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接过烤串咬了一口，也不生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他。
“你倒是吃点东西，”斜里忽然伸出了一根烤串来，在凌霄跟前晃了晃。凌霄侧头，就看见严秉聿微微皱着眉看自己，一边把烤串往自己手里塞，一边还絮絮叨叨地教训着，“小孩子一天到เ晚喝酒，喝伤了肝等以后年纪大了哭都来不及。”
凌霄早知道有人，只不过都已经到了门外也懒得改道见状也不过是微微挑眉；那ว人却是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险些惊得跳了起来。
凌霄拎着个小酒坛不紧不慢晃进宾馆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影视城附近的宾馆都是剧组入住，总是格外引人注目天天有记者和粉丝蹲守。凌霄嫌麻烦怕被人认出来，特地都选了些不起眼的小路树荫走。她本就轻功出众，就算不经意间也是步履轻盈脚下无声，一路上果然没有惊动任何人，却在宾馆后门外的角落处和人撞了个正着
这一波宣传的效果出乎意料é地比请了个大牌影后出演还要好得多——开拍前夕，凌霄毫无疑问地再一次狠狠火了一把，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这一组定妆照，评论里是满屏的“男神我要给你生孩子！”。
他现在终于相信，这个故事的女主角，毫无疑问是完完全全以她为原型而塑造的——不可能再有第二个这样的女孩子了。
叶二少也不生气，无声地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抬了手细心地替她整理了一下衣着。
凌霄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有些嫌弃。
凌霄忽然动了——她轻轻抬手，拂了一下衣袖。
四目相对，一切都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凌霄本来就不怕冷，出了一件大衣，里面就是贴身的一身衬衣和长裤。叶霖叹了口气，伸手过来，自然而然地就接过了她的大衣挂在臂弯里，而后就见凌霄麻利地把自己衣袖卷起来挽到手肘处——大冬天的一双小臂就这么露在外面，白得几乎ๆ有些晃眼。
凌霄对他们点点头招呼了一声，想了想抬手脱了自己้的外套——叶霖怕她着凉，出门前硬是给她套了件厚实的大衣，一会儿进了屋恐怕是有些不方便、又或者衣袖衣摆擦到些什么破坏了线索。
法国菜每一道的量都不多，却按着顺序一丝不苟地上了十多道；味道确实极好，也难怪连订座都很困难。凌霄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吃着作为甜点的布丁，一双凤眼微微眯起，而后就听见有两道脚步声在自己้桌边停了下来，随即是一道略带惊讶的声音：
凌霄端起酒杯晃了晃，微微勾了勾嘴角，举杯和叶霖轻轻碰了一下，而后仰头喝了一口，微微眯着眼睛似乎是回味了一下，这才拿了刀叉兴致勃勃地吃起菜来。
“我就想啊，这姑娘一个人住，别是生病了也没个人照顾，小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吃药吃饭了没有，我就到她厨房间窗口往里看……作孽啊！”阿姨ถ说到这里，连眼睛都红了起来，“小姑娘一个人躺在地上、衣服都没穿，身上一大片都是紫红色的。真作孽啊，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下得去手啊！”
“今天小杰生日，晚上要带同学回来玩，我吃了午饭就出去买菜了。回来经过隔壁家，没看见这家的小姑娘——平时下午这时候小姑娘都会在厨房里煮咖啡，那个ฐ香哦！今天没看见她，我就想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们不知道，这家姑娘人是真的好啊，条件这么เ好一点都没有大小姐脾气，进进出出碰到了都会跟我打招呼，有时候我买菜回来拎的东西多她还会出来帮我搭把手。”
几人好不容易终于到เ达澄州市的时候，天色几乎ๆ都已经全部都暗了下来。才刚刚进了市区，眼看着今天肯定是吃不了大闸蟹了，叶霖靠边暂时停了车，明智地开始查起了合适的宾馆。
凌霄把他的手指挪开，又轻轻地给他擦干净了刚才哭花的脸，这才在秦瑶的怒视之下有些讨好地笑了一下。秦瑶撇过头哼了一声，却没有再提起先前的话题。
