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季见他醒来也很高兴，想说什么，嘴动了动没说出来。
王容想，他肯定一夜未睡，真挚地说：“谢谢你啊！我现在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你个ฐ国平，一天到เ晚油嘴滑舌，有本事快弄个ฐ老婆，让你妈也高兴高兴。”
看见顺ิ顺乐何何的就说：“丈母娘娘看女婿才越看越欢喜，你欢喜什么？你想做老丈人就把‘五朵金花’送两ä朵过来不就一事两便当，这样丈母娘娘做了好吃的也就不用端来端去了。”
这是实话，他知道说的野猫就是他。他想大声斥责但又实在找不到好的理由。翻遍了伟大领ๆ袖的语录找不到这方面的教导，其实他大字不识一个，以前拿个ฐ语录本也就是装装ณ样。当然也就谈不上活学活用立竿见影啦。这事总不能ม去向“标兵书记”请教吧。
说到窗子的事，荷花总会说：“防野猫的，现在经常有野猫进屋，把帐子都撕破了，吓的她晚上睡不着觉。”
金白其实对顺顺和王建红送他上岛一点意见都没有，心里还有一股说不出的高兴。
饭后一阵锣鼓喧天，引来了村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大队民兵连长王建红带着一个女民兵排,敲锣打鼓代表大队来送他上岛。原来大队定周副大队长和汤营长带一个排民兵来送他的，不知怎么换成了清一色的女民兵，汤营长自已๐也没来。金锁呢，上午就没见人影。顺顺说金锁有事城里去了，由他代表金锁和村里全体贫下中农划ฐ船送金白。
“我们是三合一，”
“说呀说呀！”国平和成华也叫起来。
船在“抽帮者”的倒忙下在河里晃来晃去。不过一会儿在顺顺ิ的指导下船已๐平稳的向前滑行了。
顺顺说：“不要想一口吃个胖子，先帮我‘抽帮’吧。”
轰！下面立即象炸开了锅。金白的脑袋也“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觉得“标兵书记”就是指的他和成华，当然还有王容的份。他还知道被“标兵书记”在这样的会议上公开点名，对他们的前景意味着什么，特别ี觉得连累了成华。他俩同病相怜，小心翼翼，就怕做错一件事，就怕说错一句话，越怕鬼，鬼还越找他们。他偷眼看了看不远处的成华，成华低着头，手在不停地绞着右边那条粗粗长长的辫子，背着光看不清她的脸，但他知道她和他一样痛苦。他想大叫一声：“婚姻法”那条规定我们不能相爱，不能ม恋爱。但他不敢，他必须接受父亲的教训，更不能因图一时痛快，影响了自己้深爱着的姑娘。他知道现在不要说“婚姻法”，连“宪法”都在等着修改呢！
正当下面“提示”上面指示。突然“标兵书记”话锋一转：“不过，有一部分人刚下来没几天就出双入对，甚至和“四类分子”的子女乱ກ搞关系。劳动出工ื不出力，抗拒贫下中农教育，和贫下中农对着干。这是很危险的。有些还是‘可教育好子女’……”
清晨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闻到เ了一股诱人的香气，感觉床前朦朦胧胧坐着梦中ณ的倩影。他拼命揉了揉睡眼悻忪粘满眼眵的眼睛，看到她正看着他笑呢，瓜子脸上一对清澈得像两潭碧水一样的大眼睛。金白不禁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知道不是梦境。一晚上都想抱她亲她拥有她，现在连碰一下她的勇气都没有了，深怕一碰就没了。只是用颤颤的声音说了句：“这么早啊。”
现在他把两只手搁在脑后舒服地躺在床上，房子的事情一晃就过去了。而一张有点忧郁的漂亮脸蛋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ร，他觉的身上又开始微微发热，他很想现在就能见到她，紧紧的抱着她，从此不让她吃苦，不让她忧郁，不让她下田à。他幻想着和成华婚后在院外的河边漫步，累了肩靠肩坐着看湖面上的白帆，嘴里哼唱着：“一条大河波浪ฐ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帆……。”回家了，他拉着琴她跳着舞，就在这个ฐ四合院的房子里。婀娜的身形在他面前晃啊！晃啊……
