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帮我把身上的锦被又重新盖好,才坐在我的身侧拿过了药碗,舀了一匙,细心的吹凉。
“怎么这么เ早就起来了,太医说你太过劳顿,受了风寒,要好好歇养。”
我还未答完,他已拿起汤匙含了一口下去,眼睑略๓沉,细细的品着,像是想从那粥里尝出什么别的滋味一般。
“厨房缺了材料,只一碗清粥。”
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我前世是个孤儿,今世才有了父母兄弟之ใ爱,又怎忍割舍?
“父王……女儿明白了。”我默默点头,心中ณ却像被人猛地剜走了一块,痛的厉害。
定儿本来也是要被遣散回乡的,她年纪太小,母亲不忍让她跟了去,倒是这个只七岁的女娃娃ใ哭着喊着说死也不要离开我,这让我不由á得多了几分感触,其实人心虽然深邃,但有的时候却异常的浅显。
丫鬟与奴才只是带了贴身的数十个,大多数都是被母亲遣散了,她告诉我,北方แ那里荒蛮无度,能ม少带人过去受苦,就是一点功德。
……
夜阑珊。
我躺在子煌的怀里,像只猫一般享受着他的轻抚。他的手一向柔软温润,摩擦间像是温碧的软玉滑过。
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的髻被我挑散了,那乌ไ黑的头瀑布般的披散了一肩。这时的子煌ä完全没了先前的儒雅,倒是有种妖冶般的妩媚。
我几要沉醉了下去。
他的怀抱是温暖的,外面风疾雨密,不是我可以承受的寒冷。
一切,都够了,我只贪恋这一时,不想再去思量,自己还有没有未来……
跟他有句没句的聊着天,微微阖着眼,先前的漏点留下的倦意缓缓袭上筋骨,困乏引得意识渐渐飘散,只感到เ他的吻,细碎,温和,像轻舞的翎羽,不断ษ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即将坠入太虚之时,却恍然听到子煌ä在我耳边低喃。
细微低哑的声音,我听不清楚,却也没力气再去询问,只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日头早ຉ已高挂。
透过窗格投射进来,像是撒了满地水银。
打开锦帐屏风,便看到เ子煌ä负手立在窗前,阳光在他身上,泛出了一圈柔润的光晕。
起身,酸痛与的微寒让我记起了昨日的缠绵,不由得低呼一声,便惊动了窗前那人。
“醒了。”他回身坐过来,轻轻拉着我的手,脸上是和煦的笑容。
“天凉,快换件衣服,跟我去毓坤宫拜见母后。”
“一起?”我有些诧异。
他在我额上落下一吻,道:“是一起。”他的眼眸如水,有种看不透的温柔:“毕竟今日之后,就不同了。”
我连垂下了头,不敢看他。
他却一笑,揽了我的肩,从旁้拿起衣服帮我披上,道:“时辰不早了,快点吧。”
※※※※※※※※※
五月,天气越的热了起来。
进了毓坤宫,齐太后正陪着皇后品茗。案几上摆着各色茶点,是尚食居本季的新品。
齐太后见子煌来了,便放下茶盏,各自行礼后,连招呼着他过来坐。
我坐在了齐太后左ุ边偏坐,一抬眼,就能看到เ董皇后的笑容。
她朝我点头示意,很标准的笑,波澜不兴也不加感情。
也只好假假的回应她。
这时齐太后与子煌ä正聊些家常话,比如今日进的什么学,最近读的什么เ书,小禄子伺候的可妥当,太医院那边可有每日请脉之ใ类。
说了许久,太后方是乏了,将茶放下,叫了我过去。
她拉着我的手,瞧着子煌,问道:“今日怎么想着一起过来了?”
子煌似是随意的说了句:“下了朝堂,正瞧她往过走,就一起过来了。”
太后哦了一声,笑着拿起了两块糕点递给我跟子煌,道:“这是鸳鸯龙凤糕,尚食居只做了两块,你们一人一块,刚ธ好。”
我心里一沉,连往皇后那里看去,她仍是吟吟的笑,头上的金步摇微颤。心里明白太后的意思,却也只得映着头皮,将那糕点收了下来。
齐太后也就不再说什么เ,只道:“我乏了,你们跪安吧。”
我才逃也似的从毓坤宫走了出来。
之ใ后紫宸殿那边的太监过来禀,尚书省评定三甲,要子煌ä定名。
我便一个ฐ人回了水苑。
一进门就看到绛轩阁送来的两ä幅画卷。
展开来瞧,是上回我画的子煌,已打上了御字刻章,怕要留世了。想想自己้前世只是个文员,如今却画了这么เ个ฐ物事,便不觉莞尔。
另一幅的笔法是极其熟悉的,百花争艳,却细腻的犹如江南水乡。这余婕妤的画技跟她的人一样,柔软的不可思议。
我细细的将画轴卷起,拿锦绢包好,收了起来。
这时门外的小太监来报,说哥哥正在寿德宫请见。
我一愣,犹豫了半晌,终还是将那画又拿了出来,带上去了寿德宫。
见了哥哥,便请了茶,然后让定儿去厨房准备,煮些酒菜过来。
哥哥见屋内没外人了,就回了他先前喜欢调闹的本性,摸了我的额头,嘻笑道:“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我瞪他:“哥哥以为我多大了。”
他才笑着抱住我笑道:“在我心里啊,你永远是那个爱流鼻涕的小家伙。”
我心里一暖,拍了他的手,道:“怎么又过来了,是父王有信吗?”
他才正经了几分,道:“昨日收到的,意思是现在皇城正春闱榜,问你有没有见过新科状元。”
我略๓微一怔,道:“现在头名未定,父王怎么会知道哪个会是状元?”
哥哥道:“父王在信里说,新า皇求才若渴,今次又是他登基后的次科举,他定会留意其中,所以想问问你,最近新า皇见了什么人。”
我回想了番:“是中书门下侍中商卫兴的长子,商容。”子煌唯一带我见过的,也只有他了。
哥哥略微沉吟,道:“果然不出父王所料é。”
我问:“父王说什么เ了?”
哥哥道:“父王在信中提过,现在董家与张家斗ç的水火不容,虽然朝中有不少中立的派系,但最重要的一派还是商卫兴那里,如果商卫兴明确立场,那ว些一直在观望的朝臣恐怕就都会随着附拥了过去。所以商家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受众人拉拢,也就不足为奇了,而且商卫兴与董家有所暧昧,董相便没道理反对。衡量下来,状元之位估计就非这个ฐ商容不可。”
“那ว父王是要我帮新皇拉拢商家吗?”
哥哥摇了摇头,道:“父王是要拉拢商家的,但并不是帮新皇拉拢,而是我们自己。”
我心里不由得一颤,手心寒。
又听哥哥道:“齐太后虽然在背后支持父王,但我想你也明白,太后心中所想的只是朝政稳定,不生大变。就如三鼎而立,求的只是个平稳。她不会任任何一方强大起来,也不会去主动消弱其中一方。但这并不是长久之ใ计。”
“那ว父王是想……”我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将我包裹了起来。
“谗臣奸佞,留在朝中ณ只是蛀虫,早ຉ晚会危害永络根基,这些人只能除之而后快。”
我愕然。
浑身僵硬。
一种让我惊恐莫名的念头涌ไ了出来:“父王想独揽朝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