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力说，你这位梁市长啊，做官做得太老套。
茹嫣不语。
卫老师说，当时我很想就你这本书再深谈一下，不知怎么就没有勇气了。当时，也看出何其业他们的变化，万里归国，一两句话又说不清楚，就不说了。我前半辈子，孤家寡人，只有你们几个患难之交，对于我来说，是很珍贵的。后来这一二十年，重返社会，但是真正的知交也并不多，原来的老对手们，没有和解，反倒结下新า的恩怨。最让我伤心的是，一些我原来的同类，也有很多渐渐疏离。我知道，我们原来就有许多不一样，只是y差ๆ阳错，让我们有了一些表面相似的命运而已。但更多的是，我后来的姿态，我的想法，让他们感到有些难堪，因为他们从我身上，也看到了我们的不同。他们希望让所有的房门上都打上叉叉，一旦有些人不再愿意被打上叉叉，这种难堪就出来了。我也曾对你们说过，许多老人有他们的难处。各种思想上的禁锢就不去说它了，他们已经失去了重新า创造新生活的能力和勇气，他们希望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弥补多年来失去的东西，他们希望有好的医疗，让自己้晚年多病的身子不受更多痛苦，他们也不希望，再一次累็及自己的后人……所以，我不愿意和你们这些忘年之交伤了感情，这可能也是一个ฐ老头子的软弱吧。在这一点上，我后来渐渐能体会到鲁迅晚年的孤苦无奈。
达摩和毛子说，有印象。
进了书房，达摩直奔那ว台电脑，快刀斩乱ກ麻地将系统盘一清一格，掏出自带的工具盘重装，一边愤愤地说，毛子啊，你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么好的机器，这么快的宽带，你看你里面空空如也，几个ฐ硬盘都空着，就好像一大栋房子，你就住了一间地下室。你看看你的收藏夹，里面都是些什么垃圾网站？看这些，不如去看黄色网站，至少还可以增进一点你们的夫妻兴趣。
毛子的电脑几乎ๆ就是跟达摩姓的。从购买到如今，它里面的肠胃心肝连同筋络血管，达摩都一清二楚。每次出了毛病，只要毛子在那ว边一说，达摩就知道病症在哪里，轻微的，就在电话里远程指导解决了。
茹嫣说，你们这儿的暖气真厉害，不收费的吗？
屋里暖气很足，茹嫣觉得背脊前胸ถ渐渐渗出汗来，鼻尖上也有细细的小汗珠闪亮。
八十年代初ม，是一个ฐ欣欣向荣的岁月，刚刚从禁锢时代走出来的年轻人，都有一种畅ม快激越的感觉，许多人境遇变化很大，似乎又找到一点儿早上八九点钟太阳的感觉。但是卫老师一直没有像他们那样乐่观，在大伙都豪情满怀壮志满怀的时候，常常会说一些泼凉水的话。他的一句口头禅就是，我还要看十年。
卫老师的卧室同时还是书房。另一间房，做了客房，里面放了两张单人床，供达摩他们及那些思想流浪者们临时住住。有时人多，客厅的沙发上、地上，还有那间“旧fqxs居陈列室”，都可以睡。一次，一个民间的思想理论研讨会开完后，十多个各地来的青年朋友来看他，聊到很晚，便大车店一般，在卫老师家横七竖八四处睡满。只是卫老师的那ว一间，别ี人不可以去挤的，而且，卫老师睡前必得关门，好像是一间夫妻两口子的卧房。
每次返乡，达摩都有一种不祥之感，不知下次回来还能否见到เ他。但是世事无常，七十年代中期之后，那些人竟不再理他了。他对达摩等人说，他们自顾ุ不暇了……
卫老师也笑笑说，我本已在地狱。我们都在地狱。
