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龙苦笑，“就算碧玉夫人肯相信，绝大师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一个已๐经被那些江湖名侠们认定是凶手的人，怎麽能做碧玉山庄的东床快婿。
“经过无数次试探後，我才相信你绝不是个阴险恶毒的人，我已经开始怀疑邱凤城。”大婉道：“只可惜这计划实在太周密巧妙，连我都抓不到เ他的一点破绽。虽然我明知你是被冤枉的，也没法子替你洗刷。”她轻轻叹息，又道：“因为ฦ我完全没有证据，要让谢夫人相信你是无辜的，一定要有证据。”
又有生意上门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小媳妇，来买一丈钱的红糖。就在这时候，马如龙听见了一声呼喊，声音虽然不大，可是马如龙这一辈子都没有听见过这么惊慌悲惨的呼喊。谢玉仑一定已๐经醒来了，一定已经现了这种可怕的变化。马如龙几乎不敢进去面对她。
这杂货店原来的老板和老板娘呢？俞五当然已๐对他们做了妥当的安排，现在他们过的日子一定比原来好得多。马如龙又忍不住问自己：“像这样的日子，我还要过多久？”
就在这同一刹้那，马如龙也忽然感觉到เ一种巨大的压力，海浪ฐ般从四面八方แ向他涌来。他的心跳立刻加快，呼吸却几乎停止，鼻血涌出，喉头甜。眼珠子仿佛已将爆裂ฐ。他几乎晕了过去。等他这阵晕眩过去时，这股奇异而可怕的力量己消失，屋子里却多了四个ฐ人。他第一个看见的就是绝大师。心绝情绝、赶尽杀绝的绝大师。
屋子里点了四盏灯，四盏价值极昂贵的波斯水晶灯，价值昂贵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这种灯就算从高处掉在地上，灯罩也不会碎，四盏灯都好好的摆在桌上，摆得四平八稳。忽然间，“波”的一声响，四个精美的水品灯罩竟同时碑裂ฐ，灯火将灭未灭。
“现在我就遇见了三个醉鬼。”马如龙叹了口气，道，“因为这三个醉鬼中ณ，有一个就是我自己。”
他叹了口气：“天下唯一比两ä个醉鬼更糟的，恐怕就是三个醉鬼了。”
她的声音更尖锐：“你这种人我看得多了，我知道你一定没有存好心。”
想不到这女人又叫了起来：“你既ຂ然救了我，为ฦ什么不把我送到城里找个大夫？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破庙来？”
第一章四公子
“碧玉珠”是什么？是一个人？一种武器？一件宝物？还是一种神奇的丹药？
大婉看着铁震天，铁震天看着大婉，然後两ä个人一起去看马如龙。他们都不知道这是怎麽回事，但是他们知道马如龙一定知道。马如龙没有看他们，他在全神贯注看着这个ฐ洞。
本来像碗口那ว麽大的一个洞，忽然变大了，洞旁้的硬泥地，忽然像潮水般起了波浪ฐ。波浪ฐ越来越大，动得越来越剧ຕ烈，就像是一锅水已煮ุ沸。忽然间，沸腾的泥土全都平定落下，一个小洞忽然变成了一个大洞，比桌面还大的洞。一个人从洞中ณ冒了出来，方方正正的脸上满是泥土，眼睛里却在光。他对马如龙笑了笑，对大婉笑了笑，对每个人都笑了笑。但是他并不认得他们，因为他们也不认得他。也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这个人已๐经从洞里钻了出来，站在他自己刚ธ钻出来的这个洞旁边，看看这个洞，眼睛里充满了欢愉得意赞赏的表情，就好像一个艺术家在欣赏着他们自己้最得意的杰作。他看了很久，才转过身，拿起那ว根秃笔蘸淡墨，在破帐簿上写了四个字：“请君入洞。”
