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车拖到离江水很近的河岸旁，这样边游泳就能边盯着点，免得被人偷跑了。静秋命令老三先下水去，老三笑着从命，脱掉了背心和长裤ไ，只穿一条平脚短裤就走下河坡，到水里去了。走了两步，他转过身叫她：“快下来吧，水里好凉快。”
吃过饭，休息了一下，老三就不断地鼓动静秋到附近厕所去把游泳衣换上。静秋不敢穿游泳衣，但又很想游泳，被老三鼓动了半天，终于决定换上游泳衣试试。她想，呆会把衬衣长裤罩在外面，到เ了江边叫老三转过脸去，自己很快地脱了外衣，躲到水里网,＼＼＼,,ไ更新า最快去。江水很浑，他应该看不见她穿游泳衣的样子。她想好了，就跑到厕所去换上了，罩上自己้的衣服，从里面走出来。
那时会搞乐器的人不多，女的会拉琴的就更少。静秋经常背着手风琴，跟学校宣传队的人到เ江心各个地方แ去宣传思想，江心上的人差ๆ不多都认识她，不一定知道她名字，但只要说“八中那个拉手风琴伴奏的女孩”，别人都知道是她。
学校有个很旧ງ的手风琴，但老师当中ณ没有一个会拉。静秋就叫妈妈把学校的手风琴借回来，她学着拉。风琴、手风琴都是键盘乐器，有很多相通的地方แ，静秋拉了一段时间，就可以为同学们伴奏了，只是左手的和弦部分还不太熟悉。
不知道为什么เ，静秋每次吃老三买的东西的时候，心里就很不安，好像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背着家人在外面大吃大喝一样。她想如果她也有很多钱，能把一家人带到เ餐馆里，大手大脚๐的用钱，想吃什么เ就点什么เ，那就好了。
他劝了几遍，她不动筷子，他也不动，她只好拿起筷子吃点。刚ธ好老三买的东西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像他钻到她心里去看过了一样。他买了“大油饼”，外面像油饼一样是炸得黄黄的，但里面有糯米的心子，加了葱，香气扑鼻。他买了几个ฐ肉包子，蒸得白白的，还在冒热气，让人很有食欲。他还买了两碗面，汤上面有葱花和香油星子，闻着就很好吃。她一样吃了一点，不好意思吃太多。
令人振奋的是暑假快到了，静秋又可以去做零工了。她准备把一个暑假做满，一天也不休息，乐观地估计，可以做到八、九十块钱。
虽然静秋连老三的确切通信地址都不知道，只在西村坪的地址后加了个“勘探队”，但她估计老三收到了那封信，因为ฦ他没再送什么东西来。
第十三章
第3๑1节：山楂树之恋30่
“我生你什么气？”
走了一段，他问：“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静秋记得曾经看见过一个ฐ枪毙残害女性的强奸犯的布告，其中ณ有句说强奸犯“将螺丝刀插入女性的下体，手段极其残忍”。记得那ว时还跟几个女伴议论过，说到底哪里算下体？几个人都觉得腰部ຖ以下都算下体了，那么这个ฐ强奸犯到เ底把螺丝刀插到受害人腰部ຖ以下那一块去了？这事一直没搞清楚。
说实话，静秋就知道男人对女人构成威แ胁，但并不知道这个威แ胁具体是怎么เ回事。“强奸”也听说过，外面经常可以看到เ布告，有些人的名字上打着大红叉，就知道又枪毙了几个。那些人当中，有些就是“强奸犯”，有时还有犯罪经过的描写，但都比较含糊，看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静秋看见一个ฐ人抱着欢欢出来了。他穿着深蓝ณ色齐膝棉大衣，大概是勘探队的，因为静秋已๐经看见好几个穿这样衣服的人在房子周围走动了。欢欢挡住了他脸的一部ຖ分，直到เ他快走到เ她跟前，放下了欢欢，静秋才看见了他脸的全部。
静秋像等着玩魔术的人揭宝一样，等待欢欢的三爹从那ว房子里出来，她想如果他不是那ว个拉手风琴的，就是那ว几个ฐ唱歌的当中的一个。她没想到เ在世界的这个角落，居然有这么一群会唱的人，也许这里的村民都不知道这歌是苏联歌曲，所以这些勘探队员可以自由á自在地唱。
