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琴重重地点了点头，认真地道：“我也觉得是！不过——”她语气一边，歪着头又笑了起来，“这有什么不好呢？现代人本来就没有明确的定义。告诉你呀……”姚琴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其实，我也老被人说不像个现代人呢！”
“你觉得呢？”成宇文没有回答，却反问姚â琴。
路边有几家酒吧，为了招揽生意已经开始营业了。几个ฐ人嚷嚷着进去喝一杯。成宇文微微驻足看了看，又继续往前走，他从不习惯用酒来作为宣泄的媒介，前世不，今生也一样。
成宇文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校门，出租也没叫，就这样闷着头不辨方向地往前走。说是有事，其实他今天下午安排的就是复华高校的任务，实验室那边自有小胡照ั顾着。他这么เ急匆匆地跑出来，只是因为ฦ……他快要控制ๆ不住自己了……狂喜，期待，爱……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哪一样占了上风。诸般感情在他的心里盘旋๙回荡，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之感。
老杨林仍叫了二哥一声“王儿”，可二哥这一次，却没有反驳。他虽提着枪，本可以趁老杨林心乱ກ之时先发制人，但二哥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着。
“原来老夫倒是与王儿有杀父之ใ仇啊！”老杨林越发笑得大声，仿佛要把那满腔的郁๗积都借着这笑散开去。
我低头看了看，把手覆了上去，我不想小罗成觉得愧疚。小罗成的脸却已是越发红了，探手入怀，抽出了半块帕子，似乎ๆ想替我把伤口包上。我正要拒绝，身旁，王伯当已๐小心地把我覆在伤口上的手推开，嗔道：“受伤了怎么เ可以用手去覆它，碰着了伤口，会越发疼的。”我也明白这个道理，手心里有汗，碰上了伤口，就好像是撒盐一般，会疼得很厉害，可我……不想让小罗成看见……我还没来得及和小罗成说上一句话，王伯当已๐轻轻地拉着我离开，要去替我上药，一边和小罗成说了见谅。
两ä人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王伯当神色如常，小罗成的脸却分明红了。我有些担心地瞧着他，他的手微微了起来，我瞧着他拼命使劲，要攥紧酒杯，不料é“波”的一声闷响，酒杯竟被他攥破了，几片碎片飞溅而出，有一片正好划到เ我的手臂，留แ下了一条血印。
我手脚๐并用，连衣服上都蹭着了昨日的泥水，颇็为狼狈。眼看就要近顶ะ峰了，忽然一阵山风袭来，卷起细碎的砂石，我赶忙低下头，展开袖子挡在面前。风呼啦啦地直灌进我的袖子里，好一刻才渐渐止了。我放下袖子，抬头往上看——一袭白衣，映着西斜但阳，仿佛是玉一般的莹润光泽，袖口袍摆还缀着耀目的金边。一时间，我竟似被这炫目的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只隐约瞧见一团光影中ณ，一张和那件袍子一般苍白的面容转向了我，略๓怔了怔，旋๙即展颜一笑，笑容很轻很淡，但却是那般温暖：
齐国远没有说错，这一路上尽是光秃秃的山石，又没个可以抓的扶的，我一步一挪地小心走着，脚๐下还没命地打滑。好不容易爬上了几座小山峰，只剩下最后一段路了。
“丞相，今日倒是得空来看将军了？”我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把一块帕子往后塞给宇文成都，刚才我悄悄一瞥，已是瞧见他的嘴边有血丝了。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宇文成都的床前，把这父子俩分开了。
“啊！”我一心在关注他的反应，一不留神，手被杯口的碎边缘割了一下，划破了一条小口子，几滴鲜ຒ血冒了出来。
他好像愣了愣，没再说话，我却听到เ他的呼吸渐渐地稳定了。
我不觉有些高兴，我可不喜欢总绷着脸端着架子跟人说话，实在是累得慌。冲他嘻嘻一笑，答道：“父王是有话的，不过要等会儿才跟你说！”说着，几步冲过去，一伸手，小心地托起他的身子，把那些藤枕头统统拨开。四下张了张，没找到เ软垫子，便拉过床里头的锦被，理理好，又用手在被子里头捶了几下捣了几下，弄出凹凸的弧度，再扶着宇文成都靠在锦被上。
“王爷有何话说？”没有人在身旁了，宇文成都没有再叫我“公主ว”，而是直接问我话。
