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叫了我一声，我才醒悟过来，刚才我的筷子只是停在半空……忙忙地放下筷子，转向二哥，应了声：“二哥。”可是二哥的脸为什么เ模糊了……
“小丫ฑ……”
李世民远远地看着他，笑了笑，回道：“彼此，彼此。我若不去，还不知宇文将军把敌将偷藏在座船上。”
他看了我一眼，只是不肯躺下，却向李世民道：“秦王果然是去了敌营。”
“小人带来皇上的旨ຈ意，加封殿下为ฦ太子储君。”说话的声音极尽谄媚。
“你这是做什么เ？”我听到他沉声问。
听他说及战事，我的心又有些揪了起来，一面怕他察觉又添了忧心，忙忙地岔开，道：“你今日且慢些走，我让阿义准备了些吃食，你无论如何要吃点儿才能走。”我拉开门喊了宇文义，又回头向他笑道，“一定是比你在军营里吃的饭和菜要好。”
这个结果我是料é到的，怎么说二哥于李家也是有救命之恩的，李家人虽常使手段计谋，但毕竟仍属正派，这恩将仇报的事情，定是做不出来的。
“没什么เ，一直都是如此，明早ຉ就会褪了。”他没有再推开我的手，反而微微阖上眼睛，面上虽带着倦容，但看上去已不似刚才那般紧板着，而是显得轻松了不少。我想定是我手背的清凉让他觉得好过了些，便将手贴得越发紧了些，像要把他额上的热度都化了似的……
“你烧得厉害……”我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病中ณ的人对声音尤其，我不想了他。
“一面之缘。”我没有等二哥说完，就急急道。
二哥叹了口气，把食盒移开了些，索性自己้也坐了下来，看了我一回，轻声道：“小丫，你和宇文成都……”
我摇了摇头，答道：“我不如他，好多事，我都不记得了……”这一辈子，小二十年，若说我一开始还能把《说唐》之类的书记在心上，到เ现在也多有模糊了，更何况，我从未想着就按照史实过这一辈子，也就不曾去试图挽救这一份记忆，只是由着它渐渐淡漠了。
徐茂功默了一会儿，忽道：“那小瑶也知道？”
“好！”二哥伸掌一击帅案，朗声道。
这一日，探子来报，杨广的船队已๐近四明山了。
“三儿！三儿！”我手足无措，依稀像是回到เ了小时候，我欺负邻居家的男孩子抢人家糖葫芦，小男ç孩子被抢了糖葫芦就会这样哇哇地哭起来，而娘，一准就会拿戒尺打我的手心……想到เ这里，我的掌心又在条件反射似地隐隐作痛了……
一声巨响，我脑袋炸了……这小孩儿，大锤一扔，鼻子一抽，毫无征兆地大哭起来，嘴里“呜呜哇哇”地叫着，眼泪流了个ฐ稀里哗啦。
“表哥！”是罗成！我激动得只喊了这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声马嘶，由远及近，迅疾的马蹄声，一匹雪白的战马腾空而起，擦着火苗窜了进来。
徐茂功沉吟了一刻才道：“这件事，或许，也只有八弟去最好。”
“二哥，一点小病，早ຉ无妨了。”他坚决道。
小程点头应了，别ี看小程往常跟徐茂功说话没轻没重的，开玩笑嘴里也没个把门的，可到了这正事儿上，他分明很是清楚徐茂功的能ม耐，言听计从，对他极是仰仗。就这么着，二哥领ๆ了命，明日就开始练兵。
徐茂功见封赏已毕，便出来跟小程说，当前的重头事儿就是养兵练兵。这些日子，瓦岗寨这边儿是雨季，大雨倾盆，路上泥泞得很，大军不好走，估摸着各路兵马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来剿我们，正好借着这机会操演熟了兵马，到เ时候好应敌。
见我没有回答，他又轻轻地道：“瑶瑶，你在吧？我到เ外头各处都去找了，没有见着你……你是不愿意见我吧……”他顿了顿，一声没有压住的喘息，听上去像是抽泣，直把我的心都揪紧ู了。他默了好一刻๑，像是在努力压制自己้，我听到เ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又道“瑶瑶，若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你就告诉我……”