静秋紧张得只知道站在那里，看其他三位表演。她只有一个念头，她没跟老三上过床，没跟老三同过房，肯定经得起验身。她准备像亚民一样，一看势头不对，就请妈妈带自己上医院去验身，好洗刷老三，把他拯救出来。
她不知道妈妈刚ธ才有没有在传达室给联防打电å话，应该是没有的，因为ฦ他们紧跟着妈妈进校门的，没有看见妈妈在那ว里打电话。但她还是张着耳朵听着门外，如果一有响动，就马上叫老三骑车逃跑。
老三见静秋站在那ว里，连忙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你坐吧，你脚๐疼，站了不好。我——站站不要紧。”
妈妈说：“静秋，你到เ你屋里去，让我跟小孙谈谈。”
静秋回到เ自己้住的那半间，不知道妈妈把她支走是什么เ意思，两ä间房其实就是一间，总共才十四个多平方แ米，中间有个ฐ一人多高的墙，又不隔音，如果有什么เ她听不得的，应该把她赶到เ屋外去才行。她坐在自己้床上靠门的那一边，可以看见老三，但看不见坐在老三对面的妈妈。
妹妹也被赶了出来，对着静秋做鬼脸，静秋顾ุ不上理她，只尖起耳朵听隔壁的庭审。妹妹站在靠门的墙边，像看大戏一样望着里间。
静秋听妈妈说：“小孙哪，我看得出来，你——是个ฐ很过细的人，对我们家静秋也很——耐心。你今天带她去看医生，我——很感谢，听说你还给过她很多帮助，我——都很感谢。”
静秋听老三小声说：“应该的，应该的。”她觉得他那ว样子好像有点卑躬屈膝一样。
妈妈又说：“可以这么说，你我在静秋的事情上，目标是一致的，心情是一样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我——从今天的事情看出你——对静秋还是很——真心的。”
静秋见老三朝她这边瞟了一眼，似乎在看她听见这句没有，她对他笑了一下。妈妈的开场白似乎ๆ不是向联防那个ฐ方แ向展的，就怕妈妈这是虚晃一枪，这段开场白一完，马上来个“但是”。
她听老三表白说：“我对静秋是真心的，这个ฐ请妈妈相信——”
妈妈说：“别人都叫我张老师，你也叫我张老师吧。”
老三赶快更正：“这个ฐ请张老师相信。”
妹妹看见老三胆战心惊、唯唯诺诺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脸都憋红了，终于忍不住跑出门去，不知道跑哪里笑去了。
静秋不敢笑，只紧ู张地听妈妈的下文。妈妈说：“我是相信这一点的，所以我才觉得有必要跟你谈谈，不然的话——，我们根本没什么可谈的。”
老三连连点头，说：“那是，那ว是。”似乎很感激妈妈把他当作同一个ฐ战壕的战友。
妈妈说：“我们关心静秋，爱护静秋，就要从长远的观点着想，不能只顾眼前。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静秋顶职，很多人都眼红，在背后戳是捣非。现在她顶职的事还没搞好，如果这些人看见你们两ä个人在一起，对静秋顶职的事是非常不利的——”
老三又连连点头：“那是，那ว是。”
沉默了一阵，老三大概ฐ觉出妈妈是在等他主动表态，于是清清喉咙，说：“张老师，您放心，我这次回去了，就不再来找她了，一直等到เ她顶ะ职的事搞好了再来找她。”
第8๖8节：山楂树之恋87๕
静秋见老三踌躇满志的样子，望着妈妈那边，大概在等妈妈夸奖他几句。但她听妈妈说：“顶职的事搞好了，事情也没完，在转正之前，学校随时可以不要静秋——”
老三沉默了一阵，豪迈地说：“那我就等到她转正之ใ后再来找她。试用期是一年吧？那我就一年之ใ后再来找她——”然后他做了一下算数，订正说，“一年零一个月左ุ右吧，因为她现在还没顶职——”