李元霸翻了翻眼睛，竟是一脸的委屈，对他爹道：“是姐夫说的，不要和坐在上头的人说话。”他自以为ฦ是小声跟他爹说悄悄话，其实声音大得连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渊开始着急了，对着儿子斥道：“元霸！皇上问你话，怎么เ竟是不答？”
我坐在车里，经常能从车窗看到เ他。上次交战，他也受伤了，可他就好像是铁ກ打的一般，日日夜夜守在御辇旁้，好像是不用睡觉、不用吃饭、不用……上“五谷轮回之所”……至少我每次往外看，总能ม看到เ他巍ณ然的身影，或前或后或左或右，但与御辇的距离始终不超过两步。
众说纷纭，但也只是在众人的口中传说，始终未见圣旨。那一天的战事过后，作战英勇的将士都或多或少有了封赏，唯独宇文成都，既ຂ无奖赏，也无降罪。于是，又有了一种说法：将功折罪。
“你！……知不知……”
一声一声的责问好像重锤一样敲击在我的心上，我仿佛又看到他铁青着脸，冒火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我，怒火似是要把我也一起延烧尽了一般。
老杨林后背靠着椅子，却把脖子扭向我，这一看又是目不转睛。我被他瞧得害羞起来，不由得垂下头去。好半晌，听到对面轻咳了一声，像是要缓解气氛似的，老杨林不太自然地笑着，开口道：“瑶儿可还喜欢这个封号？”
我抬手摸了摸，虽明知头发还是乱得很，但还是笑着向他行了个ฐ礼：“谢谢父王！”
“赫赫赫！”二太保干笑了起来，话里话外听着都是挑衅，“十三弟何来此话？兄弟如今是父王面前的红人，咱哥儿俩可当不得你这一声‘公子’。”
二哥显然和我是一个心思，轻轻挪了半步，有意无意地挡在小程面前，不让那两ä家太保和小程照ั上面，“大公子，二公子。”二哥没有兄弟相称，我心里那个ฐ痛快！可不，就凭这两ä人，怎么เ能当得我二哥一声“大哥”？我家大哥比面前这两ä个家伙，那ว是不知强上几千几百倍呢！
这这！这不是那ว日我在济南城外头碰到เ的怪老头儿吗？那ว个掉到坑里头去的倔老头儿！
呀！我抬着头，瞪着面前那个插了无数护背旗的老头儿，呆脱……
我一见着他，便知道，二哥的事，潞州也定是听说了。单雄信自己走不开，必是托了谢映登来探视。
来探望二哥的人有很多，大多数人都因大哥不愿二哥劳神，礼貌地挡了。这一天，忽然来了一个ฐ稀客，那ว双明澈的眼睛还是和从前一样耀人——谢映登。
一天清早，大哥把我叫了起来，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大哥，往常这个ฐ时候，大哥是该上铺子里去照顾ุ生意了。大哥瞧见我疑ທ惑的目光，只是笑笑，告诉我今天他歇了铺子，想和我出城去踏青。
二哥走了，我就待在家里，天天惶惶不安地等消息。一边数着日子一边盘算，连吃饭都没什么心思。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大哥终是察觉了。或许大哥早就发现了我的反常，只是一直不愿查问我的私事，如今见我每天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又加着茶饭不思，大哥终是担心我，忍不住还是问了。
“是我是我！”我要紧先明确自己้的身份，免得他冲上来不问清楚就先给我一枪，我可没把握挡住他那招梅花七蕊，“表哥，你一个ฐ人在这儿干什么哪！小瑶在府里遍寻你不着，想你大概ฐ会在这里。”有求于人，嘴上也得甜着点儿。
“是……你……？”
二哥和伍魁演武之期，定在三日后，二哥像是没事儿人似的，每日看看书散散步，除了日常的练武，连锏都不摸一下。于是，不上两ä天，我就开始自觉扮演起了“太监”的角色，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滴溜溜地在二哥“皇帝”身边转，就想着要动什么念头好让二哥多练练武。二哥却只是笑，不肯回应我的诸般诡计。
我已是说完了，姑母和小罗成还在发呆，二哥首先笑着说了声：“军令状立得好！”姑母和罗成才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也一起笑了起来。姑母一下子把我揽在怀里，用手指点着我的额头，嘴里说着：“你这个ฐ鬼丫ฑ头！”我就势依偎在姑母的怀里，凑到เ姑母的耳边，小声说：“姑母，别ี担心，那伍魁可不是老杨林，二哥也不是爹爹。”姑母听到这话，面上的笑突地凝了一瞬。我拉住姑母的手轻轻捏了捏，我知道姑母在担心什么，当年，如今的“靠山王”杨林在战场上杀了爹爹，姑母是担心二哥也会遭同样的毒手。但是二哥是不一样的！我扭头看了一眼二哥，一边手上加劲，拉了拉姑母，引着姑母的目光也转向二哥。二哥正淡淡笑着，这几年，二哥变了不少，年轻时的盛气一点一点地褪去，如今的二哥，虽然眼睛里没有了耀人的光华和骄傲，可那ว微微下垂的眼角和平和的眉梢却透着刚ธ毅和坚韧。我再次转头，终于看见了姑母宽慰的笑意。我舒了口气，低下头翻弄衣角，装ณ作没有看到姑母眼里闪烁的泪花。
