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二人往旁边一躲,并不敢受。如今对方是官家夫人,他们却是一介白衣,不合规矩。
袁夫人脸上带着得宜的笑,对江池宴和苏白生屈膝颔首。
袁府的管家王伯和年少的小厮小柳儿拿着袁铭铖的手书一路从应天赶过来,马不停蹄,终于赶在八月末到了银坊镇。
江家的忙碌刚刚告一段落,就迎来了两位意想不到เ的客人。
一桌子的小辈眼睁睁看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江池宴暗自懊恼,本不该说的。
说起来朱高炽也算别出心裁,竟然朝江逸要了一大车雪花石在自己住的园子里铺了一条雪白的石子路,为了陪衬这条路,他还把养了好几年的斑á竹悉数砍去,换成了沿路而栽的兰草。
这种石头就是江逸送给朱高炽的第二样东西,用大块原石打磨而成,无论是放在案上随时把玩,还是养在水里以供观赏,抑或像朱高炽似的土豪到拿来铺路,都行。
苏白生把石头放在桌案上,下面垫着鹿皮垫子,摇了摇头,“据我所知,白玉只有和田一脉,而和田玉触手生温,油脂较足,颜色乳白,少有通透者。这块石头质软,雪白,通透,并不像和田玉种。”
江逸紧张地盯着苏白生,问道:“小爹,这是玉不?”现在他满脑แ子都是和田à玉、新山玉、青海ร白玉……别管是哪一种,都行啊!
二毛娘听了明显挺高兴,有些急切地催促道:“什么法子?赶紧说呗,要真能ม有用,你可就是我们于家寨的大恩人!”
江逸抓了抓衣袖,开口道:“我这里有个不是方法的方法,我暂且跟你说说,成不成的你心里别有疙瘩……”
“知道了。”小六攥着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
福子撞撞小六的肩膀,小声道:“抓紧机会啊,老大今天心情好。”
进门的时候,时辰正好,礼官高兴极了,唱喏的声音更加精神了几分。
不得不说,苏云起虽然平日对人又冷又糙,对江逸却是处处用心。
放飞信鸽之后,苏云起重新回到炕上。
塞进竹筒前又加了一句:“找出绑走你大嫂的人,别轻饶。”
丁雷一下子急了,拿刀指着二毛娘,色厉内荏地喊道:“你说谁败类?你有种再说一遍!”
二毛娘红着眼圈摆摆手,“说不着这个ฐ,要怪就怪我没看好人,竟让寨子里出了这么个败类!”
江逸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高冷少年什么เ的,一点都不好玩!
江逸摸摸这个脑แ袋,又摸摸那ว个,摸到乌木的时候被躲开了。
但是,也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大多数人听了这话,脸上纷纷露出庆幸的表情,大伙渐渐停止哭泣转而和身边的亲人互相安慰。
一边是一群孩子张着手臂乌拉拉地跑,一边是江逸提着袍角跌跌撞撞。
苏云起生怕他摔了,紧紧跟在后面护着。
江逸说着,指了指食肆对面的路牙子。
江逸看到他们家的招牌,心里就有种别样的滋味。他撞撞苏云起的手臂——其实是想撞肩膀来着,没够着,小声说道:“我发现你们很喜欢在这里聚餐哪,记得第一次见你就是在那儿。”
又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什么想买的。
想到เ这里,江逸心情确实明朗了些。苏云起也暗自松了口气。
朱高炽笑笑,温声道:“小逸,若有他日,我可以做得了主,定要让基儿名正言顺地叫你一声‘叔父’。”
江逸越说越乱,最后干脆闭了嘴。
王心和一见江池宴,就深深地躹了一躬,恭敬地说道:“承蒙江老提携,学生感激不尽。”
王心和这个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心宽体胖,和和气气,一见面还没说话,脸上就先挂上了笑。
江逸更加确定了,两个ฐ小家伙肯定有事儿!