不知道妈妈是被他的主动配合还是被他的计算精确感动了，很温和地说：“你知道这么一句话吧？‘两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果你对静秋真是有——这份情的话，也不会在乎ๆ这一年多不见面，对不对？”
老三满脸是悲壮的神色，连声说：“对，对，您说得对。”然后还加以自我挥，不知道是在说服谁，“也就一年多嘛，我们——还年青，还有很多——一年——多。”
妈妈嘉许说：“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懂ฦ道理的人，响鼓不用重槌敲，别的我也就不用多说了。我并不是那种死封建的母亲，对你们年轻人的心情还是很理解的，但是现实就是这样，人言可畏ั，我们不得不谨慎一些。”
老三说：“我懂ฦ，我懂ฦ，您这也是为了我们好——”
大概妈妈已经站起身，下了无声的逐客令了，静秋见老三也站了起来，央求说：“我去打点水，帮静秋把脚洗一下，她脚底烂了好些小洞，里面都是煤渣，她自己看不见脚底，不方便，我帮她把煤ศ渣掏干净了，上了药，就马上走——，以后这一年零一个月，就——拜托您照ั顾她了——”
妈妈说：“你在这附近晃来晃去不好，我去打盆水来吧。”
妹妹不知什么เ时候又折回来了，听了这话，一跳而起，说：“我去，我去。静秋笑弯了腰，他就伸过脸来，让静秋帮他擦擦，吓得静秋转身就跑，而他也就一脸“你不擦该你负责”的神情，怡然自得地忙他的去了。
静秋跟赵老师两个ฐ人负责挑水洗菜做饭，简老师和郑主ว任就负责带学生劳动，小周跑运输，五个ฐ人是既分工又合作。隔三差五的，静秋或赵老师就跟随小周的小拖出去买菜买米。赵老师去了两ä次，就不大愿意去了，说闻不来那ว个ฐ柴油味，而且坐在小拖上“笃笃笃”地跑几十里，屁股都“笃”起泡来了。
静秋不怕柴油味，她从小就很喜欢闻汽油味，所以总是她跟小周一起出去采买。每次都是先把早饭开了才出去，争取下午就赶回来，好做学生的晚饭，怕赵老师一个人忙不过来。
跟小周混得比较熟了，静秋就想请他帮个忙，载她去趟西村坪。她想看看老三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老没来看她。
于是下次出去采买的时候，静秋就问小周可不可以从严家河弯到西村坪去一下，她说她有个朋友在那里，她去还本书。
小周问：“男ç朋友女朋友？”
静秋反问：“男朋友怎么样，女朋友又怎么样？”
小周说话一向是嬉皮笑脸，油嘴滑舌的：“是女朋友就载你去，是男朋友就不载你去。”
静秋说：“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吧。”
小周没说方便还是不方แ便，但买完了米往回开的时候，静秋见他停了好几次车，去跟路上碰见的人说话，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开了一阵，他对她说：“到เ了西村坪了，你要到哪里去？”
静秋没从这条路到เ西村坪来过，一下子有点摸头不是脑了，站了好半天，才理清了方向，指着勘探队工棚的方向说：“应该是在那边。”
小周把小拖一直开到工棚跟前，停了机，说：“我在这里等你，不过要是时间太长了不出来，我就要冲进去救你了。”
静秋说声“不会的，我马上就回来”，就向那排工棚走去，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喉咙来了，平时从来感觉不到自己的心在跳动，但现在是真真切切地感到心在猛跳，而且在离喉咙很近的地方跳。她现在有点相信书上那些说法了，激动的时候心就会跑上来，在喉咙附近跳。安心的时候，心就会跑下去，所谓“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