我点点头，也不催他，只和他对面坐着，我心里有句话想问他，可一时又说不出口。
“我先回去了。”他说，身体却没有动弹。
二哥也很是高兴，拉着我呵呵地笑着。直到เ他的身后传来一个ฐ疑惑的声音：“表哥，这个ฐ人是谁啊？”
“二——哥——！！！”我拉长了声音兴奋地尖声喊叫，使劲拽住二哥的衣服奋力地扯着，左一圈右一圈滴溜溜地绕着二哥转，好像刚才还没转够似的。
“我很担心你啊……”我那些原先酝酿好的责备、埋怨就在这一刻๑统统消失了，一张口便是这样一句话，话语中ณ竟不由自主地带出了些类似幽怨的低落，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是我不好，我应该先知会你一声再出去的。”他已走到了我的面前，说出话来语声越发低了，我却一点也没觉得不满，脸已是滚烫的了，手掌不自觉地往下压，恨不得他说得再轻些……他竟会道歉，一秒钟前我还是绝对不会信的……
“不……”与其说我听到了，不如说我看到เ了他的唇试图吐出这样一个ฐ音节。
我伸手去拉他的马缰，掉头就要往回走。我们还没走出多远，赶回草堂医馆求医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出乎ๆ我的意料，他的左ุ手分明已是虚脱了，此刻竟固执地抗拒起来，指尖的力量虽弱，但我却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坚决。
“怎么？”他稍顿了顿步子，歪着头看我，“你在潞州不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吗？难道你不知道行台大老爷姓袁？”
“袁大老爷？”我奇怪地重复了一遍。
他一怔，目光又游移地晃了起来，好半天儿，“小瑶……”他的声音低得我几乎听不见。
这回，我是认真地大愣了愣，没想到小谢弟弟如此正式的开场，就是为ฦ了说这事儿。我不禁一笑，歪着头看他，回了一句：“我若是‘姑娘’，你可不就是‘公子’吗？”
二哥笑了笑，又默了好一阵，才开了口，声音很低，似是对我的解释，可淡寞的语调间，又像是有些恍惚不明的歉意：“夫妻之间，没有什么好不好的，既成了亲，就是一家子，心就在一处了。”我听二哥这么เ说，不禁又愣了，因为ฦ二哥说的这番๘话，也因为，二哥言语之间，仿佛我不再是小丫头片子一个ฐ，竟像是看到了我心里那个活了两世的自己……
我呆愣着没有回答，二哥看了我一会儿，转开头，轻叹了一声。我心里猛颠了一下，然后就咕咚咕咚地往下沉。我怕二哥再叹气，赶紧开口：“好！家里人都好。嫂子对娘极好，得空了就陪娘说话，还常下厨给娘做好吃的。二哥你就放心吧。”
我泪汪汪地抬起头来，没想到还没等我开口恳求，魏征自己้先说了明天送我去见二哥，我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高兴，鼻子不自觉地又有些发酸，我赶忙伸出手指狠狠地揉了揉，冲魏征恭恭敬敬地揖了下去，嘴里道：“小瑶多谢道长！”
“今日天色已๐晚，秦姑娘好生休息，明日一早ຉ，贫道即送秦姑娘进城。”
我哭得伤心，大哥已住了口，不知不觉地又是一叹，比前两次还重上几分。又朝我俯下来，手里已攒了一块帕子，送到我面前。我接过帕子，胡乱地一揉，拼命往脸上蹭。
我的眼泪早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拿手都掩不住了，听大哥说到เ：“便是有事，也该给家里留个ฐ信儿……”我已๐哽得说不出话来，抱着大哥的腿只是抹眼泪，心里直后悔，昨天只想着二哥那件案子，谁都没告诉就一个人跑了出去，实在是太欠思量了……
我跑出去迎他，二哥进了家门，二话没说先问了一句：“大哥呢？”
二哥今日该是和嫂嫂一起回娘家，本来说晚上不回来的，可就在我着急的时候，我却听到เ了疾驰的马蹄，我绝不会听错的，是黄骠马！二哥回来了！
两人就这样站着……站着……也不知是过了十分钟，还是十个小时，又或者是几千年的记忆……
“如果……张队……问我们……我们的关系……我……我怎么……回答……”
这句话刚ธ一出口，姚â琴就知道是问得太傻了。可是，她要知道，她要亲耳听他告诉她。
“看着我。”
他低沉的声音柔和地在她的耳边响起，她几乎ๆ是不可抗拒地抬起头，再一次融化在了他的眼波里。
成宇文俯下身子，当两个ฐ人的唇终于贴合在一起的时候，千年的相隔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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