这个洞好像好深好深。这个ฐ洞根本不是一个ฐ洞，而是条地道，又深又长的地道。这条地道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แ挖到这里来的，出口绝对在那片已铺满黑石的空地之外。大婉终於明白了。每个人都明白了，这条地道就是他们唯一的一条活路。所以每个人都钻进了这个洞。
地道比想像中还要长，出口已๐经在几条街之ใ外的一条虽然阴暗却很宽阔的横巷里。出口外停着一辆只有在王公豪富人家中才能看得到的豪华马车，漆黑的车厢光可监人。拉车的四匹马无疑也郡ຉ是久经训练的良驹。还有三辆同样的马车分别停在横巷๕两端，赶车的也已扬鞭待。
这个从洞中钻出来的青衣壮汉向他们解释：“为了避免无十三的追踪，所以我们另外还准备了三辆车，车上也同样有六男ç一女七个人，留下的车辙蹄印傍对完全相同。”他说六男一女，只因为大婉还是男ç装，他自己้也准备要坐上这辆马车。
“我们不必等王大小姐，她一定有法子对付无十三，一定有法子全身而退。”
他看着一直不肯上车的马如龙，微笑道：“她特别要我关照ั你，千万不要等她，因为她知道你这个人有点牛脾气。”
幸好马如龙这次并没有再犯他的牛脾气，他一上车，赶车的立刻扬鞭打马，十六匹健马同时扬蹄，三十二个ฐ车轮同时开始滚动，四条路上都留下了同样的车辙蹄印。
青衣肚汉道：“这四条路一条可以到เ天马堂，一条可以到เ嵩山，一条可以到碧玉山庄。”
“另一条呢？”
“另一条是无十三的来路。”青衣壮汉道：“可以到เ死谷。”．“我们走的是那ว条路了．”谢玉仑充满希望：“是不是回碧玉山庄去？”
“不是？”大婉道：“一定不是。”
“为什麽？”
青衣壮汉道：“因为无十三一定会想到我们最可能ม走这条路。”
谢玉仑叹了口气，大婉道：“你准备送我们到那ว里去？”
“死谷。”青衣壮汉道：“因为谁都不会想到เ我们会到死谷去。”
他又补充：“而且玉大小姐也坚持要我们走这条路，她自己也会去死谷。”没有人再问“她为什麽要去”？每个ฐ人都相信王大小姐这麽做一定有很好的理由。
车行平稳迅，车厢里宽大舒服，大婉一直在注意这青衣壮汉，忽然问“你是不是丐帮弟子？”每个ฐ人都认为他应该是的，要完成如此周密的计划，只有丐帮那种庞大的人力物力才能ม办到，敢出手管这件事的，也只有江南俞五。
青衣壮汉却摇了摇头，“我不是丐帮弟子，”他微笑道，“我根本从未在江湖中ณ走动。”
这回答每个人都觉得很意外，大婉又问：“你贵姓大名？”
青衣壮汉迟疑着，好像很不愿说出自己้的名姓，好像觉得说出来是件很丢人的事。只不过他终於还是说了出来。“我叫俞六。”“俞六？”大家更意外，都忍不住要问：“江南俞五是你的什麽人？”
“是我的五哥。”
江南俞五名满天下，统率江湖第一大帮，亲朋故旧遍江湖。他的弟弟本来也应该是个ฐ很有名的人，奇怪的是，谁也没有听过“俞六”这个人。
“你们一定不知道俞五有我这麽样一个ฐ弟弟。”俞六道：“你们一定奇怪，江南俞五的弟弟，为什麽从未在江湖中露过面？”
“你为什麽？”
俞六苦笑：“有了江南俞五这麽样一个哥哥，我还在江湖中混什麽？就算再混一百年，也只不过是俞五的弟弟而已。”他看看自己一双宽大结贾粗糙的手，慢幔的接着道：“何况我什麽本事都没有，我只会挖洞。”
马如龙看着他，眼睛里忽然露出尊敬之色己他一向尊敬这种有志气的人，尊敬这种独立自主ว的人格。
