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述。”
更何况，这条漫长的不归路，本来也就是小皇帝ຓ自己选择的。
“因为你们俩……够笨。”太后的衣襟动了动，似乎是整了整宽阔的袖口，“记得，在沐宵殿当差，聪明人往往没什么เ好下场，只有笨，才是好好活下去的不二法门。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想的别想，不该说的别ี说，分内的事情做好，其余的，少操心——明白了吗？”
侗紫述不敢开口，小宫女抖得更加厉害。
从第一次挑中她们，太后对她们的定义แ就是笨，这一番问询下来，自然就更理所当然地地偏向了后者。把她叫来宸仪殿，其实也并不想杀她，反而是觉得她很有用。
太后给她的那本《阴阳双修》的道法书，就是全部的谜底。
她出现得很巧合，在这个ฐ时机，太后刚ธ好需要这么一个人，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够笨。笨到即使跟在小皇帝ຓ身边，甚至被他收服了，也不至于对太后自己造成丝毫威胁；笨到能ม足够听话，会拿着这本书去乖乖๔地献身给小皇帝，并且乖乖๔地待在他身边做太后的耳目，每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她装傻，是误打误撞押对了宝。
太后也丝毫不担心皇上会退货——如果皇上是真的沉迷于炼丹之术，自然会很乐意收下太后送来的这份“大礼”；如果那个所谓的炼丹ล修道都不是真的，那ว皇上更没有理由不留แ下她，来引起太后的怀疑。
其实除了监视之ใ外，献美，向来也是历代佞臣促皇上早死的手段之一，她虽然不美，但作用却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她的清白之躯，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被太后当成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送出去了，轻易到甚至都懒โ得跟她多解释一句，让她拿着那本书去找皇上究竟意味着什么。
也对，皇宫里的主子们，连人命都从来不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小宫女的区区清白呢。
侗紫述捏着那本书，抬头望了望皇宫顶上灰蒙蒙的天。
她又笨又傻地过了三年，其实只是为ฦ了避免麻烦和自保而已，装ณ乖、装傻、装ณ无辜、装单纯……都是她从小学会的求生本能。
太后或许只看走了这一次眼而已，但走眼就是走眼了，她还没大方到，会真的拿自己้的清白去遂了太后的愿。
第3章1
小山丘之下的净室，很像一个蛰伏着的巨大秘密。
她不相信太后没有在小皇帝ຓ离开净室之ใ后派人进去查探过，但是，太后却仍然希望能有个人跟着小皇帝走进密室，亲眼看看他每天究竟在里面干什么。
能让太后如此的小心谨慎，是否也表示……那位小皇帝ຓ其实并不如外表看起来的那般纯良，也不是个ฐ简单人物？
侗紫述木讷地低着头往沐宵殿走，看起来像是吓傻了，脑แ子却在飞快地转着。
她要怎样才能ม保住自己的清白？投向皇上？小皇帝可靠吗？就算他知道了太后的打算，会不会仍然选择按太后说的做，牺牲一个微不足道小宫女的清白来换取太后暂时对他的放任？况且……她有什么เ条件和筹码来跟小皇帝做交换？
慢慢地走到เ了净室门口，却只是拿着书呆呆地站着。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咬牙一试。如果不去找小皇帝试试，她怎么也不会甘心的。
脚步刚动了动，不远处塘边山石的阴影中ณ突然蹿出一个黑影，“噌ຒ”的一声跳入了前方แ紧挨着小丘边缘的草丛里，闪了几闪就不见了。
侗紫述被吓了好大一跳，惊魂未定地拍拍胸ถ口，虽然没有看清却也知道应该是那只黑猫阿乌ไ，深吸了一口气，她终于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净室的石门。
“谁？”隔了半晌，小皇帝的声音才隔着石门低低地传来，听不大真切。
“启禀皇上，是太后让奴婢过来的。”她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
里面又安静了片刻。
“你进来吧。”