那天夜里，她给千里之外的儿子打电话。
小狗是儿子捡来的。
达摩说，互联网。你想想，这次没有互联网，上面能够一改多年来的积习，一天一次地给你报数字吗？没有互联网，我们能ม够知道那个老军医向世界披露了他所知道的真相吗？甚至可以说，没有互联网，那个老军医到现在还能够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吗？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怎么感谢比尔？盖茨都不为过分。
茹嫣又说到黄色信息。
达摩就笑了，说，这可不是互联网发明的啊，我跟你说，我们下乡的时候，天天听贫下中农给我们散布黄色信息。有人就有这些信息，就像有泥土就有花草一样。
见达摩说得如此诗意，茹嫣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要去中ณ宣部啊，媒体的日子就好过了。
达摩说，就是，见多就不怪。古时候，女人的胳膊都是不能让人看见的，现在你看，满大街肚脐眼。
茹嫣笑了起来，说，是，看看也就惯了。
达摩说，文革的时候，一切与性稍微沾一点边的，甚至仅仅会引起联想的东西，都扫荡得干干净净，有一部苏联电å影《列宁在一九一八》，黑白的，小银幕，片子已经稀里哗啦了。
茹嫣说，我看过。好多台词还记得。
达摩说，里面有一段芭蕾舞《天鹅湖》的镜头，也就一两ä分钟吧，许多人一毛五买一张票，就只看这一段。那几个小天鹅叮叮咚咚还没跳完，苏维埃的人上了台，你听，电å影院里就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椅子声。你现在再让别人去看？倒给他一毛五，也没几个人要看了。毛子说，那ว年去香港，想看看三级片啥样，弯弯绕绕鬼鬼祟祟溜进去一看，整个电影院就十来个ฐ人，还有几个在打瞌睡。他说，那ว家影院的三级片是循环放映的，你买了一张票进去，可以坐在里面一直看下去，那ว些没地方แ歇息的流浪汉就常去。
茹嫣很是折服达摩这种用平实的大白话来说一个道理的功夫，尽管他也会c弄那些概念，术语，最新า最时髦的词儿——这个也有他的文章作证，但是在口头表达的时候，聊天说话的时候，他就全然是一套市民语言了。她曾听达摩和毛子两ä个辩说，时不时还会冒出一两句脏话来。她想，这是她在场，不在场时，不知会说成什么เ样子了。她就会觉得好笑，一个有着精深思想的人，同时还有着这么เ粗俗的语言。
55
卫老师依然在医院。越来越多的人也进到那ว一类地方去了。好像文革的时候进牛棚，前面的人还没出来，后面又一批一批关进去。近在咫尺，y阳两隔的感觉。
日子过得像停了摆一样。人们一分一秒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一个头。中ณ央台每天下午四点的一组数字，成了大家每天刻骨铭心的牵挂，好像战时每天敌我进退的战报。
