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霁闻言面上一红,忍不住低下头去注视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内心中柔情荡漾。
想到这里,他抬眸含笑注视着妹妹:“哥哥舍不得未出世的外甥,定要喝了他的满月酒,才能放心而去。”
他无奈地闭上眼,狠下心从靴筒中ณ抽出一把匕,摊开她的手掌,深深地割了下去。殷红的血瞬间涌ไ出伤口,濡湿了她的衣袖。钻心的疼痛让她忽然恢复了一丝神志,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又呆呆地望向他。
“热,热死了,救我!”她一声声的哭喊让他手足无措,只有捉住她的双手,将她按在自己้胸前。她在他怀中挣扎、扭动,嗓子哭得沙哑。
“我是万花山上采药的女子,前来践你的白头之约。从今后愿与你平淡相守,为你照ั料医馆、操持家务……”
她微笑着垂下眼帘,嗓音里带着呓般的温柔。
在粼粼的水波中ณ,莫名其妙地又浮ด现了冯惜惜娇美的面容。“霁儿……”她轻唤,抓起她的手在唇边吻着。
梅雪霁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沿着蜿蜒的九曲木桥,缓缓地走着,听任清寒的风撩起她的长,在耳后轻舞飘荡。
“你过不惯?你当你是谁?你不过是我秦家的家生奴才,我秦大少爷暖床的婢妾!这一路上亡命奔逃的苦楚,我都尚且熬着,你这贱人凭什么抱怨?”
耳边呼地风声顿起,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她惊恐地抬头,却看见了一张狂怒的脸和一对红的眼睛。
“原来……”她低呼着,双颊顿时有些烫,“刚才一直是你……”
“被我支走了,”他抬起脸向她狡黠地眨眼:“要什么只管使唤我。只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摘这种金边赤兰。”
“放心,”齐云灏郑重地点头:“朝廷的救济马上就来,不会让你们挨饿的。”
小女孩思索了一下道:“有好多家呢,我娘说,靠红薯大概ฐ还可以支撑几日,再以后,就只能指望朝廷的救济了。”
“……爱他时似爱初生月,喜他时似喜梅梢月,想他时道几西江月,盼他时似盼辰钩月。当初意儿别,今日相抛撇,要相逢似水底捞明月”
齐云灏恍然大悟,脸上不由á浮起了笑意:“看来朕真是被朝政搅乱了方寸,怎么连萝萝的生辰都忘了?”
她说着,又捻了一粒递给了坐在身边的宜妃简若尘。
程太后伸手捻起一粒樱桃送进嘴里,半眯起双眼,唇边带上了一点浅笑:“嗯,这南方进贡的稀罕果子确是不错,若尘,你也来尝尝。”
“还有………她说,她不稀罕什么เ母仪天下,她要的是一颗完整的心和一双永远只注视着她的眼睛……”
“还有什么?”
只听得瑾妃继续冷笑一声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算计倒是一流。这假毁容真邀宠、以退为进的招数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说着,她闲闲地抛过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梅雪霁脸上一红,顿ู时有些尴尬,立在那里不知该怎样回复才好。
雪霁平静的声音惹出齐云灏更多的愤怒:“为什么你从不自称臣妾?”
“雪霁不敢。”
齐云灏摇了摇头,心中ณ的怒意依旧未减。
刘谦益伏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见皇上今日政务繁忙,从早朝到现在还一直不得空闲………”
程太后抬起眼,嘴角浮起一抹笑:“但是,灏儿还缺一名皇后。”
“母后,”齐云灏垂下眼,用尽量柔和的口吻对母亲说:“请母后不要再逼迫儿臣了。自儿臣登基以来,已经听从母后之ใ命纳了太傅的女儿、右丞相的孙女、骠骑大将军的千金为ฦ妃。说是拉拢重臣也好、承继皇脉也罢,总之,儿臣的后宫已๐经足够充裕,不需要再迎娶新的女人了。”
一丝柔情荡漾在齐云灏的心底,他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拉过梅雪霁的臂膀轻轻塞回锦被中。
“啊……”寝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呼喊,紧接着,是什么เ东西倒地的声音。
“怎么啦,怎么啦?”杂乱的脚步声骤然响起,惊惶失措的问话声中夹杂着低低的呻吟。
怀中的梅雪霁颤抖了一下,忽然睁开了双眼。
“云灏,什么声音?”她问,神色间带着几分惊恐。
“没事。”齐云灏搂紧ู了她,将唇凑到她的颊๐边轻吻了一下,“有个太监失手打破了东西,正被刘谦益责罚。”说着,他偏过头去,朝寝殿外大声道:“大胆,竟敢深夜在此喧哗,还不快拖出去!”
