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疲惫地站起身，走向船的另一侧，不想再跟她说话。
“你还年轻，还不知道什么是爱。你凌哥哥不爱你，你也不爱你凌哥哥。可事情却因为你的任性而被搅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抚摸着她柔滑的面颊。
“是。我是不会。但是，如果我放弃坚持，下一步他们就会逼我另娶ດ他人。”
在他们身后，高老太君和玲兰郡主ว也沉默地分坐在画舫的两侧——只是，她们并没有在看风景，而是虎视眈眈地瞪着站在船头的凌雄健夫妇。
凌雄健与可儿并肩站在船头，静静看着曲江两ä岸的热闹场景。
玲兰恶狠狠地瞪着可儿，这女人不可能永远躲在凌雄健的身后的，总有被她逮到的一天。她气恼地冷哼一声，跺跺脚๐，转身率先向集雅轩走去。
楚子良曾经再三地告诫她不要去惹可儿。她也知道，当着凌雄健的面欺负那个ฐ女人是十分不明智的行为，这只会让凌雄健更加的讨厌她，但她就是忍不住。
老太太冷哼一声，将下巴๒转了一个方向。
他走到老太太身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是他们不放老太太进去，只是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开门。还望老太太谅解。”
“可儿。”
可儿回过头来，从地上捡起被凌雄健“不小心”弄掉的靠垫，走到เ他的身边，将它们重新า塞到他的背后。又扭头看看他那搁在一张矮几上的左腿——同样的，原本垫在腿下的靠垫也掉落在了地上。她叹了一口气，走过去。
小楚看看他。
看着旧日同僚，他不由又想起失去的军旅生涯，叹道：“如果不是这伤，我又岂会沦落到这个ฐ地方来？”
“对不起。”直到เ听到自己低沉的声音，凌雄健才意识到，说话的人竟然是他。
凌雄健微微一怔。
这是他们新婚以来，他第一次背对着她。可儿不禁有一种受伤的感觉，她叹了一口气。
“好了，不早了，睡吧。”凌雄健翻过身，背对着可儿。
在钱府时，由于月例银子很少，且钱老爷借口她是一个寡妇，不需要怎么打扮，可儿自己很少添置新衣。倒是钱老爷固定的每月两套新装，必是指定“明瑞祥”制作的，故而她与王掌柜甚是相熟。
“这不是王掌柜嘛ใ，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转身拦住那个ฐ能ม说会道的仆役。
他深吸一口气，苦笑了一下。这才是可儿嫁过来的第一天，也许等这个ฐ新า娘子不再那么“新”的时候，他的反应就不会那ว么激烈了。
“总之，我劝姑娘还是小心些的好。你想，这是太太的提议，太太几时对姑娘有过好心？”
“可是……”春喜急躁地看着柳婆婆，希望能得到她的支持。柳婆婆却仍像往常一样，谨慎地低垂着眼帘，不表示任何意见。
“你个老货！早上请你来给我梳头，回我说今儿个有事不能来，结果倒在我楼ä下闲逛……”
掌柜娘子佯装ณ生气地瞪起眼睛。
吕大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这些年你一直跟蓝氏妇人在一起？”
“正是。”
“那玉佩呢？”
“一直在甘泉旧宫中，当年老妇藏匿的地方。”
“这么说，凌大人不知此事？”
“是。”柳婆婆望着凌雄健，目光中闪着难解的含义。“当年隋帝让我收藏此玉时，并没有告诉我此玉有什么用途。我以为，这玉既ຂ然是先帝心爱之物，肯定是值钱的。所以才鼓励我家姑娘嫁给凌大人，目的就是想着能有机会将它们取出卖掉，好换钱度日。”
“你的话可属实？”
“老妇人句句实言。”
吕大人冷笑一声。
“我看你是没有说实话。你是前朝逆党，偷偷藏匿这玉佩，就是想要谋反的！”
柳婆婆挺直腰杆，冷笑道：“大人，我已是近五旬之人，且是一介女流，如何谋反？若说是想要勾结凌大人谋反，凌大人自已也跟个废人一样，且手中ณ又无兵权，凭着那几块残缺的玉佩，如何能谋得了反？再说，我如果想要谋反，又怎么เ会献出剩ທ下的玉佩？一切都只是因为老妇人不知玉佩的意义才惹出祸端，还望大人明查。”
吕大人看了看刘吉昌，又看看凌雄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刘吉昌则ท呆呆地坐在一边，心中ณ隐隐感到เ大事已去。