“我不想杀人，但也不怕杀人。”凌霄分明连头都没有回，却像是在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洞悉了所有人的动作，这时候依然没有回头，神色淡淡地说了这一句微微顿ู了顿，又看向叶霆，“大哥，你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几人一下子全部ຖ僵住了身形，整个背脊和额头几乎ๆ都已经被汗水全部浸湿。
抽烟的那ว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叼着烟抬了抬下巴：“哎我说，你弟妹漂亮吗？脾ຆ气还挺大啊？”
“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事儿多”一旁有人嘲笑了一声。
她少有这样无奈的时候，叶霖没忍住，一边叫了她一声，一边趁她看过来的时候按下了手机的快门。几分钟后，凌霄的微博上就出了一条最新的更新：
总不能跟只小动物斤斤ภ计较，而且谁让它还毛茸茸的萌得跟小天使一样，一向都喜欢“看脸”对待的凌霄迎着它亮晶晶的小眼神简直也是没脾ຆ气，只能抱着依然还一个劲往自己怀里蹭的“小天使”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在，也就只有几天了，以后她还是看看就好了。
周末的时候叶霖果然如他所言、认真地和凌霄一起讨论了一下相关事项ำ、做了一份初步的计划ฐ出来。凌霄趴在他书桌边，睁圆了眼睛像是个好学的学生、盯着他的电脑แ屏幕听他一一解释、频频点头。
见他不再纠缠，凌霄自然也不会多说些什么，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照常认真地做着实验。
傅星洲的眸色闪了闪，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却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不答反问：“难道你不打算去吗？”
凌霄转了转笔、略带了些疑问地“哦？”了一声。
“我要是不弄这排场，我这法医科就该有大阵仗了。”那头的陈颀声音听起来显然是也有些无奈，“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把聘书拿一下，还有一份东西不好放上网、你到เ时候一起来拿吧，算是我给你赔礼道歉。”
四十五分钟后，课间休息。凌霄起身出了教室，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打电话：“你弄这么大排场干什么เ？”
“了不起，了不起。”上方突然传来了几声鼓掌声，却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口中的“夸奖”听起来一样满是敷衍和漫不经心。
张承猛地停住了脚步，却忽然抬起了头去看天花板。
凌霄却只是看了他一眼，随手把包甩到เ了自己的肩上、大步就走在了最前面。
下车的时候杨宇还试图去帮凌霄背包——她是上课中ณ途出来，书包里还装ณ着几本颇有分量的课本；之后路过‘药’房又买了一大包‘药’材、统统都装在了她那ว个ฐ结实的双肩书包里，着实有些分量。
这人不止早ຉ恋，而且还同居呢！不过肯定不是凌霄不好，都是叶霖哥的锅！
沈清抬头、有气无力地白了她一眼：“这话你说出来，特别ี没有说服力。”
凌霄笑了一声、也不戳破他的借口，把自己又往下沉了沉、肩膀以下都全部泡到เ了水里，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了开来、舒服得几乎想要叹息。
水太烫了、蒸汽又足，所以他脸上有点红有点烫都是特别自然的生理现象。
傅星洲的动作很快，二十分钟后就吃完饭又回到了图书馆。又过了几分钟็，凌霄收到了沈清喊她吃午饭的短信，合上书站起了身来。
明天一大早没有课，干脆今天晚上回去住一夜好了。
凌霄莫名觉得眼前这一幕像是有些眼熟，微微眯着眼睛想了想，这才回忆起了自己刚到一中的时候上的第一节武术课。那时候聂峥也是这么เ兴致勃勃地要求和自己“练练手”的。
李教官当下就是一脸“恍然大悟”，有些兴致勃勃：“看起来还是个高手了？来来来比划两下！”
七月中旬的时候凌霄毫不意外地收到了江大自动化专业的录取通知书，同时收到的，还有沈清小姑娘兴奋地打来告诉她自己也已经收到江大中ณ文系录取通知书的电å话。
……
凌霄斜斜瞟了他一眼，却一下子就笑了起来，晃着脑袋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有条不紊地“汇报”着：