“你说你什麽本事都没有，只不过挖了一个洞。”马如龙道：“只不过从四条街之外，挖了一个ฐ七八十丈长的洞，而且算准了出口一定是在那个ฐ杂货店的中间屋子里。”他叹了口气，又道：“你说你什麽本事都没有，可是像这样的洞，除了你还有谁能挖得出？”
俞六笑了。“听你这麽说，我自己้好像也觉得自己有点本事了。”他用笑眼看着马如龙：“现在我才明白，我五哥为ฦ什麽会那样说了。”
“也说什麽？”
“他说你最大的好处，就是你从来不会忘记别人的好处。”俞六道：“他还说，像你这样的人也一生中只见过两个。”
“那两个？”
“一个是他自己，”俞六微笑：“另外一个ฐ就是你。”他的笑眼中ณ充满温暖：“所以他还要我问你，肯不肯跟一个只会挖洞的人交朋友？”马如龙已๐经伸出手。
第三十四章华屋恶夜
江南俞五不但是江湖中的名侠，也是名士，才子，惊才绝艳，洒脱不羁。俞六却完是另外一种人，就像他自己所说的，他看来确实像是个粗人，粗手大脚，平凡朴实。一张方方正的脸上，连一点聪明的样子都没有，只有在微笑的时候，才可以看到一点俞五的影子。可是现在每个人都对他有了好奇心，都觉得他并不像外表看来那麽平凡简单了。每个人都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因为每个ฐ人都想知道他究竟是个什麽样的人。
“你从来没有在江湖中ณ走动？平时你都在做些什麽事？”
“什麽事我都做，”俞六回答：“只不过通常我都在替别人盖房子。”
“你是个泥水匠？还是木匠？”
“泥水匠我也做，木工我也做，”俞六道：“只不过通常我都是在打样子。”
要盖房子，一定要先把样子打出来，也就是先把图形打好，房子应该盖多高？屋顶应该有多大斜ฒ度？能够承受多少重量？地基应该打多深？每一点都要计算得极精确，绝对错不得。只要有一点错，房子很快就会垮的。
挖洞也一样，也需要计算，计算距离，计算力向，只要有一点错，出口就不在原来计划中的地方了。如果他把那ว条地道的出口挖到杂货店外面，挖到无十三的面前去。那麽他就等於ไ替他自己和这些人挖了个坟墓。
大婉叹了口气。“现在我才知道，你五哥为什麽要特地请你来挖洞了。”大婉道：“要挖那ว麽样一条地道，一定比盖房子还难。”
“那条地道也不是我一个人能挖得出来的，刚才坐另外三辆马车走的人，全都是我的帮手。”
这当然也是已计划ฐ好的，那些人来的时侯帮他挖地道，走的时候又可以替他把无十三诱入歧途，每个人都挥了最大的效用。
“他们当然都是你五哥派来的，都是丐帮的子弟。”
每个人都认为如此，俞六却又笑了笑道：“他们也不是丐帮子弟，”他说：“他们郡是帮我盖房子的人，所以他们也会挖洞。”
每个人都很意外。“这件事全是你计划的？”
俞六微笑：“我五哥既然要我替他来做这件事，我当然要替他办好。”
如此周密的计划，如此庞大的行动，居然全是这麽样一个“粗人”主ว持的。他看起来虽然还是粗租脏脏笨笨的，手上脸上衣服上鞋子上全是泥，连指甲缝里都是泥，可是已๐经没人会觉得他又粗又脏ู又笨了。
只有人问：“你五哥呢？”
俞六叹了口气：“他把这件事交给我，自己就什麽都不管了。”
铁震天忽然也叹了口气：“如果我也有你这麽一个ฐ兄弟，我也会像俞五一样，什麽都不必操心了。”
他叹气的时候，眼睛却在盯着绝大师，每个ฐ人都知道他一定也想起了他的兄弟铁全义แ。他的兄弟也许此不上俞五的兄弟，可是他的兄弟却可以做得出别ี人的兄弟做不到เ的事。他的兄弟随时都可以为他而死。
绝大师没有反应。不管别人说些什麽，他都好像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