“是。”寝殿外,传来刘ถ谦益恭敬的声音。不久ื,呻吟声随着拖地的“嗤嗤”声渐渐远去。
梅雪霁疑虑未消,微微蹙起双眉道:“我怎么觉得有些古怪,该不会……”
齐云灏轻叹一声,侧过头来捕捉了她的唇,用缠绵辗转的吻封住了她下面要说的话。
熟悉的气息、温暖的拥抱驱散了她心中ณ的不安和忐忑,渐渐地她放下心来,偎依在他的怀中再度睡去。
当梅雪霁醒过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早ຉ晨。身畔ึ的齐云灏已经离去,蜀锦衾枕上,依然留แ有他的令人熟悉而心安的气息。
梅雪霁揉揉眼睛,慢慢地支起了身子。
两只素า手撩起了淡金的雪绫纱幔,侍琴和紫琼在榻边笑盈盈地低眉万福:“主子醒了?”
梅雪霁点头,由她们搀扶着下了榻,披上胭å脂色的云丝棉袍。侍琴端了巾帕银盆来,侍候她洗漱净面。
梅雪霁将双手浸ฤ入温热的水中,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向侍琴道:“昨晚,你可在寝殿外值夜?”
侍琴呆愣了一下,匆匆与紫ใ琼交换了眼神,低头答道:“是的。”
“那么เ,你知不知道昨夜那个被拖出去的太监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琴目光闪烁,口气却平静无波:“他打破了东西,被刘ถ总管打了手心。”
“打手心?”梅雪霁笑着摇头,“刘总管侍君多年,难道会为了这点小事在寝殿外责罚奴才?他就不怕惊扰了圣驾?”
侍琴咬着下唇,答不上来。一旁的紫琼赶紧笑着过来道:“就是呢,也许刘总管年岁大了,办事糊涂了也未可知?今早皇上临ภ上朝时还训斥ม他来着。”说着,她搀起梅雪霁的手,将她带到妆台前,含笑说道:“主ว子别想他的事了,不如想想今日要奴婢给您梳个什么样的式?”
梅雪霁从镜子里对她笑道:“随你吧,你的手这么巧,梳什么都好看。”
紫琼笑餍如花,调皮地吐了吐舌道:“主子真会夸人,倒教奴婢更不知道该给您梳什么เ了。”
梅雪霁坐在镜前,乌亮的长如瀑布般地垂至腰际,紫ใ琼拿着玳瑁梳子,一下一下地将她的长梳理通顺,然后用灵巧的手轻轻捻起几缕,在指尖盘旋缠绕,再用牡丹ล白玉钗固定在头顶。
“嗯,”紫琼眯起眼打量着镜中的梅雪霁,含笑点头道:“这个留แ春髻须ี配上主子的那支粉樱垂珠步摇方得相衬,侍琴姐姐,劳驾帮我取来可好?”
“哎。”侍琴欢应着,去窗前的妆盒里去了步摇来递到她的手中ณ。
紫琼接过步摇,笑着晃了晃银色的垂珠道:“正是这个,主ว子戴上了一定……”
“嗒啦”一声,粉樱垂珠步摇从她的手中滑落,摔在了地上。有几粒珠子散落开去,滚到了屋角。
梅雪霁愣了一下,赶紧回过头去。却见紫琼用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衣领ๆ,身子颤抖着,嘴巴无力地开合,却好像说不出话来。
“紫ใ琼,你怎么啦?”侍琴慌忙冲过去,伸手扶住她。
“紫琼?”梅雪霁轻唤着,心中ณ忽然涌起了深深的恐惧。她站起身,走到紫琼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
紫琼的手凉如冰雪,她瞪大眼睛盯着前方,忽然间双膝一软,瘫倒在地上。
“紫琼!”梅雪霁惊呼一声,俯下身去想搀扶她,却不料被她紧紧地攥住了脚๐踝。
“饶了我……饶了我吧……”紫ใ琼抬头望着她,神色痴迷、热泪横流,仿佛带着十分的恐惧。
侍琴蹲下身来,使劲扳开她的手指:“别这样,紫琼。”
紫琼蜷缩在地上,身子颤抖如风中的枯叶:“饶了我……饶了我吧……”
梅雪霁看着她痴狂迷乱ກ的样子,不由得鼻子酸:“你到底怎么啦?”
“刘ถ总管。”身侧的侍琴轻唤一声,梅雪霁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刘谦益带着几个太监朝这里走来。
梅雪霁的心蓦然一宽,赶紧站起身来对刘谦益道:“刘总管,你快来看看紫琼她怎么啦?”
刘谦益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转到เ紫琼身上,又从紫琼身上回到她的脸上,转瞬之间,双眸中ณ掠过无限深意。
“唉……”他轻叹一声,摇头道:“不消说,又是一个疯癫的,赶紧把她拖出去吧。”说着,他向梅雪霁躬身一礼,指挥着小太监们将紫琼拖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