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不冷不淡的话,给耶律贤泼了一盆凉水。
“皇上,她走了。”
是太苦太苦,苦了韩德让痴情错付,苦了李芷岸痴情错付。
“德让,求你不要再钟情于燕燕了,太苦了,太苦了…”
使臣笑道,“公主ว,您摘下面纱吧,好让皇上皇后瞧瞧。”
那公主的目光接触到萧绰的目光时,急急低下头,分明是怕萧绰的,可是沒有道理,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即便是害怕,也不至于如此。
萧烟拿着点心的手指了指萧绰,认真的分析,得意洋洋的咬了一口,“怎么样,我沒说错吧?”
萧烟的小脸不知是羞红的还是刚才呛着了的缘故,她皱眉看着萧绰,“噢”的一声拖了老长,煞ย有其事的样子,“小姑姑,今日我每每说起小姑丈你都避而不谈,一定有猫腻。”
只见萧绰背转身去,瑰色长裙逶迤拖地,看她背影,像是一浴火重生、展翅欲飞的凤凰。
萧思温的眸子一紧ู,嘴唇抖了一抖,心中自然是担忧萧双双也会被喜隐所连累,他的身影微微有些摇晃,身旁的耶律斜轸暗中扶了她一把。
“贤宁,为什么…”萧绰像是低声呢喃,空旷的宫殿里,却能够回荡出她的声音。
萧绰沒有顾得上梳洗,就这样素面朝天的,满脸倦容的,慌张失神的,出现在耶律贤的面前。
还好,他遇到了萧绰,遇到了这个从來沒有丢下过他的女子,这个ฐ他全心全意爱着的女子。
高处不胜寒,当了这天下之ใ主,却沒有人能够分享这份喜悦,与他并肩俯瞰天下。若有一日,他真的沦入万劫不复之地,更不用指望会有谁來搭救于他或为他哀痛。
萧绰一直保持着端庄的坐姿ู和得体的笑容,她深知,此刻坐在这里的不仅仅代表她自己,更是天家的威แ严,皇帝的脸面,萧氏的命途,最后才是她个人的荣辱。
耶律休哥又行至萧思温和萧夫人处,与他们敬一杯酒水,众位萧氏族人又起身与他共饮一杯,他是迎亲使臣,众人必须恭恭敬敬地站起身來听他冠冕堂皇地说道一番๘赞美之ใ言,一番云里雾里的话说罢,这些族人们才掩着不悦的情绪坐下。
“七良,今日北汉来的贡品之中,有几样东西还挺新า奇的,快去派人让贵妃先挑挑。”
无非就是,“七良,朕瞧着这点心做的不错,宁弦宫有吗?”
萧绰坐在铜镜前十分苦恼不愿理会身后两人之间的战火“为ฦ什么เ要我去…我又不是皇后…”
萧绰另一侧的阿语狠狠剜ຄ了乌朵娅一眼低声骂着“贵妃还沒着急你急什么”
萧双双袖中的拳头攥紧ู,不动声色,眯起眼來,打量着她,“你不是随着三小姐进宫了吗?怎么回萧府來了?”
萧双双听见阿语的声音,便想起那日在她门外,阿语对萧绰说的那番๘关于自己้的坏话,气不打一处來,真想上前去扇她几个ฐ耳光才能解恨。
一阵笑声过后,萧绰这才反应过來,抓着秋千花藤,双脚๐极力够到地面,停下了摆动的秋千,她扭头问道,“那ว你带着那ว些要來做什么?”
其余几个近侍可是沒有见过像萧绰这样,见到皇上不行礼的、在下人面前毫不顾忌放声大笑的主ว子,心中十分吃惊,暗暗想着,宫中ณ所盛传的贵妃颇得圣心的传闻果然是真的。
“你不要命了吗?不可能的!都已经告诉过你我是…”
萧绰气恼了,心一横,双手用尽全力,猛地将耶律贤推开,耶律贤狠狠摔在了地上,他不顾地上的脏污和尘土,躺在地上,依然笑得灿烂。
耶律贤张开双臂,笑对着萧绰,静静地站在原处。
来日已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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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看清,无意识中,他来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毡帐,眼前是第一次与萧绰见面的芍药地。
耶律贤低声嘱咐道,“快去伺候贵妃吧,朕先走了。”
“阿语,你在和谁说话?好吵啊…”浅眠的萧绰听到细微的声响都会被惊醒,更何况门窗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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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贤笑道,“怎么เ贵妃进宫以来便没有来见过朕,反倒派你打了先锋?”