侗紫述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缓缓推开了那ว两扇沉重的大门。
石门之后的空间很宽阔，摆设和普通净室没有任何区别ี，当中是一个巨เ大的丹炉，两边靠墙立着两排高柜，无数个抽屉分门别类地存放着炼丹需要的各种材料，角落里还有一张长几，除了些瓶子就只摆放着一套茶具。
后面的墙上挂着一个ฐ巨大的八卦，墙壁上有数盏油灯，丹炉一侧有个ฐ蒲团，一身浅黄的小皇帝孟羿珣正盘膝坐在上面，淡淡看着她眼底不见一丝波动。
侗紫述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视线一转，突然就落在了小皇帝ຓ身后一个ฐ高柜侧面和墙壁形成的阴影里——有一小团黑黑的毛茸茸的东西，在那里一闪，随即就隐没不见了。
那是一条黑色的尾巴，只露出了尾巴尖的一点。那ว只叫阿乌的黑猫。
那只刚ธ刚还和她一起在净室外，然后没入草丛不见了的黑猫。
孟羿珣也循着她的视线看向了同一个ฐ地方，“那是阿乌。”
他招了招手，黑猫从高柜的阴影中ณ踱了出来，摇着尾巴爬到他腿上，慢条斯理地开始舔毛。
侗紫述的心震了一下，想也没想，突然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奴婢是来跟皇上说，奴婢愿意从此追随皇上！”
“唔？”孟羿珣一怔，“你是什么意思？”
“奴婢说，奴婢愿意从此追随皇上。”侗紫述又重复了一遍，自动把这当成是对自己的考验。
“这宫里的人，不都是追随朕的吗？”他疑惑地侧侧头，反问道。
“是太后让奴婢过来的。”侗紫述觉得自己้的话已๐经说得很直白了。
孟羿珣又怔了一下，“母后……让你来做什么เ？”
她第一次知道，红颜祸水这句话果然不是说假的，她总是要花很大的精力才能不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小皇帝的脸上，于是小皇帝语气中的那些茫然与疑ທ惑究竟是真是假，她也全无分辩之力了，更加弄不清他是真的不清楚她的来意，还是刻意在装傻。
侗紫述别开脸，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实话实说：“太后说，让我把自己้和这个一起送给皇上。”她双手捧起那本书，向前平伸，让孟羿珣能ม看清封面上的四个字。
“这是……”小皇帝ຓ认真看了她手上的书几眼，想了想，仿佛明白过来了，停顿了片刻๑，他突然用同之前一样的无辜的语气，说出了很直白的话：“你似乎并不愿意按太后的意思献身给我……于是，你就打算来向我投诚了？”
这毫无征兆的转变，让侗紫述太阳穴莫名地一跳，头痛的同时一股无名火蹿了上来。
他方才是在试探，还是纯粹地逗着她玩？这家伙到底是只兔子，还是只狐狸？或者根本是只谈笑用兵的笑面虎？
“皇上觉得呢？我是什么意思皇上难道不明白？我以为皇上该是个聪明人。”既然分辨不出来，她只好硬碰硬了。
“为什么朕是聪明人，就一定要能ม听懂你的意思？”他轻笑，长睫一垂，漂亮的面孔在净室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有种水墨淡彩般的精致。
侗紫述浅浅地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有甘拜下风的感觉。这个ฐ人实在太擅长用那种让人绝对上不了火的语气和无辜表情，不紧ู不慢地跟你绕着圈子，让你发狂的同时更有借他怀里那ว只黑猫的爪子狠狠挠他几把的冲动。
“方才我在门口看见了阿乌。”
她拿出所有的气势，直勾勾地看着孟羿珣，已经不想装什么เ柔弱无助了。对付这种擅长装傻装ณ无辜还极会兜圈子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跟着他绕，简单明了直切要害。
“我确定它没有跟着我一起进来，但是现在——它却出现在了净室里。沐宵殿的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皇上进入了净室，阿乌和大鸦一定会守在净室外面。现在我进来了，恰好阿乌也进来了……至于它到เ底是从哪里进来的……是碰巧进来的，还是看我靠近了净室专门进来给皇上通风报信的……奴婢就愚钝ๅ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