一段时间，看着那数字一天天往上涨着，就觉得整个城市沦陷的日子不远了似的，小区里的气氛也越来越y郁。最让茹嫣痛苦不堪的，是那些平日里被人爱得叫成宠物的阿猫阿狗们，不时就能听见它们凄厉的哭叫，有时是保安在打它们，有时是那些主ว人们就从楼上将它们赶了出来。一次听见对面一栋有一男一女的吵骂声，接着就看见一个男ç人打开窗户，将一只浑身洁白的小狗，从六楼扔了下来。那小狗在空中惶乱地翻滚着，四脚๐乱抓，似乎想攀住什么东西，紧接着它就重重地摔在楼ä前的水泥地上。它是下身先落地的，顿时好像给摔矮了一截。它趴在地上，半天一动不动。茹嫣觉得自己和它一起死掉了，不由á自主地哆嗦着。过了一会儿，那小狗竟慢慢蠕动起来，努力抬起头，半声半声地叫着，它只有叫出半声的力气。然后，它开始爬动，它的后腿摔坏了，便用两ä只前腿拖着整个身子爬行，它竟然是朝自己้家的大门爬去。那ว家的女人接着就呼天抢地地冲出门来，一把抱起那ว只狗，也不顾它满身的血污弄脏ู了衣衫，一边哭着，一边向小区大门冲去。
另一次，是突然听见了一只狗凄厉的哭喊，那撕天裂ฐ日的惨叫，怕是整个城市都能听见了。茹嫣往外一望，就看见几个保安，手里都拿着一根长g，长g的顶端绑着一把弯钩๗，追打着一只小狗。茹嫣不知道，李贺诗中“男ç儿何不带吴钩๗”中的那个吴钩，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古人沙场征战浴血御敌的兵器，如今成了那些大男ç人们杀戮柔弱小狗的凶器。终于，一个保安手里的吴钩๗在一阵混战中，将那弯弯的尖刃一下就扎进小狗的背脊ิ，小狗被扎住，不再乱ກ蹦乱跳，其他保安也就像斯巴达勇士一样，将自己้的尖刃也c了进去。他们不敢接近那ว个小狗，在他们的心目中，每一只阿猫阿狗，从前是火锅美食，现在是非典传播者，这是不证自明的。于是，他们像当年处置商鞅那样，各自从不同的方แ向，拉扯自己手里那带钩的兵器，生生地撕扯着那只小狗，那只狗小小的身子，便在那几个ฐ保安的生拉硬扯下，渐渐扩大着面积，白色的狗变成红色的狗，最后变成一摊血呼啦滋的皮r。
可以说，这是茹嫣有生以来见到的最为ฦ残酷的一次刑罚，也是茹嫣有生以来承受的最为残酷的一次刑罚。她抖抖索索ิ拿出野外考察用的那架带长焦的相机，将那血腥的场景一幅一幅拍了下来。茹嫣后来实在受不了了，推开窗户向那ว些刽子手们大喊着，你们这些法西斯啊！她觉得自己不把这句像火一样燃烧的话喊出来，自己就会被愤怒shubaojie炙烤而死了。那些保安没有听清，大声问茹嫣有什么事？茹嫣又喊了一声，你们这些法西斯ั啊！一个保安笑笑，用那带钩๗的长g调戏似的朝茹嫣戳了戳。
从此她再也不能看楼下发生的任何与狗猫相关的事宜。但那ว声音是挡不住的，只要一听见狗的惨叫，茹嫣的这一天就给毁了。
那天看完那只小狗的终结之后，茹嫣跑到街上，将照ั片快洗出来，她用摄像探头将几幅清晰一点的照片拍成电子文件。茹嫣当时就给几家网站发了帖子——《一个ฐ城市的耻辱》，叙说了自己亲眼目睹的这一次生命惨剧ຕ，并配发了一组照ั片，她在帖子中最后说：“……在萨斯来临的时候，许多人，包括许多所谓现代化大都市的人们，以及当地的一些执法机构，在对待猫狗等等无辜生命上，显现出了人的虚伪，自私，张皇与残忍。他们将人类自己的苦难，粗暴地转嫁到那ว些柔弱无告的动物身上——包括平日给他们带来许多欢乐与慰藉的小猫小狗身上，他们残忍地抛弃它们，掠杀它们，仇视它们，责怪它们……一时间暴露出许多比萨斯更多的可怕之处。”
“这是一个城市的耻辱，也是人类的耻辱。让我们记住，就像记住奥斯维辛。”
这个帖ຆ子连同它血淋淋的照片，顷ั刻间就像野火一样在互联网世界上蔓延开来。每一个转载帖ຆ后面都跟上了成百上千的跟帖。一只小狗，引发了一次互联网的怒shubaojie潮。许多跟帖都重复着茹嫣的那句话，这是一个城市的耻辱，也是人类的耻辱。许多跟帖在喊，这是x市的耻辱！抵制ๆx市！我从此不再踏入x市一步！永远不买x市产品！强烈建议为这只无辜殉难的小狗建立一座纪念碑，让它永远铭刻๑一个城市的罪恶……激愤之中，总是什么เ样的话语都有的，一些跟帖就将“非典”以来所有郁积的义愤都给借题发挥出来了。海ร外网站也很快有了转载与评论。
