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姐妹四人聚齐了，前往荣寿居的时候，才发现楚明被人抬着，竟然还待在门口没进去。
“走吧，去找珍珠妹妹。”楚惜宁下巴一扬，已经先行离开了。楚婉玉低着头，沉默地跟上了。
“你妹妹的香囊可只给了你一个？”老夫人的声音压低了些，轻声问道。
卢秀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楚珍一直瞧着她，眼眸晶亮，微微抿起了唇却是一言未发。
那宫女面色也跟着不好看，楚雯来了宫中ณ，得皇上垂青亲自封为女官，自此便开始了和两位宠妃夺宠的道路。但这还是楚雯头一回直接拒绝两ä位娘娘的要求，重则大不敬是逃不掉了。
“宁儿还小，莫冲撞了两位娘娘。等下回吧。”她的声音娇娇柔柔的，在侯府时的意气风发已经收敛了起来。
廖家没有挤进八大家族的行列，但是依靠着廖氏祖父一步步进入官场，到เ了廖氏的父亲也算是三品官员了。本来三品家的嫡女是配不上沈国公府的，偏偏当时的沈国公府陷入了低谷期，几乎被皇上所摒弃，才有了廖氏嫁到沈国公府。
“我也没脸见我娘，让那个ฐ女人霸占了她的位置。委曲求全唤了她三十多年的娘亲，总想着有一日能磋磨了那女人替娘亲报仇！却没想到，她骄纵着斐姨娘欺我，拿捏了爹爹的喜好，我死拼着一口气嫁入国公府，她依然不想让我好过！”廖氏还没说完，就已经剧烈地咳嗽起来。
喧闹的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看向廖氏。她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却还是柔着声音对身后的女子说道：“你去看看姨娘吧，估计是不放心你！”
几人正客套地说着话，那边匆匆跑来一个丫鬟，草草地行了一礼，就高声说道：“二姑娘，姨娘也闹着跟过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楚惜宁似乎ๆ是真累了，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整个人却绷得紧紧ู的。
“姑娘歇一会子吧，醒了就都过去了！”落雪替她脱了绣鞋，捻好被角柔声劝道。
她刚ธ说完，就开始哭。并不是像对着沈修铭一般的嚎啕大哭，而是小声地呜咽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来，苍白着一张小脸，只瞪大了眼睛盯着老夫人瞧。
女童放柔了声音，哑着嗓子道：“祖母，我头疼得受不了。”
几个ฐ人吵吵闹闹，完全没顾及到身后还跟着一个薛馨。那小丫头瞧着前面三个人不带她玩儿，后面跟着的丫ฑ鬟又不敢上来，已๐经开始委屈地呜咽了。
“小丫头，倒教训起爷我来了，少废话！我大哥什么事情摆不平？不稀罕你操心！”沈修铭对于女童这种严肃的口吻有些不舒服，早就叫嚷开了。
“那个孩子只要学好，我会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看。等到她出嫁的时候，我也会把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夫妻本为一体，这回我和你一起扛。以后的酒可得少喝，特别是跟二弟出去的时候。”薛茹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声音娇软了下来，捏着他的带着薄茧的手掌。
薛茹不禁紧了紧他的手，宽厚的手掌还是那ว样的温暖。想起当时年少轻狂准备迎娶娇妻的楚昭，却因为一夜荒唐感到惊慌失措，又隐瞒了这么เ久，现在当着那些下人和孩子的面儿，把这件不光彩的事情扒拉出来，他的心情一定很难受。
楚惜宁乖乖๔地走了过去，倚在老夫人的怀里，开始小声地辩解：“祖母，大过年的，您可不能ม生气。其实就是玉儿身边跟着的两个大丫鬟，在伺候我们习字的时候，从袖子里掉出两ä块帕子。四妹妹就问帕子上是什么字，然后先生就摇着头说什么淫词艳曲，还说我们不能学。其中就有什么心的，宁儿觉得有些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宁丫头，过来！”老夫人朝着女童招了招手，脸上的表情透着严肃。
“宁姐姐，你说姐姐能回来过年吗？”楚惜宁正在胡思乱想中ณ，忽然听到เ楚珠的发问，微微愣了一下，知道她说的是楚珍。
