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三爷也狐疑的看向声源处,剑眉立刻皱起。
他停下了演奏,愠怒的抬头向声音的源地望去,只见到一个ฐ紫衣华服的女郎十分狼狈的扑到在屏风上,看来方才的巨大响动,定是来自她无疑。
“现在,你不会灰飞烟灭了吧。”
玉润被他专注的视线望的有些不自在,只好撇开了脸。
玉润半眯着眸子,好整以暇道:“您可是眼花了,我连脚都不曾抬起来呢。”她的声音很低,还带着一股平时从未有过的倦懒之感。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原来是这事儿,玉润不屑的扯了扯唇角。
文妪喘匀呼吸,讷讷道:“是……是三姑娘,三姑娘说三爷带了好些个玩意儿回来,要您过去挑拣。”
郗家三爷郗冲很有生意头脑แ,家中的收入如今都仰仗着他,郗冲对这位大嫂平日里很是敬重,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人。
如果不是郗二爷,难道还同三房有些牵扯么?
文妪闻言一怔,旋即点头:“已๐是第七日了。”
“妪,宓儿她可是今日下葬?”
可是那ว身后嘤嘤的啜泣声还是不绝如缕。
玉润柳眉蹙了蹙,却是始终没有回头。
那女鬼见她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干脆一咬牙,鬼魅般从她的身体处穿过,转身之ใ际,已经到เ了她的面前。
玉润吓了一跳,心中却是无比吃惊。
为什么她碰不到เ这女鬼?
可是却能碰到那人呢?
女鬼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她可怜巴巴的跪在玉润面前,苦苦哀求道:“女郎,我知道你看得见我,求求你帮一帮我。”
可笑,她看得见她,就要帮她了?
她们非亲非故的,自己凭什么เ就要惹这样的麻烦。
玉润心中如是想,却委实迈不开步子。
让她就这样眼睁睁的从一个鬼魂身上踏过去……她还是有点心理障碍。
那ว女鬼见她转了方向,又巴巴๒的凑过去,煞有你不答应,我就死缠着你不放的架势。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唤道。
“女郎请留步。”
这声音沉沉带了几分沙哑,似乎正是方才宴会上的孙老。
玉润连忙转身,恭敬的给他行礼,疑惑的问道:“孙老可是有何吩咐?”
孙老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容很是慈爱。
“老朽是为ฦ我那不成器的孙儿来给女郎赔礼的。”
玉润怔了怔,赔礼?还是孙老亲自来的?
这不是折煞ย她么!
“是玉润犯错在先,玉润本不该打断孙郎的琴曲。”
“不不不,我那孙儿不懂事,竟然不顾女郎身份,说出了拜师这样的话来,还望女郎海ร涵。”
原来是为了这个,玉润恍然大悟,的确,自己尚未嫁人,就惹出了这样在外人眼里的风流韵事……的确是有失体统。
“咳咳。”她不着痕迹的红了脸,正想解释什么,却不料孙老突然问道。
“若是女郎不计较此事,我这老人家还有一事,想向女郎请教。”
“请教可不敢当!”玉润一时间心念百转,他是想向自己้请教什么?
孙老是个性子直爽的人,所以也不耐烦再同玉润客套,当即问道:“敢问女郎,那首《广陵散》是从何处听来?可有曲谱?”
果然是这件事!
关于这个,玉润早就想好了说辞,于是她勾唇一笑,毫不犹豫地回答:“家母早ຉ年同陈郡ຉ谢氏嫡长女私交甚笃,这乐谱是从她那里手录而来,只是时隔多年那抄本已然不在,我也不过是略微记得一二,不准之处,也是即兴所加。”
“谢氏嫡长女?你说的可是如今琅琊王氏那ว位二夫人?”孙老显然十分惊讶,玉润说的这人,她是知道的,是庐陵郡公谢安的侄女谢道韫。
“不错。”玉润点头,自己是在谢家见到的残谱,所以如今将出处说成是那ว里也不会引人怀疑ທ。
只是……谢肃若是知道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上,定要伤心欲绝了。
思及至此,她有些忍俊不禁,但当着长者的面,又不好意思表露。
孙老却是没有心思观察玉润情绪的变化,他神情略有凝重的开口:“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玉润心下一沉,该不会……
“可否请女郎凭借记忆为ฦ老朽默下此谱?”
果然如此!
她不会啊!要是她会,别ี说默一遍了,默个十遍八遍的她都不在乎。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开始磨牙,那厮在她弹完了琴,装着虚弱招呼都没打一声就销声匿迹了,肯定是怕自己追问他更多的事情。
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孤魂野鬼,竟然还会弹《广陵散》这样失传已๐久的琴曲。
他骗鬼呢!
呸呸呸,自己可是人,都给他气糊涂了。
见玉润迟迟不答话,孙老以为她还在犹豫,于是低叹一声,有些为难的说:“方才在宴会上,想必女郎已๐经听见了,我那不成器的孙儿原本有一个ฐ订了亲的女郎,只可惜在送嫁的路上,被贼人给杀害了。”
是啊,她不仅知道,而且还见过,现在那ว女郎就在你身后站着呐!
玉润笑容苦,却不敢打断ษ孙老的话。
“我那ว孙儿是个ฐ痴的,得知此事,立刻๑就要自裁追随亡妻而去,我们好容易劝住了,他却整日如现在这般浑浑噩噩……”
孙老罗嗦了一大堆,闹到最后玉润才听明白,弄了半天是孙谦之想要殉情未果,但却生无可恋,一心想着要找到亡妻的尸首应了当初ม“生不同衾,死要同穴”的许诺。
现如今听了自己้弹奏《广陵散》,对于孙谦之这样的琴痴或许是个转机,兴许可以暂时转移下他的视线,也许久而久ื之,也就会忘了亡妻故去之ใ痛。
听完孙老一席话,玉润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那ว此时已经飘到一旁้的女鬼,看着她拼命的冲自己้点头。
难不成她要恳求自己的事,也是这一件?
如果是这个的话,她倒是可以考虑答应。
只不过这也是治标不治本,若是想要孙谦之绝了自杀的念头,还得他自己想开才行。
玉润沉吟片刻,终于开口。
“孙老,这曲目我也已是多年未弹,不保证全记得住,但可以一试。”
孙老眸光一亮,正要开口道谢,却听玉润继续道:“不过,玉润也有一个ฐ不情之请,不知您老人家可否应允?”
“女郎但说无妨。”
孙老倒是很爽快。
“是这样的,玉润几日后需要去建康拜见本家的长辈,此去路途遥远,不知孙老可否跟谢家郎君打声招呼,带我同行?”
说出这句话,她可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一个尚未婚嫁的女郎想要跟着别人同路,知道内情的也许能够理解,但是在外人眼中ณ简直等同于私奔无疑。
但若是有孙老这样德高望重的长辈出面情况就不一样了。
“哦?建康本家?不知女郎说的是哪一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