“没什么。”叶霖摇了摇头，先前接电话时有些紧绷的神‘色’却一下子柔和了下来，“有人看到เ没有？”
她笑意轻软，咬字是刻๑意放柔后的软糯娇嗔。叶霖只觉得被那一声“叶霖哥哥”叫得浑身骨头都酥了大半，满脑子都只剩下了眼前越来越近、微微开合的嘴‘唇’，哪里还能记得起来什么“野男人”？
凌霄笑得更欢，‘唇’也离他越来越近：“我只喜欢叶霖哥哥……”
凌霄笑了一声，把工资卡又还了回去。
秦瑶本来就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今天更是专‘门’化了妆、做了造型，越‘艳’光四‘射’、明媚动人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凌霄应了一声，在店员惊愕的目光下选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和秦瑶相携着去了试衣间。
秦瑶红了红脸、略带薄嗔地笑骂了她一句，又指了指另一侧的男士西装：“你去那边挑一件伴郎的衣服试试，我也再去试试别的。”
“昨晚你真的喝醉了吗？”
她虽然没转头看过来，但其实一直都放了一分注意力在他身上。他拿了睡衣又扔了回去的情形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凌霄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戳破他的话，只是看了眼他赤-‘裸’的‘胸’膛，又想起昨晚他可着劲撒娇卖萌占便宜的模样，木着脸问他：
“够了！”就在所有人都还在沉默的时候，叶霖终于是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沉着脸把凌霄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抬了眼、目光直直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见他们依然满脸怒容、脸‘色’铁青，却半点都没有后悔懊恼的征兆，叶霖眼底划过一抹失望、随即却又飞快地隐去，最后只剩下满眼的冷然和坚决。
叶家父子莫名地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直冲而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股压迫感才终于慢慢撤去，父子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毫无形象地大大地喘了口气。
导演和演员之间少有被问到时不互相夸奖的，他这一回答，就连主持人也有些怔愣，却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好的话题，笑吟吟地又问凌霄：“那男ç神自己觉得呢？”
“差强人意吧，”凌霄倒是很有些自知之明，一边说一边却又神色微动、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又侧了侧身往严å秉聿身后让了让，“反正如果不是这个角色，我肯定演不好。”
严秉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不过还是很配合地微微动了动、挡住了凌霄的半个身形。主持人连称凌霄谦虚，又来问严å秉聿的看法。
“反正我以后再也不要和她一起拍戏了，”严秉聿语气认真，“自从有了她，再也没有女孩子看我了。”
场下观众哄然大笑。
凌霄却忽然站了起来。
不止台下观众有些发懵，就连主ว持人都愣了一下，唯独严秉聿一个ฐ人像是隐约料é到了些什么、有些头疼地扶额。
台下观众们有些诧异地看着忽然站起身来的凌霄，见她微微倾身不知道和其他人说了些什么、而后居然转过身匆匆走了。
怎么就突然走了？全场一片哗然，主持人连着说了几句“请大家稍安勿躁”也没见什么效果，还是严秉聿接过话筒、温和地说了一句“请大家安静一下”，这才总算是稍稍稳定了现场。然后观众们就听见主持人有些干巴巴地木然道：
“刚才凌霄接到了省厅的电话，出了个ฐ命案，她赶去殡仪馆验尸了。”
赶去殡仪馆验尸了。
殡仪馆。
验尸。
了。
一时间鸦雀无声，全场都有些恍惚——他们来的……真的是一个综艺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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