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樨点头微笑:“娘娘这样子好,可以收放自如,是有大智慧的女子。所以奴婢对娘娘一直都很放心。只是你过善也是弱点。”
我不得不再次深深地品读秋樨。在她温婉贞静的外表下,掩藏着这般聪慧地心。我端视她:“秋樨,我这是天性使然,也许是这些年所经历的事,令我如此,也许……”
谢容华和舞妃来的时候,我正在喂前院池中ณ的鱼,来明月山庄几月,前院小池塘里种的莲仿佛开开合合地经历了几个轮回,那些鱼儿却依旧长不大,还是那么的柔软弱小。但我知道,唯有它们是快活的,来的时候它们不曾欢喜,离开的时候它们也不会伤悲,仿佛一切的离合聚散都与它们无关。
虽然之前知道行将别离,可是依旧ງ有些留恋。打点行装,携上我心爱的琴,与月央宫告别。行程定好了,是明日,明日清晨就要浩浩荡荡地出,如来时一样,会有许多人叩跪拜,山呼万岁。只是明月山庄偏于一隅,不会有金陵城那ว番热闹。
“嗯,臣妾听皇上地。要不皇上陪湄妹妹出去走走,趁今日难得空闲,好好地赏阅山庄的风景。”她一脸地笑意。
“不行,太医说你需要静养,再养几日,朕亲自来翩然宫接你,可好?”
淳翌用别样的眼光看着,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湄卿,你真不像一个农家女子。”
我淡笑:“臣妾也没有更好的见解,得人心者得天下,像皇上这样的仁君,爱戴百姓,江山定然会稳固地。至于大燕的余党,皇上只需暗地里派一支军队对他们加于压制ๆ,降者归我大齐所用,若顽固不化的人只能ม采取强硬的措施。所谓斩ล草除根,大概就是如此了,免得春风拂过,萌更多欣欣然地生命。”说出这些话,我心中ณ都暗自吃惊,原来在我内心深处还有着蠢蠢欲动的意念,这种意念带着一种锋锐的力量,可以穿透历史,引申出无边的张力。
明净如水的月光透过绿纱窗扉流泻进来,那不知疲倦的蝉儿栖息在浓翠的绿荫上鸣叫不停。原本应该浮躁的心,却在这样的时刻๑宁静。
我命人请来了太医,太医为ฦ他诊过脉,回答一致:脉ำ象虚弱,其他症状都算平稳。
入夜,看睡莲缓缓地舒展,窗外绿柳浓翠,蝉声阵阵,一时兴起,忍不住又撩拨琴弦,我想这大概是我去明月山庄之前的最后一次弹琴了,待回来时,想必已近秋凉。
打点行囊,其实我没有行囊,不过是几件丝绸的雪纺罗裳,一把素า琴。世间之物,我所爱的不多,爱之怕累,来去无牵的好。
“琼花泪……”我饮下一盏,赞道:“好冷艳的酒。”
淳翌饮下一盏酒,笑道:“湄儿,近来朕总是会怀念初识你的日子,在迷月渡,你我举觞夜谈,记得那里的酒叫凝月酒,清冽醇香。”他为我端起酒杯:“你品尝一下,这是朕命人精酿的琼花泪。”
我笑,这佛并不是所想的那样,你见了就会明白了。
画扇说,所有的佛都是慈悲的,他们都有隐忍,普渡,脱等许多善意的含容。
人说,爱一个ฐ人总要经历些波折,才能ม知道有多真心。我看着憔悴的他,心又疼痛起来。
他似乎猜到เ我的心思,微笑道:“朕没事,朕每日都有喝参茶的,不然哪儿还有力气抱你。”
他触到的我冰凉的手,低低问道:“这么凉,你心里害怕?”
不知何时,身旁那些侍侯的宫人都已退下,只余我与他,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烛光沉醉,闪烁着脉脉温情,晶莹剔透的烛泪是幸福的。
一屋子的宫女与内监在堂前欢喜,朝我跪下叩头:“恭喜湄主子。”
那ว么一群人浩浩é荡荡地离去,渐渐地隐没在风雪之中,直到看不到一丝影子,我才转身回到梅韵堂。
我心中仿佛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男人,我有些许的牵挂。难道因他是我夫君?不,他是九五之尊,他属于后宫这些嫔妃的夫君,于我,他还是陌生的。
除了这些新秀不曾被皇上临ภ幸召见,其余那些宫嫔,是可以去探望皇上的。听谢容华所说,便可确定皇上无事了。
禁不住惊叹道:“姐姐这等绝色佳人,任谁人看了都要永生难忘。”
她笑看着我,依旧ງ执着我的手。我方仔细打量她,一袭桃红裙装ณ,身形婀娜,梳一个双环髻,插一支凤凰金钗ู,流珠摇曳。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耳上吊一串ธ红宝石坠子。见她眉黛间自有一种风流韵致,气度雍容高雅,又惊艳倾城。
红笺笑道:“记得,可是每次疼你总不说。”
我微笑:“我若说了。你要更加的小心翼翼,那样反而适得其反。自小我就知道,许多地伤处需要掩藏,每天的疼痛,倒让我记忆更深。”
红笺为我挽好髻,将串ธ好的白茉莉别在左侧,右侧斜ฒ插一支简约的翠玉簪,一直我都觉得白色与翠色相配在一起干净。
一袭白衣,素淡婉约,只要不出宫。我都着素装,宫装让我觉得很负累。
才用过早ຉ膳,谢容华已经来了,一脸的笑意看着我:“姐姐今儿个真是宛若仙子。这样的绝尘独秀,莫说是男子,就是女儿家看了也要心动。”
我笑道:“妹妹又来打趣我了。”这边打量她,浅浅碧衫,袅袅婷婷,髻上也盘了一串白茉莉,馥郁馨香。不禁赞道:“翠衣衫,雪凝妆。只有妹妹才配得起茉莉这清雅的芬芳。”
执她的手坐下,说道:“妹妹,昨日我去了佛前,与佛对话,告诉佛,我地跪拜是受朋友所托。并且为ฦ你点上了那一炷心香。”
她眼神流露出向往。回道:“有劳姐姐,记着我的话。”
“自然是记着的。”我转头命红笺取来昨日的经书。
那经书用寺院独有的淡黄|色帆布裹着。泛着淡淡的檀香,闻了心清绝俗。
轻轻掀开,第一本蓝色书页线装的《云水禅心》露出来,谢容华眼睛一亮:“好淡远空灵的书名,仿佛是一梵音。”
我抚摸那几个字:“若能ม为这几个字,写一词该多好,然后谱成曲,只是我心境不够,难以达到这份空灵的境界。”
谢容华凝神微笑看我:“姐姐,你一定能ม的,我等着。9apl6k”
我将那五本书取了一份给她:“这份给你,一份留与我自己,还有一份我赠与雪姐姐。师太告诉我,经书赠与天下有缘人,广结善缘,不求不舍。”
谢容华羡慕地眼神看着我:“姐姐真幸福,可以多番与师太交谈,何时我也能ม去翠梅庵小住几日,跪与蒲团上与佛对话,食素า斋,读经书,看那弯佛院的月亮。”
我微笑:“妹妹,佛渡有缘人,妹妹一定可以结此善缘,这机会又怎会没有的呢?”