上辈子最后几年，根本没有过年这种说法了。冷锅冷灶冷菜，没肉没油没钱。明明府上其他的院子里，一片喜气洋洋，她那ว里却是饥寒交迫。天知道她最后是怎样撑过那几个冬天的。
趁着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楚惜宁往他的身边挪了两ä步，偷偷伸出手掐了一下他的手背。
楚惜宁也不由得眼角一抽，幽兰是老夫人身边的丫ฑ鬟，由她传话也是一样的。更何况沈修铭这样的行事态度，她也不敢把他拉去老夫人面前，若是被别人传出楚侯府的嫡长女和沈国公府的嫡次子关系密切，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今日可是有重大任务，薛茹将来客年纪小的姑娘，都一手交给她了。李诗诗和其他几位姑娘还好办，偏生卢芳雪一进来，就摆着一张臭脸，对着楚惜宁的低姿态简直就是嗤之以鼻。
楚惜宁微微抿了抿唇，楚雯那样聪慧的女子，又怎会屈居于一个女官，翻身之ใ日不会太久ื。小女娃脑แ子里在胡思乱想，稚嫩的脸上却是摆着一副温柔的笑容。
楚明却是用力一把扯过衣袖，差点把卢秀弄得摔到地上来。
卢秀隐隐约约听他念叨了这几句，脑子也渐渐转起来。脸色却越发苍白，她下意识地拉住男人的衣袖，沙哑着声音说道：“会不会是大姑娘？”她顿ู了好久，才把那三个字吐出来。
卢秀一回去，就把和柳儿同屋的丫鬟抓了来。
“小贱人，我让你得意。青天白日勾引爷们儿，本夫人弄不死你！”她冲着柳儿的背影啐了一口，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院子。
“姑娘跟个小大人儿似的，这个也不放心，那ว个也操心。穆嬷嬷那调教人的手段，把她都训练得跟石猴儿似的，身子结实着呢！您就安心睡吧，明个ฐ儿绿竹姐姐还有话和你说呢！”清风有意调侃她两句，见她重又闭了眼睛睡下，才捻了下被角退了出去。
清风将茶盏递到桌上，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换成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了。
因为ฦ怕伤到人，所以绢花的尖儿都很短。但是楚婉玉被气急了，往前冲的时候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就压了过去，绢花那细细的尖儿就整根没入了绿竹的手心里。
二姑娘手里拿着从大姑娘头上拔下来的绢花，那细细的尖儿还映着寒光。她就举着那绢花向楚惜宁冲过去，脑แ海里闪现的都是楚惜宁对她的嘲讽。绿竹挡在中间，楚婉玉瞧着楚惜宁离她越来越远，直接不管不顾地举ะ起绢花的尖儿，就戳进了绿竹抬起的柔荑上。
“你个傻妮儿，自己刚及笄几日啊，就妹妹叫个不停的。”一旁的卢姑娘忍不住笑着开口，她的容貌算不上十分艳丽，好在通身的气度不差。
“雯妹妹还未及笄，就出落得如此好看，日后更不得了。”说话的这位是李侯府的庶女，李家这辈儿姑娘就得了这么一位，性子又娇็憨天真，嫡母乐意搏个ฐ好名声，吃穿用度自是不差。
“老爷这是怎么เ了？”卢氏依然笑吟吟的，却未再上前。
卢氏微微一怔，顺着他的意思就站住了脚๐步。下意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嫩黄色的滚边对襟褂子，鲜绿色的罗裙，全身并没有错处。
“奴婢方才瞧着那ว丫头的手上有痘疤，就知道定是还没全好。半月和奴婢都已经出过水痘了，不怕那东西。姑娘有什么吩咐？”绿竹说完之后就低下了身子，楚惜宁靠在她的耳边低低吩咐了两句。
绿竹瞧了她一眼，看出她眸光里的阴冷，微微怔了一下，转而点了点头。
楚惜宁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好个ฐ泼皮无赖的小子！因想起前世因自己把外祖父气得差点吐血，薛家与楚侯府断了联系，自己้和幼弟更加无所仰仗，这一世就有心讨好自己这位表哥。便往前走了几步，从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头，就朝那青袍男ç孩的腿上砸去。
立马薛然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把那小子得意的笑出了声，甚至还不忘开口讽刺๐：“什么เ将才薛家，你也不过就这德行，还敢在爷面前得意！”