这一切都是茹嫣始料不及的。
茹嫣这些天的几个帖ຆ子，达摩都在第一时间里读到。为了外孙女的安全与健康，他尽量减少外出。于是，用他妻子的话说，就长到เ电脑上了。茹嫣的文章，他都尽可能ม给她转到那些影响力更大的网站上，只是他没有预料到เ，这一点在不久的将来，会改变茹嫣正在行进中的幸福命运。
达摩几次都击掌慨叹道，这个雅致的女子身上，究竟藏着多少潜能？达摩给毛子打电话，让他看看茹嫣的文章。毛子看了说，狗日，要是她再年轻十岁，我就收她做我的博士生。开一门新课——感性哲学！
达摩说，你狗日就是喜欢大言不惭，真要开这门课，你给她当学生还差ๆ不多！
毛子笑笑说，互切磋互相切磋！真的，我那ว些博士生们，没一个能赶上她的文采。
达摩说，岂止文采？思想情怀道德c守，哪样赶得上？如今报你这个专业的，如果不是天才，那绝对就是庸人加投机者。
从茹嫣的第一篇《儿子的成年礼ึ》，到《一个城市的耻辱》，数月之ใ间，跨度很大。达摩记得自己给她的第一个ฐ跟帖是“佳人文采，慈母情怀”，当时尽管很喜欢她的文字，但多少还有一些戏谑意味在里面。现在看来，这八个ฐ字似乎ๆ不够了。从《一个ฐ母亲在黑暗中的痛》，到伊战开始后的一些帖ຆ子，再到เ“非典”以来的一系列ต文字，茹嫣以自己独特的方式，独特的眼光，独特的感悟力在解读这个世界。他知道茹嫣并没有多少理论，茹嫣也从来不用借助于那ว些体系来观察世界来说明世界，她的方แ法是内省的，是直觉的，是艺术的，是情感的，是审美的，甚至是一种宗教的，哪怕茹嫣自己并没有信奉哪一种宗教，但是她的情怀里，有一种宗教精神。
如果没有网络，没有这样一种自由的私性的表达平台，茹嫣的这些优秀的潜质，可能ม就永远蛰伏在她秀丽的身体内，直至与她一起离开这个ฐ世界。达摩想，这世上还不知有多少茹嫣这样的人呢？现在浮出水面活蹦乱跳的那ว些人，那ว些所谓专家学者教授名人，大多是鬼使神差ๆ遇上某种意外因缘才得以人模人样了。真往深里看去，搞错了的居多，只是世人不知，他们自己也常常不知。有几次，达摩想对茹嫣说说自己的评价，后来想想就算了，这类事，不说穿的好，说穿了，倒会让茹嫣分心，少了那ว种浑然天成，多了一些功利ำ算计。他也想过，推荐茹嫣看一些理论，想想也算了，那些东东，给人的束缚误导，常常多于启迪补益。心性里没有的东西，往里面填，也总是一些异物。他便像看一株山野间的花草，任其自然地让她长去，不打药，也不施肥——特别是不能施以化肥，自顾自长起来的，总是独特的，学院工厂里生产出来的，怎么也有流水线的模样。
茹嫣的帖子在“空巢ิ”上发出之后，引来许多同情。一片对那种无道行为的斥责声。
第二天上午，茹嫣照例打开电脑แ，突然看到一个ฐ杀气腾腾的帖子《我来剥如焉的皮》，署名是“我是狐狸精”。帖ຆ子首先正气凛然地指责茹嫣在这样全国上下同心同德抗击非典的关键时刻๑，为依法处置一只小狗而大做文章的险恶用心。然后又说自从此人当了版主以来，多次散布不负责任的言论，迎合国际上的反华势力对中ณ国政府进行污蔑与攻击，还从茹嫣近一段时间的帖子里摘出了大量文字以资佐证。这些字句，在被摘录之后又加上点评，确实有些触目惊心的，连茹嫣自己้一瞬间都觉得有了问题。最要命的是，到了后来，此帖ຆ笔锋一转，说道“如果以上都是此人的真实观点，我们倒还可以作为一家之言权且留此存照ั，只是此人的虚伪，已经到了令人不齿的程度。一方面，此人为了一只小狗大骂这个城市，另一方面，这个寡居多年的老女人又使尽浑身解数去勾引这个城市的一个ฐ重要领导，而这个ฐ领导，恰恰又是抗击非典的一线干部ຖ，真是私下做婊子，公开立牌坊，好一个世间最不知羞耻之ใ人”。