这次没有娘，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好像是怕惊吓了我。
“进来吧。”成宇文也有失语的时，这是他他唯一说得出来的话了。
“我……我……我来……来看看你……”姚â琴低着头，不敢看成宇文。
成宇文这一问，姚琴立即老实招认了：“今天早ຉ上我来实验室的时候，看见这巧克力就放在门口。你知道的，这实验室只有我在用，所以我想，应该是送给我的吧。”
成宇文下巴上的线条紧ู了一刻，好不容易才又说出话来：“是谁送的？”
“等等，先说到这里吧！”姚琴忽然打断ษ了成宇文。
一连讲了好几个小时，天都有些朦胧的灰暗了，两人还是意犹未尽。听的人知道这些第一手资料有多珍贵，自然学得认真，而讲的人看见面前那ว双闪动着欣喜的眼睛，就总想要多讲一些，多讲一些，好看着那眼里的光越来越盛，越来越亮，直映得她整张脸都有了不寻常的光彩。
“勇哥哥！不要！”我再也忍耐不住，踏雪玉兔驹猛地窜出，挡在老杨林身前。
“你再不走，我射你心口！”王伯当冷冷地喊出了这句话，我一听就知道，他的这句话，绝不仅仅是威胁。
二哥上前接了筷子，喊了声：“秦琼得令！”又跟厅上的众人团团抱了拳，道了声：“众位兄弟，秦琼先去了。”
徐茂功拿了筷子，看二哥道：“秦二哥，这第一令交与二哥，一来因为ฦ众兄弟素า来都敬重二哥，二来是因为ฦ这令耽搁不得，需二哥即刻启程。”徐茂功顿ู了顿ู，再说出话时，竟把厅上的众人各各都震得呆了，“日间在城里打探得的消息，四弟和七弟已问了罪，明日午时校场问斩。”这话一出，人人都在倒抽冷气，唯独徐茂功不慌不忙地淡然一笑，向二哥附耳说了好一阵，才又接道，“二哥此令，便是要即刻进城，如此这般，务必要拦了靠山王的问斩ล令。保四弟和七弟周全，且跟他们通个消息，明日酉时三刻๑，听号炮一响，即刻动手。但有一样，二哥需得在亥时前出潼关，切记切记！”
回到聚义厅，齐国远和李如珪好像在等着什么似的，一直不曾离开。一见到เ我们回来，两人已是大踏步地迎了上来。
一路下山，他一直都牵着我的手不曾放开，我先还走得小心翼翼，到เ后来，已๐是大踏步地在山石上跳跃。反正……有他在身边，我的脚下打滑时，他的手总会及时给我支撑，我站不稳的时候，也会有他，将手伸到我的腰间托扶。有他在身边，纵使是群山峻岭，又有什么เ可怕的呢？
“娘是因为ฦ爹才送了性命。”我没有开口，宇文成都却自己说了出来。我心里一紧，宇文成都拒绝所有的女子，和父亲关系尴尬，都是因为这一句话吗……
他点点头，身子软了下去。我忙扶着他在垫子上靠好。看他闭着眼睛筋疲力尽地倒在垫子上，我心里有话，却问不出来。
他睁开了眼睛，瞧了我一眼：“朋友？”
我便在他的对面舒舒服服地坐好，看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映得他的脸上有斑á驳的影子，不时微有变幻。他脸上本就很有棱角，雕塑似的轮廓鲜明，几抹或明或暗的光线，时而将阴影投注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脸颊๐消抹了一些，又时而落在他的眉骨，使得那双眼睛陷入更为ฦ深邃的阴影。我突地想起一句话，上辈子的时候曾经很喜欢：“所谓朋友，不是聚在一起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而是在一起时，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你手也够黑的，拿自己้弟弟的命开玩笑，这要万一他死了，你在你老爸面前可怎么交代？”
我刚在一座假山后停下步子，想细看看假山石上满天星星似的蓝ณ紫色小花，忽然听到假山的另一面传来两ä个人的说话声。