李大人道：“事到如今，已经证明了蓝氏的清白。我看，可以先放了她。”
吕大人看看柳婆婆，又看看可儿，无奈地一挥手。堂下的衙役立刻上前替可儿开了锁。
吕大人不甘心地又道：“蓝氏虽然是清白了，柳氏却要锁起来。她所言是否属实还需核查。”
可儿忙拉住柳婆婆的手。柳婆婆轻轻推开她，微微一笑。
“好，老妇愿意随大人回京，听侯落。”
此时，一直沉默着的凌雄健站了起来。
“我看，你们不用再带其他人进京了，我随你们进京就是。”
可儿大吃一惊，忙向前跨出一步。
凌雄健的眼眸如利ำ箭一般向她射来。他从来没有用这么凌厉的目光看过她，可儿不由呆立在原地。
“看到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你们的目标是我。吕大人可能是真心以为我犯了什么เ我没有犯过的罪；而刘ถ大人，”他轻蔑地一笑，“则是很明显的想要加害于我。如果是这样，我们也不必在这里拿这些平民百姓的清白作文章，直接到เ天子面前辩个是非就好。正好，昨日我已๐经接到皇上的旨ຈ意，宣我即刻进京。咱们就搭个ฐ伴，一同进京，也省得你们在这里扰得乡民不安。”
说着，他看了可儿一眼。
“也怪我，一时失察，没有及时出手，这才使得歹人有了可乘๖之机。我出了什么เ事倒在其次，带累็着无辜的人受苦，就是该死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突然放低。这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不禁使刘ถ吉昌和可儿同时打了一个ฐ寒颤。
柳婆婆道：“多谢大人好意。如果老妇不随大人一同进京，只怕没个ฐ人给大人做证。还请大人允许老妇跟着一同进京才是。”
凌雄健转头看看柳婆婆，冷笑道：“有主必有仆。看来，你跟你家姑娘一样，信不过我有保护自己้的能ม力。”
可儿一怔，不由á呆呆地望着凌雄健。
“对我有点信心。”凌雄健的视线掠过她的脸，一拂衣袖，走出大堂。
楚子良也连忙站起来跟了出去。
见凌雄健走了，刘吉昌立刻又活跃了起来。他想，如果带着这老妇人进京，到时候反而是替凌雄健说话了，便向吕大人道：“我看这老妇年纪这么大了，去京城路又远，恐怕她会受不了。要不，就让她留在扬州？”
吕大人一直以为是抓住了一件可以有一番作为的惊天大案，谁知却只是一桩平淡无奇的偷盗案——听了凌雄健的那番话后，他更加明白自己้是受了刘吉昌的愚弄，心下便十分记恨着刘吉昌。他冷笑道：“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这只是一桩普通的偷盗案。这种案子应当归地方府衙处置，不需我们刑部越级处理。”说着，也拂袖而去。
李大人微微一笑，道：“柳婆婆偷盗的虽是国家重器，但念她是无心之过，且已๐及时上缴朝廷，本府法外开恩，只予以申斥ม告诫。退堂。”说着，他也转身回到后堂。
刘吉昌看看堂下的两个女人，又看看向大门和后堂走去的两位大人，不由也悻悻地走了。
可儿愣愣地看着各位大人依次离开，直到柳婆婆站起来拉拉她的衣袖，这才缓过神来。她扶着柳婆婆站起来，望着已๐经空荡荡的大堂，心中ณ一片茫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她回望着柳婆婆。
平生以来第一次，柳婆婆的眼中也是一片茫然。
“走唦！老爷都说放你们走了，怎么เ还不走的唦？”
几个衙役抬着水桶、拿着扫帚正准备打扫大堂。见两ä人仍然愣在当地，便上前催促她们离开。
可儿和柳婆婆这才将信将疑地走出府衙大门。刚出大门，她们便被春喜和老王一左ุ一右地围住。两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
可儿仍然是有些懵懵的。事情的变化让她措不及防，头脑一时还接不上茬。
“怎么เ样？”
她重复着他们的问题，呆呆地向柳婆婆那边挥挥手。
“柳婆婆会说话……”
老王和春喜茫然地望着可儿，又扭头看看柳婆婆。柳婆婆一如即住地沉默着。
“……他们说老爷放我们走了。”可儿喃喃地道。经街上的穿堂风一吹，她的头脑又渐渐恢复了清明。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问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