楚婉玉抬起头，冲着她露出了微笑，轻柔地说道：“妹妹昨晚上吃完药就大好了，想着姐姐来请安，我也得过来给祖母尽孝。母亲昨个儿还让我和姐姐好好学学呢！”
楚惜宁连忙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担忧地说道：“妹妹的额头虽不烫了，但是今个儿有风也冷，莫再着凉！”
“娘亲，我一定当好楚侯府的嫡姑娘，谁都越不过去！您好好歇着吧，我去瞧瞧弟弟！”楚惜宁几乎是赌咒般地说了这么一句。
楚惜宁还想着要多扭转娘亲那种思想，一定要奋起精神不能让着二房，一口气都不能让。但瞧着薛茹坐月子，还要想着糟心的婆媳关系，就乖乖๔闭上了嘴巴。
“也罢，就陪着宁丫头躺躺。”她点了点头，自然有人将姑娘抱到里屋的床上，梅香替老夫人脱了外衣也就服侍着她躺下。
老夫人微微迟疑了一下，待瞧着女童虽睡得熟，小手却还拉着她的衣袖，不由得心头一软。
“姑娘，二姑娘要来伺候您梳洗，说是向您赔罪。”半月低声通传了一句。
主仆俩正说着话，三等丫ฑ头半月挑着帘子进来了。
楚雯不由得鼻子一酸，又把心底的苦涩逼了下去。强笑道：“能ม有什么不好的？都好。”
***
楚惜宁感到เ拉着自己的手，似乎已๐经沁出了汗。她不由á得快走了几步，只能ม瞧见五皇子的侧脸，他板着脸很认真的模样。
“五皇子，你先松开，这样走出去让旁人瞧见了不大好。”楚惜宁轻轻挣了两ä下，企图抽走自己的手，无奈却被人攥得更紧。
“母妃说要带着你。”五皇子头也没回，就用这话堵住了楚惜宁的嘴。
两个人带着一帮宫女漫无目的闲晃着，不过所走的路都在后花园里，也冲撞不了哪位贵人。
“哎，你知道吗？上回我瞧见那个五皇子，他除了眼珠子动之外，其它的地方แ就仿佛死了似的！”忽而一道娇脆的女声传了过来，五皇子和楚惜宁几乎ๆ同时顿住了脚步。
二人站在回廊处被梅树挡着，依稀看到不远处有两ä个□岁的小姑娘，站在花丛间。两人的身上皆是新裁的衣裳๙，显然非富即贵。
“陆敏，你又瞎说，小心陆妃娘娘告诉你爹去！”另一个ฐ姑娘也开口了，眉头轻蹙着，身上淡粉色的袄衫衬得她唇红齿白，隐隐已经透出了美人的风韵。
“萧芸，就我们两个ฐ，你若是不说，姑姑是不会知道的！”陆敏的脸上露出些许讨好的笑容，她是一身嫩黄色的裙衫，眉眼弯弯透着喜气。
楚惜宁站在原地，眉头轻轻蹙起。她已经知道这两位姑娘的身份了，正是两位妃子的侄女。萧家嫡女萧芸，陆家嫡女陆敏。
“不过五皇子不爱说话倒是真的，我也见了他一回，他是跟着楚昭仪去给姑姑请安的。”萧芸踮起脚尖，似乎ๆ想去碰上面的梅花，只是梅枝太高，她也只能ม作罢。
陆敏轻轻推了她一把，一下子跳了起来，折了一枝递给她。
“不是说沈家的霸王做了五皇子的陪读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背地里欺负五皇子。说起来他也来过我家，每回我娘都把我看得紧紧的，生怕他把我打了！”陆敏拍了拍手掌，撅着一张嘴似乎ๆ很不满意的模样。
萧芸正转动着手里的梅花，听她这么เ一说，不由得“扑哧”一笑。接着又察觉到เ失态了，连忙捂住嘴。
“他是男霸王，你就是女霸王！”过了片刻，萧芸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陆敏立马不让了，凑过去就要挠她的痒痒，两个人倒笑闹了起来，娇็脆的笑声传得老远。
五皇子一直抿着唇，脸上并无多大的变化。倒是楚惜宁生怕人瞧见他们偷窥，不由得扯了扯他的衣袖。“五皇子，回吧！”
无奈五皇子连头都不回，依然盯着正说话的两个ฐ人。
“两位姑娘原来在这里。娘娘在四处找你们呢！”一个小宫女匆匆跑了过来，显然是找了许久，满头大汗的模样。见到เ萧、陆二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楚惜宁看着她们几人走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五皇子却执念地盯着那个ฐ方向瞧，她的眼皮一跳，不由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五皇子，她们走远了。她们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๐，你别放在心上！”楚惜宁压低了声音说道，微微伸长了脖子仔细地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