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慕阳微微转过头,听着外面的钟声,望着无尘大师,心里有些无奈,他和无尘大师被关在这已๐经有一整天,现在外面天又亮了。
无尘大师嘴唇微动,还在念经。
得了周慎吩咐的侍卫,神色不变,丝毫不在意躺在他脚๐边那奄奄一息的犯人,手中长鞭上的血缓缓往下流,一点汇聚,悄无声息地滴落,一点一滴。
齐慕阳低垂着头,长披散,黑色阴影之下,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勾,沉默不语,并没有回答周慎这个问题,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外人总是说父亲有福气,娶了母亲那ว样的美人。
那笑容,她已๐经记不清,只知道母亲是方圆十里最美的女人。
前几日晚上,他也不曾记得究竟是看见谁一直在后门处徘徊,像是小孩在乞讨,披着乌黑麻布破衣,整个人都被罩住,浑身一股恶臭味,看不清长相。
“没有——!”李虎仔细想了想,摇头回道。话刚说出口,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谋朝篡位,如此要命的事,就算是权势滔天的沈阁老,他们也绝对不敢沾惹。
如今沈府虽说依旧稳稳地站在这京城里面,可是大门口却显得有些冷清。这个要命的时候,朝堂上面的官员一个个ฐ都忐忑不安,暗中等着事情最后的结果。
若不然她也不会一直守着这个院子,守着这片兰花。
就算她恨齐景辉给她难堪,闹出外室,但她心里终归是念着那个ฐ人的。
“何事?”沈氏微微诧异,略๓微一怔,脱口问道。
齐慕阳停住脚๐步,望着沈氏,神色犹豫,低声道:“母亲,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齐慕阳笑而不语,并未回答方少意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们方家既然知道我父亲的死没那么简单,可有什么เ证据?”
正如崔太傅所说,沈星源好端端地怎么会对付武阳侯,那可是他的亲妹夫。
“那就过去吧!”
“不过我说慕阳你这沈阁老的外甥,要是说出去,只怕那些人也会围过来,奉承你。”
齐慕阳望了一眼站在沈瑜身旁的沈恪,嘴角微抿,的确还真是有些巧,他这出来居然会遇见沈家这两位,看来这京城还真是小。
“表叔,真的是你?”
若真正看着齐慕阳,倒不会认为才十三岁的少年,身材俊朗,若没有脸上那几缕胡子,倒是翩翩少年郎。
感觉有些别扭!
齐慕阳一看,立即收招,顾不上身上的伤势,跑到苏上身旁,蹲下身子,急急地问道:“伯父,你怎么了?”
“苏伯父!”
“伯父,这件事已经过去,苏表哥和表妹也已๐经和我道歉赔罪,还望伯父不要责怪他们。这次我过来是特地感谢表姐的救命之ใ恩。”
齐慕阳看见苏筝这般神情,刚ธ才在外面还那ว般得意,趾高气扬,现在却是这副表情,看来她还真的是怕父亲苏上。
齐慕阳恭敬地向齐景德行了一礼,说道:“慕阳谢过大伯,多亏大伯相助。”
“刑é部的人会调查清楚,你这段日子小心些。”
乔妈妈看见沈氏震惊的神色,并没有觉得奇怪,她一开始听到这个ฐ消息时,也吓了一跳,她怎么เ也想不到เ那个瘦弱的齐慕阳居然敢杀人,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这一瞬间,沈氏脑子里回想起在熙和堂,齐慕阳被她打了那ว一耳光,身子单薄,脸上带着伤,也没有反抗,他居然会有胆子杀人!
齐慕阳看着墓碑上的字,想着如今他在齐府的形势,他的父亲武阳侯死如果不是意外,就连武阳侯都有人敢害他,他这个什么เ都不是的齐家少爷又凭什么能让人忌惮?
菩提寺虽说有信徒香客前来拜佛,但这后山却鲜有人至,除了远处时而传来那ว撞钟็之声,显得有些荒凉。
齐慕阳听着那时远时近的争执声,想到沈星源现在已经死了,他和沈星源之间的恩怨也已经了结,那ว么เ现在林老太太要休掉沈氏,他心里究竟是怎么เ想的?