“劳动改造，缓期执行。”听到เ副队长叫他们吃了早饭上工ื，齐季又讲起了怪话。
正在此时，副队长顺顺迎面走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一把青菜：“早工已结束了，早饭后金锁来同你们下田。”说着把青菜丢â在猪圈的泥地枰上走了。
“狗就改不了吃屎！看你刚才一脸愁字愁过李清照的《声声慢》，还有什么好事。”金白没好气地说。
“屎（死）到เ临头也要一口口吃吗，是不是？”齐季抬起身摸着“赛虎”的头说。
金白还真看到大黄狗点了点头，无可奈何地说：“哪就先甜后苦吧。”
齐季说：“‘文化档’那回事不出我们所料é，被‘刁小山’捅给了‘刁婆’。那骚婆娘肯定在徐元臣耳边吹了枕边风，腰里装ณ了被下水……”
“不对吧！刁菊芳是金锁的老婆怎么给‘标兵书记’吹风装水呢？”金白不解地问。
“真成了‘乡莰头’了，就因为是别人老婆，在枕边吹风被下装水才有劲呢！”齐季已没有了刚ธ才的懊丧之气。
金白立即明白了齐季话里的意思。想起来，金白也听到过这方แ面的传闻，只是把它当故事，听后就抡脑แ后了。
齐季继续说：“徐元臣认为抓到了我们的小辫子。一篇不好好接受再教育，知青纵容队领导顶风违反上级指示，破坏生产的汇报材料，在‘标兵书记’这个‘活学活用’积极分子的笔下妙笔生花、无中生有地炮制ๆ出来了。不过并没有上报。
据说在大队支委会上王大队长说：‘还是不要往上提啦，王村被翻掉的地到现在苗都没出齐呢！社员明年麦收后的口粮都要成问题了。如果现在再在周东队翻工，肯定明年是没有收成了，总不能真‘宁要社会主ว义แ草，不要资本主义苗’吧。其实这苗也是贫下中农种出来的，也不能算资本主义แ的。另外，周顺顺ิ他们犯错误事小，歉收后拖全大队的后腿事大。现在上面强调‘用大寨精神学大寨，用昔阳步伐赶昔阳。’我们一直在全社跑在前面的，总不能一下子向上要救济粮吧？’
徐元臣显然知道大队长对王村的事有意见，本想提高到革命和党性的高度来驳斥ม他。但事到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他也知道光讲大话也不能ม当饭吃，破天荒让了步。不过事后，洪山又一纸人民来信跳过公社ุ写到เ了区里。跳过公社ุ，据说是因为公社ุ老余书记对死搬教条不因地制宜的三麦种植法也颇有微词。”
“区里是什么态度！”金白紧ู张起来。
“什么态度？区里对他们直接抓的这项工ื作当然很重视。可不，昨天顶风冒雪派来了那个山撑婆（高大个子）一样，脸蛋还是蛮漂亮的年轻女农技员。”齐季说。
“后来呐？”金白尽快想知道下文。
“有什么后来，不要说‘坟侉裆ด’，就是整个大地都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齐季冒出了一句曹雪芹《红楼ä梦》里的台词。
“什么真干净，你不要满嘴封资修的一套好否。”
“什么เ封资修，**โ都说看了七遍呢，你也不会少于三遍吧？”齐季揭金白的老底。
金白的太爷爷开始就是读书人，上辈留下了很多书。他们读书的时候也经常上他爷爷家的小楼上翻书看。除了《红楼梦》还有《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七侠五义》《封神榜》等等真是目不暇接，还有他叔叔带回的，印着很多光屁股女人在海边奔跑跳跃的苏联画报。后来“破四旧”时烧掉一些，卖掉了一些。有些纸张发黄的，金白分给他们边看边拉屎边擦屁－眼。齐季影响最深的是《林海ร雪原》，就是一边看着“万马军中一小丫……”一边擦掉的。
“你说了个ฐ半天也没说出个ฐ所以然啊！”对齐季的饶舌金白显的有点耐不住了。
“不了了之，那来个所以然。”齐季说。
“你瞪着我干吗？想吃我啊！漂亮的女农技员在田里转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当然回去也只能汇报什么也没看见啦！”齐季狡黠地眨了一下细长的眼睛。