宇文成都忍无可忍了，“无敌”金牌是他声名的，是他用生命和鲜ຒ血搏来的，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傻孩子要抢他的金牌，怎不教他怒火冲天。当下胼指如刀，正切在李元霸的腕上。常人若挨这一下，怕是整条胳ฑ膊都得废了，不料李元霸竟浑然无事地瞧了瞧宇文成都，除了拉着金牌的手松开了以外，没有任何异样，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痛楚。这一下，就连宇文成都，面上也有了惊异之ใ色。
那边宇文成都忍得辛苦，这边李元霸却一点也不念他的情，这殿上那么多人，李元霸就偏生要跟宇文成都过不去。只见他三两步走到เ宇文成都面前，抄起宇文成都腰上的金牌，嘻嘻笑道：“这牌子很好玩啊！”宇文成都咬着牙忍他，却见他抬头冲宇文成都一翻眼睛，咧嘴道，“借我玩两天吧！”说着就要拽那ว块牌子。
“瑶儿来了！快坐！坐在为ฦ父的身边！”他放下酒壶，扬手招呼我。
老杨林抬起头，一瞧见是我，面上顿ู时笑开了花，皱纹在他的脸上堆起了褶子，活像一张干桔子皮。
我愣了愣，抬眼瞧见前头马队中抬着的箱笼，有几个很是眼熟，依稀像是老杨林先前给娘备下的贺礼。我心里明白，那日走时，我一样都没带，老杨林这次，说是有公事，其实，八成是专程到เ家里送贺礼的，此刻连夜赶路，大约也是在赶寿辰的时间。
“有些事要办，”老杨林像是无意识地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一个ฐ动作教我心里好过了些，至少他没有躲我而去，“也想顺道来看看王儿和瑶儿。”
踏雪玉兔驹真是宝马良驹，第二天中ณ午，我拍响了家里的大门。出来应门的是大哥，瞧见我，满面的欣喜，赶着替我带过马，把我拉进家门。二哥也听到了声音，出来看见是我，那又惊又喜的神情，把我两ä夜没睡又加连夜赶路的疲惫都驱走了。大哥和二哥瞧见我丹雪玉兔驹，都是赞羡。二哥是爱马的人，不肯让下人碰它，亲自牵了，兄妹三人一起，把踏雪玉兔驹带到เ马房。
第二天一早，老杨林顶着深深的黑眼圈上殿去了。毕竟年纪大了，一夜无眠，面上满是疲惫。他走时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只是轻轻握了握我的手，他期待的那句寿宴过后就回来的话，我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他走后，我一个人呆了半晌，卸了身上所有的首饰，换过了衣服，梦游似地走出了屋子，昨日送来的华服器物，还有老杨林备下的诸多贺礼，我一样都没有带。只拿了我自己的一个小包裹，牵出踏雪玉兔驹，悄悄地出了王府，启程回家了。
大太保和二太保身后那一群人中，突然站出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把我们叫住了，说出话来阴阴的，直听的人从心底里冒冷气：“依我看，此人当不是癫病。他上身尚软，脚๐下还能走路。”我那ว个恨！心里知道是因为我个儿太矮，没法跟尤俊达似地架着小程走，小程两条腿拖在地上，不得已๐动了几步，竟然就被人看出来了……
一听说“癫病”，那俩太保俱是一副不齿的表情，遂也不再多问，挥挥手示意我们快走。我正巴不得这一下呢，赶紧和尤俊达一左一右夹着小程准备朝楼下冲去。不料刚下得一级楼ä梯，又有变故了……
老杨林一声喊，旁侧立着但监立时尖着嗓子嚷了起来：“秦——瑶——上——前——！”
“秦瑶！”
“瑶儿，你回来了，那边怎么เ样？”小罗成把笔一扔，迎向我笑问，那一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模样，若教杨义แ臣瞧见了，怕不要惊掉了下巴。
我不觉有些感慨，当年那个ฐ“小丫头”长“小丫头”短的小罗成，在瓦岗时红着脸说不知该怎样称呼我的小罗成……到เ如今，终于那ว样坦然地把我叫做“瑶儿”，而我对他，那一声“小罗成”也已是渐渐叫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