看看时间，这帖子已๐经上贴有十多个小时，看看点击数，竟已过千，创造了在短时间内最高浏览记录。发帖人的口气是知情人，又有许多私密性材料é在其中，强化了它的可读性。本来，论坛上对这些涉及隐私又石破天惊的文字，一向是最引人瞩目的，况且是一个ฐ女人，况且是本坛版主。前面那ว些曾经附和的帖子，一个ฐ个不再作声，一些声讨的帖子却理直气壮地跟随上来，有些还前三百年后五百年地翻起老账，有的还将茹嫣许久以前的那ว些帖子直接复制上来，看来人家当时就做了备份，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这些帖子，大多是面目不清的马甲，也有几个熟悉的网名，其中ณ有的曾有过亲切的交往，茹嫣不解的是，他们为何如此匆忙就做出呼应？难道这样的帖子就是天然的无可置疑的？有的甚至说，早ຉ已๐觉得此人可疑，一个单身女人，拿着一份工资，竟然可以将儿子送到เ法国？
看到这里，茹嫣就像被人当头棒击一样，眼冒金星，头痛欲裂ฐ，绝望得如一只落水狗，岸上是一片蒙面大汉拿着刀叉g棒虎fuguodupro视眈眈候着她。接着有一段意识丧ç失过程，呆呆面对屏幕，脑子一片空d。许久ื，才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这是茹嫣成人之后，第一次失控地大哭。接着，她一边哭，一边就快快动手将那ว个可怕的帖子连同所有跟贴统统删掉，这是她当版主以来，第一次删ฤ帖。茹嫣像一个开了杀戒的刽子手，删掉帖子之后，又一不做二不休地将这个“我是狐狸精”的ip封掉。她想，如果当时此人在她的面前，自己้会将它撕扯成碎片。
刷新之后，页面上已๐不再有那ว个恐怖的帖子，茹嫣依然浑身发抖。过了一会儿，茹嫣再次刷新，想看看其他网友的反应，没想到又出来一个ฐ“我是狐狸精2”，它洋洋得意地说：“你想删我的帖ຆ子？你想封我的ip？你还嫩了点！怎么样？心虚了吧？胆怯了吧？你那ว副不可一世的傲态哪里去了？你那儒雅高贵的作派哪里去了？竟想用删帖ຆ封ip这种卑劣手段来掩盖自己的丑行？”帖ຆ子后面，又复制了刚才被茹嫣删掉的那个帖子。
至此，茹嫣已经乱了方寸，失了理性，她再次删ฤ掉这个帖ຆ子，再次封掉这个ฐip。封ip之前，茹嫣想查查这个ip的地址，显示是“地址不明”。
再刷็新的时候，出来的是“我是狐狸精3๑”。它说：“怎么เ样？手脚๐冰凉血压高了吧？我对你说，你删不完，你也封不掉。请收qq。”
茹嫣不由á自主地开了qq，果然有那ว狐狸的留แ言：“我要是不高兴了，倒可以把你的ip封掉。我可以进到你的电脑，像一只乖๔乖小狗一样蹲在你的电å脑里，看着你的一举一动。我还可以给你儿子发送邮件，让他看看你的丑态，甚至，我还可以调出你浏览那ว些不堪入目的网页和海外反动网站的记录……”
赵姨没说完，嘤嘤哭起来。这是卫老师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