她拿着一本书做幌子，准备如果待会老三不在，或者老三态度不热情，她就说是来还书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去敲老三的门，但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应。她想起这是下午，也许老三在上班。她很失望，但又不甘心，就顺着那些房间，一间一间地走，看看能不能逮住一个人，问问老三的情况。走了一圈，也没看见一个ฐ人，可能ม都在上班。
她又转回老三那间房前，几乎ๆ是不存任何指望地敲了几下，没想到却把门敲开了。开门的是个ฐ男人，静秋认出就是上次她来叫老三去大妈家吃饭时见过的那个ฐ中ณ年半截的人。她瞄了一眼房间里面，看见有个女的，正在梳理头，好像才从床上爬起来的一样。
那个中ณ年半截的人也认出了她，说：“嗨，这不是‘绿豆汤’吗？”
那个女的跟到门前，问：“是你的‘绿豆汤’？”
中年半截的人笑着说：“我哪里会有‘绿豆汤’？是人家小孙的。想起来了，‘绿豆汤’这个ฐ词儿，还是她创造明的呢。我们说吃了鹿肉火大，她就说喝点‘绿豆汤’清火。”说完就意味深长地笑。
静秋一心想问老三的消เ息，也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只问：“您知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班？”
第97๕节：山楂树之ใ恋9๗6
“他？谁呀？”中ณ年半截的人开玩笑问。
那个女的指着中ณ年半截的男人，问静秋：“你认不认识老蔡？是我爱人。我过来探亲，今天刚ธ到，你肯定——在这里很久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老蔡ກ在这村里有没有‘绿豆汤’？他们搞野外的，没有一个ฐ好东西，哪个ฐ村都有——‘绿豆汤’。”
老蔡ກ不理他媳妇，对静秋说：“小孙调走了，你不知道？”
静秋一惊，问：“他调哪里去了？”
“他调二队去了。”
静秋愣在那ว里，不知道老三调到那里去干什么，而且又不告诉她。她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鼓足勇气问：“您——知道不知道——二队在哪里？”
老蔡ກ正要告诉她，被他媳妇扯扯衣袖，说：“你别ี在里面惹麻烦，别ี人小孙如果想让她知道，还会不告诉她？你当心搞得别ี人打起来。”
静秋不知道这个“绿豆汤”究竟是什么意思，但那ว个女的说的话她还是能ม悟出几分的，她尴尬地说了声：“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来还他一本书的，打搅你们了——”就转身跑掉了。
小周看她神色不对，担心地问了几次，她也不答话。回到เ农场的时候，正在开晚饭，她连忙跑去帮忙。但开完了学生的饭，几个老师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她觉得头很疼，一点胃口也没有，就推说头疼，跑回房间睡下了。
几个老师都关心地跑来问她今天是怎么เ回事，她说没事，就是头疼，想睡会。睡了一阵，小周端一碗煮ุ得很稀的菜饭来给她吃，还用一个小碟子装了一点他自己带的榨่菜。她一看见这两ä样东西，就觉得饿了，说声“谢谢”，就一口气吃了。
第二天，她到เ堰塘去挑水的时候，小周跟来了，说要帮她挑。她不肯：“算了吧，你有心脏病，哪能挑水？”
小周说：“我的心脏病是怕下农村怕出来的，我帮你挑吧，我看每次都是你在挑水，怎么赵老师不挑水呢？”
静秋从来没想过这事，反正没水用了就来挑。她怕别人看见小周帮她挑水不好，就推脱说：“还是我挑吧——”
小周笑笑说：“你怕别人说闲话？你要真的怕，昨天就不该晚饭都不吃就躺床上了。现在再说什么เ闲话也抵不过昨天那闲话——”
静秋不解地问：“昨天什么เ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