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公没回答她，抹了一把灰在手上，问道：“我这手是脏的还是干净的？”
“七叔，您老把话说明白呀。”老八媳妇掂记着家里一大堆人，偏偏这古怪的七叔还打哑谜。
死了，全都是暴亡，看来狼性很强呀。除去了几个人间祸ຖ害，柯楚楚心累不已。只是想活得舒服罢了，并不是成心想造这些杀孽。杀人是会上瘾的……
两个月过去，柯秉贵家有狼性的人并没有柯楚楚料想的多。除了那ว个老来子和做县令的庶长子与长孙二人，就只有一个在颖川本地做讼官的老四。
赶紧忙活起来，越忙越好。
柯楚楚和芳姨娘总算爬上了一点不配合的马背，小庚“迷糊”着眼睛开始爬坡。一切都按计划ฐ进行，不到两刻๑钟就到了柯秉贵的亡父坟前。芳姨娘拿着铲子直奔墓碑而去，她怕一静下来就被恐惧感啃噬。
柯秉诚本欲说还呆在那ว做甚？全都回来吧。后来想到柯蓉儿已๐经嫁了人，怎么เ能说走就走，只能ม遗憾作罢。
“叔公，我二姑姑并三个ฐ子女都在奉州ะ啊。”
吃完围炉，柯楚楚早早回了房，却不知道隔壁住的就是赵青和跟他的暗卫。
柯楚楚有种心灰意冷之感。转瞬，她又摇头失笑，怎能如此自私，人家与她无怨无仇还救过她，没死总归是好事。不能因为他身负龙气就希望他死，毕竟这位赵皇帝的后人又没害过她。
柯楚楚告诉柯蓉儿，一万两是给她的安家费。倪洵尚未灭绝人性，不可能不顾念三个孩子干出休妻与柯姓了断干系的事。
“姑姑你听我说。”
正琢磨生计的柯楚楚不知道邱家的一系列动作，直到那个泪水晶莹欲滴的邱子珊又出现在她面前，她还在想着赚钱的事。
邱世立说完看天色还早便又去了衙门，欲把当日追“匪”的捕快们找来问个明白。可恨他“正直清廉”，没在衙门里培养几个干黑事的手下……
柯楚楚笑说是编的，自污一下更可信，瞧倪洵吓成什么样了。这会子是正午，晚上时肯定会传来邱แ家起火的消息，到เ时他指不定会怕得捐钱修桥来忏悔。
事后，柯蓉儿深信不疑ທ，芳姨娘忍不住问她：小姐您算出来的？
“没听见马蹄声走远，全部ຖ下马给我找。”
奉州捕头翻身下马，看见一地的残肢又惊又怕。
“我知道。”柯楚楚平静地说道。
毕竟是张氏的嫡女，失态只是一闪而过，又走上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楚楚，就知道你误会了我，还误会了母亲。幸亏我来了，不然你真会当我是恶人，你知道家中是祖母为尊，我们不敢不听，我四哥……”
柯楚楚住的房间突然又响起号角声，绵长雄浑的号音划ฐ破平衣巷，稍刻，附近的住户陆续亮起了灯。
“呜嗡——”
倪光秀声音也不低：“娘，柯楚楚才是您的亲女儿，我们都是买来的不成！连说话都不许了？”
“你，你住口！”柯蓉儿大吼道。
“你腿瘸了，眼也瘸了不成？不认识上面的邱字？不认识在下可以教你。”
大管事的口水差一点喷到柯楚楚的脸上，而她只是轻轻皱了一下眉。
“姨娘，那个高壮男人是邱แ家的管事？”柯楚楚问道。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小姑娘而已，就那么讨人恨？
芳姨娘死死抓着木轮子，呼吸又急又重，若不是自持身份，可能早就冲过去逮着长舌妇的贱嘴撕个ฐ稀巴烂。都是邱家那些黑心窝做出来的肮脏事，如今把小姐倒打一耙。
管他后日今日，反正都有天狗蚀日的凶相，搞得街上的人提心吊胆，观个刑é都观得不安心。
“哟喝，这狐媚子妖孽还有家人维护呐？”有人说道。
“她的父亲也是官儿？”
众人七嘴八舌，吵吵闹闹随着囚车队伍往刑场去。
差不到เ多午时正了。
柯楚楚轻轻念道：“丰其沛，日中见沬，折其右肱，无咎。”天狗蚀日马上就要来了，此次蚀日：无咎。
气温骤然降低，天色也渐暗，好似巨人拿着黑布为颖川城笼上罩子……
陆知县等人把太师椅抹拭完毕，正准备坐上去，眼一花，突然间找不到เ椅子了。
“怎么？”