金白明白女农技员肯定是受齐季的蛊惑了。
不过他确实松了口气，因为这个ฐ主意他要占大份。真要捅大了，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就是让顺顺ิ和国平承担，也是与心不忍。
“还有一件好事，不过这可是坏事转化过来的。”齐季又晴转多云。
接着他把王容粜稻受伤，荷花知情后上城护理并公开两人的恋情。金锁老羞成怒借口改善社员生活，老黄牛无用把它宰了让荷花她爸失去干活工具。一口气说了。听的金白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是我们三人的名份，我在小店买了一瓶酒，咱们今天来个痛快，王容的一份我们算钱给他就是了。”齐季说着从带来的网兜里掏出原来冻得硬邦邦ะ，现在已有些开漾的牛肉和一瓶125斤装的“通化葡萄酒”。
金白和齐季酒量都不行。
“我说呢，‘赛虎’怎么老在这兜前转悠，原来是老黄牛在勾－引它啊！”金白不无感慨地说。
“是啊！刀捅下去的时候老黄牛和老地主同时淌眼泪，莫大的讽刺啊！不过你有伴了，从此用不着一直拴在这里了。顺顺有意让船生来换你。在农活上他可是个好把式，你尽可放心。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在这荒岛上我也与心不忍啊！要换你你又不肯，知道我受不了这份孤独。其实徐元臣是要惩罚我的呀！”
“什么เ啊呀的，你也什么时候讲话变的这么เ酸溜溜的快像‘宝哥哥’啦！这里又没有‘林妹妹’。徐元臣啊，他想歪打正着却弄巧ู成屈。不但给了我一块风水宝地还让我挣了大工分。”金白说。
齐季说：“这到เ是事实，听说我们这批同下来的人中，你今年的工分最高了。要不是打折，按时间算，队里工分也数你最高了。不过工分最高也没多少进饷。国平测算下来每工才三毛六分。我们下来才半年多，扣掉全年的粮草你勉强凑数，还能进个十块八块。我和王容就惨了，还要拿出钱来划名字呢！”说到王容两人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齐季说：“昨天王容的大姐下来向队里要医药费，和刁菊芳吵起来了。老顺打了圆场，答应天晴后把余下的稻粜掉了，凑了钱给送上去。前几天卖出去的一船，付了王容的医药费后就没剩ທ下几个。有些社员在刁洪山恶人先告状的怂容下对老顺很有意见。而且大队的态度当然也就是徐元臣的意思，很明确，不要说谴责处理刁洪山或对王容作工伤处理，就是医药费也要求自理。我一气之下去找了徐元臣。徐元臣阴沉沉地说只要拿出证据他就叫队里处理刁洪山。我说有我和队长两人作证还不行吗！他说：‘行’。我就去找了老顺，老顺ิ说：‘徐元臣和金锁都找过他软硬兼施，算啦！胳膊扭不过大腿，还是想法先把小王看好吧！’我也知道他是瞎子摸奶，左奶（难）右奶。其实就是拿得出钱来这也是队里人的血汗钱啊！”
金白也被他说的暗自神伤，就岔开话题：“你也好久没来了，这一阵农忙完了又遇到เ这么些事，伙食又改善不了，整天不是咸菜就是青菜，今天除了牛肉再来点别的犒劳你一下，咱们填饱了肚子可能就有办法了。”
“说的有道理，谁都说你一肚子主意，可见这主ว意是从肚子里来的。”齐季说。
“去你的！你一顿三公碗饭，这么大的肚子不是主ว意更多？”
“就是吃得太多，把主意都挤到大肠里拉掉啦！”两人打着嘴仗。金白从床背后拿出双筒猎枪。
“寒天雪地的到那去打猎啊！”
“你跟着走就是了。”
“赛虎”一溜烟跑到เ了前面。两ä人跟在狗屁股后面来到潭边。
阳光一出来，本来就很薄的一层积雪已开始融化。潭旁野生的茶树蔷薇红荆冬青等常青灌木都露出了墨绿的身姿，野山楂还残留แ着红色的浆果在裸露的枝条上显得刺目的美丽。路旁一畦畦的叶子像塔菜而比塔菜光滑，棵子像“苏州青”的菜，放出绿宝石一样的光泽。
“‘江北菜’长的比村里社员自留แ地上的还好。”齐季说。
