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何不返?
“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故人何不返,春华复应晚……”直至失去所有意识之ใ前的那一刻,苏瞳若还在喃喃念叨着——
“你难道不曾怀疑ທ过——我们从前的过往?”苏瞳若突然定定地看着他,“即便我能懂你至此,你也只当我是迷恋你的人,为了吸引你的注意,才故意胡诌出莫须有的相识和别离?”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如果”之ใ后的下文,只是偶尔会抱着含苞待放的欣喜和猜测——哪怕只是一瞬的冲动也好,他是不是……真的想要带她离开?
初夏,清荷微香,缕缕飘进了深闺里处。
光阴如锉,细磨无声。转眼已是两ä个月之后——
“阿宝,”上官紫ใ楚柔声在她耳边呢喃,“我小时候,听祖父讲过狐仙的故事……”
他怎会不知道?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恨这副妖精般的容貌,所以她博学多识无所不精,想要凭借满腹的才情盖过自己的外表,摒弃世人的粗鄙之见,不料到最后却还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应付险境——那是她最无奈的抉择,也最迫不得已๐,而这一切只是为ฦ了救他——
脑海里陡然一片虚无,连同理智也被四面涌来的嘈杂声淹没……
“救命啊——杀人了——”
若是一觉醒来便能摆脱这一切恩怨纷扰,又何尝不是好事?
当真是睡着了。上官紫楚的眼里浮出一丝温柔的宠溺,“做个好梦。”
那蒙面人便趁他失神的间隙,蓦然一挥袖撒下一团迷烟,飞速撤离。
“你——”玉扇回手,上官紫楚惊愕地看着对方左肩的豹纹刺青,“你竟是——”
第四章美人如花隔云端2
苏瞳若恍然有些失神,初次见面她只觉得这个男ç人风流放浪,尽管欣赏他的才华,却也不由自主地抵触他那些暧昧调情的话语,即便是随着他来江南——这朝夕相对的一路上也从未怀着多余的心思,却没有想到最后竟会对这个男人依依不舍,更不愿想象若是就此分别ี后会怎样——这细水长流来的情意,竟在不知不觉间积累了这么เ多,这么多……
而若非闺中密友上官珑瑾的一再相邀说服了爹,她甚至都没有办法踏出苏家的大门。
苏瞳若的眼神微微一黯,“我不可能ม有那种机会的。”不是受拘于那些礼ึ教缛节,而是受拘于自己羸弱多病的身体——她见不得阳光,沾不得雨露,又如何能出门游历?“你的批评很受用,我若画画便只会凭自己想象,洛阳牡丹,深岩百竹——我根本不曾亲眼见过。”
苏厢辞只是专注地盯着琴弦,喃喃自语:“是我害死了她……我必须还她五十年的阳寿,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交换……”她转而看着上官紫楚,目光竟变得出奇的温柔,“从前有个人告诉我要知足常乐่,观音菩萨只让祈่愿者最诚心的愿望实现。所以,就算我还有别ี的奢求,也只能排在第二位,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实现了……”
上官紫楚微感诧异,苏厢辞的姐姐便也只有苏家大小姐,十几年前便已嫁为ฦ人妻,相夫教子和和美美,又何须她来费神操心?
闵延正犹疑,倒是身边的太夫人冷静发话了,声音不怒而威:“既然你与那刺客交过手,总该见过他的长相,你只管依实情道来。”
“这——”
“金玉乃身外之物,赠与良友未免俗气,便送你一幅画吧。”上官南逐将一幅画卷递给苏厢辞,“我前几日随性而作,原本想请你指点一二,如今只能当作离别之礼了。”
上官紫楚走至半路却突然顿ู住,因着水榭里的那番对话——
上官紫楚了然接上话道:“但龙根血莲却是诅咒之花,需要吸足一千个男ç人的心尖血才能生成诅咒的效果,并且一定要是生于甲â子年的纯阳血液——”见苏瞳若不以为然地飞来一个眼风,便马上心领神会地笑道,“是了,苏三小姐若想要一千个,甚至一万个这样的男人对你俯首,又有何难?但依你的性子,却是不屑于这样做的。”
苏瞳若嗤了一声:“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偏是故意要针锋相对,让他为难,“你又知道我不屑于这样做了?真是好自以为是。”
上官紫楚“哈”地笑出声:“我不是鱼,却知道鱼之ใ乐究竟因何。”
苏瞳若狐疑地睇来一眼。
“鱼之乐——是因为我幸遇知己้,今生无憾。”上官紫楚柔声道,“鱼之哀,是因为我流连花丛,虚度光阴。”他从怀里取出那个香囊,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绣纹,“而现在,鱼很快乐。”因为他终于可以守着心爱的女子。
“你快不快乐,又与我何干?”苏瞳若心里无端一阵烦躁,夺过那只香囊,“这是从前你送给我的如意香囊,说是能ม够祈福求愿,万事如意。你可知道为何这上面会有这么เ多缝痕?”
上官紫楚这才发现香囊上有许多细长的缝痕,只因她缝得细密,倒像是原本就有的纹路。
“我只知道你一直收藏着,舍不得丢â。”他弯眉笑道。
苏瞳若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很是妩媚,“我不是圣人,也有七情六欲。像观音菩萨那样的慈悲大度我做不到。所以我每次气你的时候,便找它发泄,拿剪子将它绞碎,当作是在折磨你的人。”她的眼里清光盈动,苦笑道,“可我到เ底还是斩ล不断那些藕断丝连的,发泄完了又觉得心疼了,便重新า将它缝补好。”
上官紫楚忍不住好笑起来,故意将脸凑到她面前,“你若还是生我的气,不如打我几巴掌来得大快人心。”
苏瞳若拿手指戳了他的额头一下,“你这……”她咬咬牙,终是没有说下去,赌气地把脸扭到一边,“我才不会扇你巴掌,倒显得我没教养了。”她的笑声有些生冷,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他,“姐妹们常取笑我固执念旧,总觉得最初ม的便是最好的,每每撕碎了画,绞碎了香囊,事后又总会想办法将它恢复原样,以为感情也可以像这样重新来过——”她笑到后来眼眶有些湿润,“但是你看,无论我缝得怎样周密,这痕路总是留在这里,越是在意便越是没办法视而不见。就像心里受的伤,吃了药也还是会留下病根子,是永远也治不好的。”
她抬眼看向上官紫楚,轻巧地笑开,“紫ใ楚,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她的笑容越发娇媚,似玉盘珠落,“我对你的心意,已经变了。”
上官紫楚的笑容微微一僵,“但我……还在那里等你。”他说得诚挚小心,因为ฦ是真心实意要履行曾经的诺言,想要补偿这些年欠下的债——“我说过会等你。”
等着彼此成熟ງ的那日,可以郑重地许她天长地久——
苏瞳若皱起眉,“你难道也想学那些人对我无事献殷勤,让我更加反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