话音一落，天色已๐然变得昏暗透顶。孩子的哭喊，妇人的哭泣，男人的惊慌，乱糟糟响成一片。
“大人，大人。”胥使吓得腿直抖，伸出手四处摸。明明能看见近处的物什，但是他就是要伸出手来才安心。
“天狗蚀日，正午……不是…不是后日？”陆知县甚为ฦ作慌。
他稳住身形抬头一看，那ว圆圆的太阳被天狗啃得只剩ທ下细细半圈了。余光瞅见囚车停在路口，纷乱的人影中ณ，车中那ว个白白的小脸庞正面对着他。
是那妖孽，她不怕？她一动不动，就那ว样静静地盯向他。
“娘呀。”陆知县屁股一滑，跌翻在地上。至始至终他都没敢正眼看囚车，挥着手，结结巴巴๒地喊道：“放放人，快放人。”
胥吏旋即跟着清醒，扯开嗓子朝着柯楚楚的方แ向撕心裂肺大喊：“快快放人！”
这边的十个衙役跑得只剩下五个，七手八脚打开囚车，却无人敢上前给柯楚楚解绳。
幸好有小庚在，它在芳姨娘的指挥下左图右冲，领着二人杀了过来。高兴得不得了，一上午没看到เ主人了，甚是想念哩。
“小庚，矜持一点。”柯楚楚笑道。
没敢走远的衙役看得心惊肉跳：她现在更像妖孽。
梁广义抹出一把匕首将绳子砍掉，芳姨娘大呼手又给勒红了，朝着就近的一个衙役狠啐一口。那衙役赶紧ู弯腰赔嘴，舌头都打结了。
芳姨娘啐完发现这个就是昨天傍晚想踹她的那人，她狠劲儿一上来，掰着小庚的大马头说道：“踢他，快踢他。”
小庚不明所以，低着头拱过去，把那衙役吓得连连后退……
梁广义问道：“怎地还在吃？”他是指天狗，此刻差不多该把太阳吞没尽了。
柯楚楚回道：“百年难遇，估计还有一会儿。”
她从囚车里一出来，发现观刑的人惊恐万分跑得没剩下几个，没跑的也本能抱头缩在街边，等着县老爷拿出锣鼓来赶跑天狗。
“广义哥哥，抱我上马！”
“~哷~”小庚抖了抖蹄子。
“驾——”
小庚知道主人夹不紧ู马背，稳着身子朝着奔。柯楚楚驾着它直奔刑台而去，几步就到了近前。
她附身朝定住的那个衙役一勾手指：“刀拿来。”
衙役忙不跌地递上。
陆知县大惊：她要干嘛？
柯楚楚拿着刀在手上扬了扬，蓄了蓄势，盯准了那ว个正疯狂敲锣的胥吏。此人是柯氏族人，不知他收了什么好处，跟着作践人……百年难遇的天狗蚀日，怎能轻易放过。
“呛！”刀柄从她手中脱落，飞进胥吏的前胸，没入体内半截。胥吏身子“嗙”一声仰天倒下，眼睛直直瞪着灰色的天空，潺潺的血泡从他嘴里呛出来。
柯楚楚甩了甩手，坚持天天练箭，看来还是有好处的……
“你！”陆知县夹紧ู双臂，头都要炸开了。他不敢上前阻止，他的那ว些衙役看样子更不敢。
柯楚楚再次看了看天，时间刚刚好，说道：“大人，你后悔了吧？”
“后后悔？”我若是说不后悔，你还要把我也杀了？
天啦，这是女人吗？这是人吗？怎么说砍就砍，还砍得这么准，手上是不是也有功夫！陆知县感觉背心冰凉，鼻翼不受控制地急速煽动，思维完全不受控制了。
“我早说过，清官之女才是真有菩萨护佑。而你陆知县，没有。”
“我……”陆县令已๐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说正午就正午，她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不管她是什么人，我只想请她快走，别站在我面前，我怕。
“天狗蚀日是因有冤情而出现，并非是你治下不利。现在小人已诛，大人尽可放心了。”
“啊？”陆知县生怕自己听错了。她这是定案？她能吗？
“你看。”柯楚楚指着快重新现身的太阳：“人小死了一个，日辉就复现了。大人当务之ใ是急是抓住向你进献谗言之人。”
“我……”
外面还是锣声震天，打锣的不是官家人，而是城中的住户们。见到เ天色变亮，那手打得更快更有力。锣声可以壮胆，哪怕耳朵聋掉也不管。
好似过了一整年那么长，陆知县重见光明，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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