这菜是“苏州青”和塔菜的变种，有着两者的优点。既像“苏州青”一样直立生长少占地方，叶面光滑干净便于洗涤，又像塔菜一样可以剥叶子多次食用，而且口味直逼塔菜。特别被霜打了以后更是脆软可口，大概是长江以北引种过来的吧，俗称“江北菜”。
“这
菜只要肥料é足就行，种还是荷花给的呢。”金白说。
“哦，你把‘主意’都拉在上面了，所以这么发。”齐季调侃着。
“你就是‘赛虎’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地第一次种才长的这么เ好，明年你试试看，你就是把良心都拉在这里也不一定超过它！”金白回了齐季一枪。
这时，齐季发现潭里罩着一丝似炊烟像薄雾一样的气，飘飘荡荡袅袅婷婷亦真亦幻，鼻子里吸进一股温湿的清新气息，登时觉得心旷神怡豁然开朗。
“原来还是温泉啊！可惜啦可惜，大好资源千年蒸腾白白浪ฐ费愚不可及啊！”齐季喃喃自语好象想到了什么！刚ธ才金白提到荷花和菜种的时候，能解当前心结的念头就一闪而过，现在他在拼命想方设法扩大这个念头。
乒！把齐季的念头又彻底打消了。一条尺把长的鲢鱼，白白的肚子朝天，扑蹬了一下就一动不动地躺在了水面，半条尾巴已不见了，显然是被金白开枪打掉的。
“你把猎枪当鱼叉啦！”齐季喊。
“这还是我总结出来的最佳个ฐ体捕鱼法，单打一，还环报。”金白说。
“浪费我的弹药。讲环报，你又是从那里听来的资本主义แ的一套。现在连冒烟的地方都没有，想污染都没资本。不过你这鱼到不错，青、草、鲢、鳙、鲫五大淡水鱼之一，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鱼啊。”齐季把从“三麦”老师那里学来的那点东西班门弄斧。
“没有，就放养了几百尾鲢鱼。鱼秧是王建红从湖滨渔场的叔叔那里，以大队民兵搞养植试验的名义取来的。因为放养错过了最佳时间，要不现在这个时候大的能ม长到八－九十几斤呐！本来是想搞一些青草鱼来，经济价值还高一点，但不知水下情况和有无野杂鱼类吞食鱼苗。因为相传此潭有鳄出，所以放了一些在水面生活，以浮ด游生物为食，苗价也相对较低的鲢鱼作试验。现在看来情况良好，而且水温高，鱼比原来估计长的要快。王场长说，过几天打上来卖给他们渔场，春节前能卖个ฐ好价钱。如果我们愿意的话，今后由á他们包销。不过他们是国营渔场，价格统死了，要是有路直接上市场，黑市价就高多了。”
金白娓娓道来，齐季一把把他抱了起来转了一个圈，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惊的金白一楞一楞的。齐季疯虽疯，但还从来没见他疯成这样。金白知道他还最不能忍受杨僧的就是这种大老爷们的亲昵：“搞同性恋啊！我还当杨和尚下山了呢。”
听到เ金白提到杨僧齐季更欢了，他像鳄潭里雾气一样飘飘袅袅的念头固定住了，把他心里乱麻一样纠结漫延的结也解开了：“我还就想到了杨和尚。”
接着齐季就把怎样怎样遇到เ杨僧，杨僧这么这么提到自由市场的事，和节日物质供应如何如何等等，竹筒倒豆子一股脑说给了金白。本来讲话就不带标点符号的他，更是风过草尖水出闸门一泻千里。
金白听的云里雾里水里火里到เ最后豁然开朗高兴地说：“原来你算计我的财富才这么เ勾－引我，不过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幸亏还没有给你吃饱肚子，要不这主意就让你变粪排泄掉啦。”
齐季没有反击他的朋友，他太高兴了。
“不过我们还要和王建红商量一下，这岛上很多事都是铁ກ姑娘队和女民兵干的。特别ี是这鱼，本来是讲好用它换一些钱，再扩大一下养植规模，把这里建成她们的民兵训练基地。当然现在我们要急用，她肯定会支持的。另外这事还有一定的风险，最近上面两股势力斗争很激烈，那股‘宁要社会主义แ苗’的势力还占了上风，又提出了‘不为错误路线生产’的口号，所以要特别防止刁洪山一样的小人和徐元臣金锁一样的领导。”金白找到草丛中ณ一根躺在那ว里已发黄的岛上生长的竹杆，边去捞水中的鱼边说。
齐季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