“也是,不求不舍,才是好的心境,我不如姐姐,可以参透,人与人总是有差距,今生我都比不得姐姐,但是我也不想比较,因为姐姐是独一无二地,姐姐不屑于与任何人比较。”谢容华用了不屑二字,让我觉得她对我真的是了解,这两个字,傲中ณ带冷,冷中含傲,其实我是真的不屑与任何人比较,我的不屑不是因为自傲,而是无心,我无心去计较这些。
转移话题,看着经书,问道:“不知雪姐姐可好,我也没去看她,还是让她静心几日,再将经书赠与她,她会喜欢的。”
谢容华点头:“是的,这两ä日宫里防范严å谨,又无比的安宁,仿佛没有一丝生气,我也不便四处走动,离你这还近,想着没事就来与姐姐作伴,过些平淡的日子,也好。”
我想起了昨日妙尘师太赠与我地白玉莲花,她告诉我,若遇得有缘人,就可以相赠,我觉得谢容华是个简单澄净的女子,无须ี过人的慧根,只需要简约宁和。而我却不想给自己的生命里留แ下太多的物品,留得越少,我的牵挂与尘缘就会越少。那样,我可以走得更轻松。相信妙尘师太也是如此,她赠与我,是为了解脱自己้。让我沾染更多禅味。而我赠与谢容华也是为ฦ了解脱自己,让她与佛结更深地缘分。-小-ๅ说-网
我唤道:“红笺,为我取来昨日师太相赠地红色小锦盒。”
红笺递给我时,我轻轻打开,那枚白莲花静静地装在盒子里。无论历经多少地岁月年华,她依旧纯白如一,并且更加温润明净。
“好雅致别俗地白莲花。”谢容华惊喜道,她眼光注视着白莲花,流露出别样的情感,我知道她是喜爱的,这样的尤物,见之都喜。
却还是问道:“妹妹可喜欢?这是师太赠与我地。也是她师父传与她的信物。”
谢容华赞道:“姐姐果然深得人爱,师太转赠于你,可见你在她心中的份量是何等之ใ重,这段缘份让人羡慕。”
我微笑,将锦盒递给她:“妹妹,我转赠于你。”
她惊喜,又忙推迟,连声说道:“不,不,姐姐。这是师太赠与你的,是她对你的情谊,我又怎能收下。”
“可师太还说了,若遇有缘人。我可以转赠。妹妹与我有缘,与佛有缘,且妹妹善良真挚,心中明净似水,只有你配得起这白莲花。”
谢容华依旧ງ推迟:“姐姐,我无有你说的这般好,且明净如水的是姐姐,只有你才配得起。”
我笑:“也许我是配得起。但是你比我更配得,更况我心已淡,不想留驻什么เ,只想独自渐行渐远。妹妹,你许我洒脱自如,好么?”
谢容华似乎明白我话中的深意。坦然道:“好。我收下,并且珍藏。但我知道,我不会再得遇有缘人,因为姐姐今生便是我唯一认为地有缘之人。”
我欣然:“一切随缘,妹妹只管珍藏就好,总觉得每个女子身边,都需要一件彻底属于自己的心爱之物,有意义并且值得怀想的物品。”说完,我看着手上的玉镯,这是我一生要佩戴的饰品,有了它,我又怎能求得更多?
她握着锦盒,一脸的虔诚:“佛家的信物,我自会好生珍藏,与佛的缘分,与姐姐的尘缘。不求不舍,来去由á
我赞道:“不求不舍,来去由心。妹妹,就是要如此,任谁也伤害不到谁。”
谢容华叹道:“一场风波过后,这样的平静仿佛蛰伏着什么,是一种隐忍地渴望?还是另一段风波的开始?”
我看着窗外,微风细细,木樨的芬芳隐约地透进暖阁,一片宁静与平和。于是淡笑:“妹妹,其实天下本无事,这些人非得将平静的天下搅乱ກ,不这样,生活又何来漏点,历史上又如何记下那深刻地一笔。如果人人都向往平和,在姹ำ紫ใ嫣红的人间优雅宁静地老去,留给后人的又还能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