小宝捂着小肚子趴在炕上,偷偷地和小十三交换着眼色。
余文俊放下茶盏,不冷不热地对苏云起说:“人长得漂亮,头脑也好,就是有点缺心眼。”
江逸这才知道,他是真的误会余文俊了,于是赶紧站起来说道:“是我有口无心,余大少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说完还有模有样地作了个ฐ揖。
江逸被说得哑口无言。
三叔公不等他说完,把眼一瞪,训斥道:“这是三口井的事吗?这是庄户人家的命!你去问问灾荒年份谁家没死过个把人?你再去问问村里那ว些空着的茅草屋子,里面的人家是怎么没的?”
夏荷一听,不由á地臊红了脸,“什么嫁不嫁的,你这丫头也不嫌臊!平白无故提小六哥做什么?”
梅子抓起她手,爽朗地说:“这么说吧,小六哥和逸哥两个人,长姐最想嫁给谁?”
“不愿嫁我?”苏云起挑起他的下巴,略显忧伤。
可是,江逸犹豫了。
苏云起与他对视,眼中带着坚毅和渴求。
江池宴皱眉看向苏云起。
和他料想的一样,这边没有盛大的祭祖仪式,但家家户户的男丁都要在除夕下午去祖坟祭拜,要把坟上的草烧掉,坟头加土修整,然后为ฦ已故的长辈供奉酒菜,磕头上香,最后再拉上几挂鞭炮,让已故的亲人们知道后辈们日子过得不错。这个ฐ仪式俗称“燎草”。
说起上坟,江逸特意问了江池宴这里的风俗。
江逸登时愣住了,半晌,才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我打算去北边一趟,明天出发。”苏云起不甚平静地说。
苏云起也不拆穿他,只一下下轻柔地顺着他的背,像摸一只软软的猫。
他越这样说,江逸越把眼睁得大大的,还固执地说:“我跟你一起等,我也不困。”
江池宴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说:“肠胃不好最忌胀气,怎么能给她吃硬豆子?”
于大壮紧张地说:“我娘晚饭没咋吃,夜里喊饿,我就给她烘了把豆子吃。”
江池宴沉着脸不说话。
江春材看着他,语气有些急,“江林那房子占的本来就是大叔的地方,盖房的钱又是你出的钱,不跟你提跟谁提?小宴,我知道你膈应他,没人待见他,但是咱们不能跟房子置气不是?”
江池宴反应过来,赶紧应道:“诚蒙不弃,改日定当托了媒人备上厚礼ึ前去提亲。”
袁夫人点点头,在人群中找到云舒的身影最后看了一眼,这才上了马车。
袁绣娘也偷偷瞄了一眼,然后跟在她娘身后上去了。
苏明、苏朗两兄弟跟两ä位长辈道了别,飞身上马,对着众人抱了抱拳,道了声:“就此别过。”
大海等人同样抱拳道:“来日再会。”
双方都是好武之ใ人,这段日子切搓下来也算培养了不浅的交情。
两辆车,六匹马渐渐走远,江家人开始溜哒着往回走。
江池宴拉着苏白生的手道:“说起来袁夫人的娘家也姓苏,五百年前兴许是一家也说不定。”
苏白生斜了他一眼,甩甩手,没甩开,只得微红着脸任他拉着。
后面,江逸撞撞云舒的肩膀,笑道:“刚刚听见没?人家可是应下了。”
云舒温和地笑笑,低声道:“多亏了逸哥出谋划ฐ策。”
江逸嘿嘿一笑,非常不谦虚地想着——可不是,我就是大媒人!
大海哥几个也纷纷走近了道喜,云舒淡定地笑着,一一谢过。
江逸拿手戳戳他的脸,不满地说:“你怎么这么淡定?不该是很高兴才对吗?”
云舒只对着他笑,没有多说。
苏云起把江逸拉走了,于是他并没发现云舒藏在袖中微微发抖的手。
只能ม说,人与人表达兴奋的方式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