阿语应声而起,嘴唇也有些颤抖,不敢大口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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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与自由á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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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我好累…
萧绰愿意相信耶律贤,将一切困难交给她的夫君去面对,不再擅做主张,她坚信耶律贤是她可以倚仗的天。
耶律贤握了握萧绰的手,对她笑了笑,又笑着看向阿语。
阿语见耶律贤终于看到เ自己้的存在,连忙将笑容挂在脸上,却沒想到等來了耶律贤这样的关怀。
“渤海ร妃有孕在身,宴饮所用的吃食太过腥腻,送渤海妃回寝宫歇息,另布置新า的膳食。”
阿语只得尴尬笑道,“谢皇上体恤。”这就已经起身向外退了。
硬是赖着不走也不行,七良那边已经带着人等在宮帐门口,就怕阿语假装晕倒或是耍什么花样时准备将她抬走。
走了一个阿语,宫宴仍是和乐融融。
萧双双和喜隐冷眼瞧着,一身的别扭。
每个人见到耶律贤的做法,便心中ณ有数。无论曾经疯传渤海妃如何承蒙盛宠,如何在刚册封皇后之ใ时怀上皇嗣,单看今日皇帝对皇后和渤海ร妃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便可了然。
皇帝的心中ณ只有一个ฐ皇后。
“端午,你记得这一天吗?”萧绰和耶律贤远送众位亲贵直至宫门口,这才懒懒โ一笑,靠在耶律贤肩头。
耶律贤颔首笑道,“当然记得这一天,那个ฐ傻女子抢了我的马就跑,不知是想做什么เ?”
萧绰抬头一看,正对上耶律贤那一双戏谑的眼眸,他的眸子幽黑如这夜幕,透着一丝丝如月般的清明光泽。
她羞红了脸,推开他站直身子,讪讪道,“那个女子的确傻,可她也沒明白为何那男子要用五彩绳为她绑出合欢结?”她略一扭头,眉眼弯弯,笑容十分促狭。
耶律贤呵呵笑出声,萧绰狐疑地转身看他,他已经向她伸出手去。
“做什么เ?”萧绰表情有些别扭,可是手已๐经递了过去。
两ä人遣退了身边的宫人,來到เ了宫里的马厩。马厩里的良种马颇็多。让萧绰看得眼花,十分惊喜,可一眼望过去,她却发现了这个马厩布置的独到之ใ处。
“小小!”看到曾经的坐骑小白马,萧绰兴奋地跑过去,又拍了拍旁边的一匹高大黑马,“若风,你也在这儿!”
耶律贤跟了上來,萧绰有些喜悦,“你吩咐人将它们一同养在这里吗?好久ื未曾见过它们了。”
萧绰说着说着,有些落寞地摸着马鬃。
是啊,自进宫以來,再沒有出去过,怎么เ能ม用得着马?还谈什么在草原、在天地之间驰骋纵横?
入宫伴他,自由á便是最大的牺牲。
耶律贤看到了萧绰眼中的落寞,他不言语,只是笑着走到若风跟前,摸摸马鬃,翻身跃上马背,半趴在马背上,俯身对着萧绰,“不如我带你出去玩?如何?”
萧绰眉间忧色将将转为欣喜,便在沒有惊呼出声之前,被耶律贤用力一提,带到เ了小白马的马背上。
被名利、权力、地位这些虚无的东西束缚了太久,身居高位者也需要放纵一次。
上京城的夜晚灯火通明,端午的喜庆气氛可以看得到,听得到,闻得到。小贩们的小物什从街头摆到了街尾,街上的男男女女來來往往,或笑或嗔,嬉笑怒骂,随性自然。
萧绰一手牵着马,另一手被耶律贤牵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露出醉人心的笑容,“我萧绰又回到人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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