蕴蓉到底是朕的表妹，不可薄待了她，给她从一品夫人之位，再定一个‘庄‘字，也叫她记得自己是妃嫔，言行必得庄重。”玄凌凝神片刻๑，“只是欣妃与贞妃谁来做三妃之首，倒费些筹谋。”
我微笑道：“欣妃与贞妃都是生育了子女的，欣妃入宫久，资历老，贞妃忠心耿耿，又生育皇子，实在是难以决断呢。”
玄凌微微沉吟，“贞妃到底资历浅，就叫欣妃做三妃之首吧，还有一个，从前福祺祥瑞四位贵人如今只剩了一个福嫔，她是最敦厚老实的，你给她贵嫔之ใ位，一是体恤，二是也叫人知道，朕看重安分守己之ใ人。”
我的微笑盈然而生两颊๐，“到底是皇上思虑周全，臣妾可想不到那样多了。”
玄凌抬起我的下颔，轻笑道：“你哪里是想不周全，不过是等着朕来说出口罢了，你也再去想想，有要一同晋封的就列个名单给朕看过，再交给礼部去办就是了。”我又替欣妃谢过，玄凌笑吟吟向我道，“你替别人求了这样多，又替别人谢恩，怎么也不为自己้求份恩典。”
我投入他的怀中，笑道：“臣妾有皇上的宠爱，就是最大的恩典了，再不求什么别的。”
他伸手将我抱在怀中ณ，家常的宁绸长衫上有着墨迹的馨香，暖风吹动殿后的竹叶簌簌地响，衬着午后四平八稳的阳光，直欲催人睡去。
一夜好睡，醒来打起精神唤来内务府与礼ึ部之ใ人一同安排大封六宫的典礼ึ，又由á礼部按着位份，等着送来过目。
直忙到了黄昏才有三分眉目。我累็得身上酸管，向槿汐道：“明日请端妃与敬妃过来，请她们一同看看诸妃新定的位份有什么不妥。”槿汐抱了一大束新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