巧儿点了点头。
“当初前太子和先皇后先后病逝,牵连甚广,前太子和先皇后之死并没有那ว么简单,传言说前太子是被毒杀,而先皇后是自尽,天家秘事并没有传出去,不过和前太子一母同胞的嫡出四皇子也不知为ฦ何也被关在宗人府,才引人生疑。”
十二年前?
“圣上,圣上他——遇刺了!”
周慎看见自己贴身侍卫这不安的样子,心里很是不满,眉头一皱,冷声问道:“怎么,宫里出了什么事?”
“你爹淹死了,你还不回去!”
“莫悦,你爹死了。”
“你要怪就应该怪崔太傅,他不应该让你看那ว幅图。”周慎走到เ齐慕阳身边,蹲下身子,望着齐慕阳,眼神凌厉如刀,像是要将齐慕阳碎尸万段一般,杀意惊人,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现在说还来得及,那几幅图你当着没有告诉他人?”
原来周慎已经把沈家的下人给抓来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要是再拖下去,只怕后面圣上真的会雷霆大怒。
齐慕阳心里很清楚,《推背图》的事一旦闹出来,就绝对没那么容易结束。不过,他却并不在意外面的那ว些传言,甚至他到现在就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
不过无论如何,齐慕阳也算是过了院试这一坎,只要后面的乡试和会试一如既往地榜ึ上有名,那ว么也就足矣。
这也是齐慕阳心里所想。
齐慕阳心里一直记着当初沈麒和他说的话,他不过才让齐全打听白渐青,沈麒便登门警告他,而且当初并没有来拜祭武阳侯的除了白渐青,还有沈星源这位大舅子。
“有传言说我——父亲坠马并不是意外。”
沈星源忽地抬头望了沈氏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也没有去拜祭他。”
“没有去拜祭?”
崔太傅摆了摆手,示ิ意齐慕阳不必多说,而他则是直接跟着下人去了沈星源的书房。
齐慕阳点了点头,看着崔太傅紧皱的眉头,忍不住劝了一句,“太傅,无尘大师解不开,这沈星源也不见得能解开。”
乔妈妈一看沈氏不大乐่意,尤其是在出了莫氏上吊这件事后,齐慕阳和宜兰院的关系便冷了下来,虽然面上恭敬,但这恭敬里面的疏ຕ离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是感觉得到。
之ใ前老太太想起了齐慕阳的亲事,心里自然一直记挂着,也便和沈氏提过这件事,毕竟现在齐家就齐慕阳一根独苗,这早ຉ些成亲,也好早日传宗接代。
“母亲她根本就没错,祖母她不能休掉母亲,母亲没有做错事,只要你替母亲说话,祖母她一定会听你的。”
“舅舅死了,舅母他们都下狱,眼下只有你了,齐慕阳你一定要帮母亲!”
“求你了!”
······
齐慕阳看见齐慕婉哭着求她,那满脸泪水,绝望无助的神情,看着很是无措,一直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心里不禁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挣了挣,想要摆脱齐慕婉的手,又听见齐慕婉后面说的那些话,不知为何,一股怒气直冲胸口,像是要炸开一般。
“她没有做错事?”
“她逼死我母亲,她派人杀我,你说她没有做错事?”齐慕阳压下心里的那一丝同情,冷声质问道。
齐慕婉摸着眼泪,痛哭不止,看见齐慕阳不愿帮她,不愿替沈氏说话,心里很是气愤,想到在熙和堂那边,母亲就要被赶出齐府,气得不停打齐慕阳,哭喊着说道:“你说谎,就是你不愿帮母亲!”
“你就是在幸灾乐่祸!”
“你和你那个ฐ贱人生母一样,都等着这一天,都是你们害了舅舅,害了母亲!”
齐慕婉不停地捶打齐慕阳,一把抢过齐慕阳手里的佛经,“哗啦”一声撕碎,甩在齐慕阳身上,尖声骂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们的!”
佛经被摔在地上,伴随着齐慕婉痛哭声,破碎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