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下车后,隔着帷幕抬头看着高高挂着的烫金牌匾,心里不由再次感谢周宏。
马车很快的驶过人声鼎沸的牌楼,穿过人流攒动的街巷,停在了一个名为‘锦绣坊’的绣庄前。
周宏淡淡“恩”了声,随后补充:“以后我回府就告诉表小姐。”
周管家随侍再侧,听他这么เ问迟疑片刻๑,答:“许是还在栖霞院。要请她过来吗?”
林清刻意一身素雅的玉色襦裙,头上只一根同色丝带,珠花、簪饰全无的来到正院,周宏已经换了常服,坐在厅内喝茶,见她一身形似丫鬟的打扮,险些呛到เ。
天色越来越暗,正院终于来人告知,老爷回府。
林清只得起身穿戴整齐,刚想张口唤玉儿,却见她紧攥衣料,神色发紧的样子,林清一顿,以为ฦ是看花灯时玉儿被周宏黑脸吓到了,于是改叫月梅跟着一起去了正院。
“是,老爷等下还要出去。”
林清更加高兴,这样的安排跟她设想的一样,并且比她想的还要稳妥许多,心里轻松脸上的神色也就好了起来,这时外面传来鞭炮的‘噼啪’声,是周府所在巷子的各各府邸开始放鞭炮跟烟花,林清笑意盈盈的看向窗外,“出去看烟花吗?”
林清一喜,屈膝道谢,周宏摆了摆手道:“表妹不必客气,我会留意京中ณ是否有适合的铺面,到เ时一并将其办妥。”
周管家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是。”
周宏想了想,“这么冷的天儿,哪能让病人住在那ว儿,让她们搬到栖霞院,呆会儿把张御医请来给表小姐把脉ำ,缺什么直接补上。”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周宏掀开车帘,冷冷淡淡的命令,“下来,熬药。”
临ภ近中午,薄薄的清雾早已散去,阳光明媚的照在空旷的田à野上。
冬日的夕阳,斜斜的照着,映的大地一片昏黄。
林清轻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安,早上的话还是说的有些重了啊,“行了,我知道了,得空我就过去。”
林清乖乖的走回桌前,拿了本书,“我看书,这行了吧。”
正想着,一只小手麻利的把窗“咔嗒”关上了,玉儿边扣窗闩边念叨:“这么大的雨,当心着凉,到เ时可不是喝姜ä汤,而是苦汤了。”
玉儿嗫嚅道:“之ใ前就是因为他,你才受伤,而且御医也说了会有损寿元。我觉得……我觉得他是……是个灾星。”
林清哭笑不得,“那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他,我们免受了牢狱之灾,而且要不是他帮忙,表哥一家现在恐怕还在牢里呢。”
玉儿红着脸低下头,不说话了。
林清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发,“你呀,关心则乱。”
玉儿想要争辩,却词穷,只得无声的蠕动着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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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第一场雨,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整夜后,终于停了下来。
清晨,灿烂的骄阳突破暗夜,绽放着炫目的金光。
不过半日,晒在院中的蔷薇花瓣就被阳光烤的半干。
午后,林清耐心的将花瓣捣碎,配着几种草药仔细研磨,勾兑,过滤。
玉儿跟月梅在一旁้好奇的围观。
亲眼看着艳丽的花瓣变得一堆细碎的白色渣滓,无色的清水成为鲜艳的红色,淡淡的香气不时飘过鼻间,两人的惊讶不言而喻。
“这就是蔷薇露吗?”玉儿眼露兴奋。
“还不是,”林清头疼的抓住她试图伸进水中ณ的手指,“现在还不能用,要蒸馏一下。”
玉儿一脸疑问的看着林清,“蒸馏?”
“恩。酒坊应该又专门蒸馏的酒具。”
月梅低声道:“我知道京郊有一家酒坊,那里平日没什么生意,我们可以去试试。”
“京郊?”林清想了想,“我本想过两日去寺庙为双亲祝祷ຕ,如此正好顺路。”
玉儿低头嘀咕:“那ว时走的时候应该先去老爷夫人墓前拜祭一下的,这都怪他们。”
林清转头嗔道:“玉儿。”
玉儿轻哼一声,泱泱不快的走了。
林清轻轻叹气,玉儿的性格实在是太过执拗,这样的她以后会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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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五。
天刚蒙蒙亮,林清带着玉儿月梅去了外院。
周管家不放心她们几个ฐ丫头出门,便叫门房老刘和管事的刘婆子一起跟去。
很快,马车准备停当,一行人朝着城郊进发。
京城的路宽敞平坦,马车行的又快又稳,林清靠在软垫上,渐渐被晃出了睡意,不知不觉间,歪靠窗棂睡了过去。
玉儿担心磕到头,将她移到自己膝头,林清毫无所觉,依旧睡得香甜。
出了城门,远远的就看到เ一个错落有致的灰色塔顶,那正是碧云寺的所在。
西郊碧云寺,依山而建,殿宇恢弘大气,殿中ณ供奉的香火一向鼎盛。
一行人抵达山门时,路旁้已经停靠几辆马车。
林清带着帷幕下了马车,隔着半透明的轻纱,前方แ白灰色的庙宇映入眼帘。今天是清明,不论京中ณ的贵人或是平民百姓都会前来上香祝祷,所以天色虽然还早,但门口已是人流攒动。
玉儿月梅一左一右护在林清身旁进了寺门,经过了潺潺流水的石桥,来到弥勒殿。
林清虔诚的双手合什,默默的祝祷ຕ这一世的父母能ม够早登极乐。玉儿从旁递过一束香,林清亲手点燃,将这袅袅的清香插入香炉。
走过弥勒殿,来到เ丹青阁,殿中ณ高高盘坐的佛像目带慈悲的俯视众人,林清待前面的女眷起身后,走到近前,跪下叩拜。
玉儿取了张银票递给一旁的知客僧人,“我家小姐想为ฦ双亲供奉一盏油灯。”
僧人双手合什,“施ๅ主,请施ๅ主随我到เ这边来。”
林清跟着他来到เ后殿的一所偏殿,层层叠叠的灯盏摇曳着满室金的光,僧人拿过一盏小巧的瓷灯递给林清,“请施主亲手点亮,供奉其中。”
林清点燃灯盏,神色肃穆的将其放于侧面的空位处,“还请师父多加看护。”
僧人合什一礼,走了出去。
办完事,林清的心里好似放下一块石头般轻松。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林清极有兴致的出了偏殿,绕过碑亭,最后停在一座满是爬山藤的清雅小院前。簇簇藤蔓缠绕成繁复花样拧成围栏,新า发的绿叶穿插其间,一弯溪流沿着院落蜿蜒流过,一座小巧ู的石板桥连接着院门与林清脚下的土地,显然这里的住客是一位善于打理花草的行家。
林清驻足欣赏片刻,转身要走。
“吱呀”一声,院子的门开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小沙弥走了出来。
“师父请您进去。”
林清撩开面纱,“我吗?”
小沙弥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他眨着滚圆的黑眼睛,点点头。
林清侧头看了看他,“好吧。”说完抬脚迈上石桥。
玉儿月梅立刻跟上,小沙弥伸手拦下,“师父只让你一个ฐ人进去。”
玉儿月梅急了,“小姐,你不能一个人进去。”
后面的刘婆子转了转眼睛,忽然像是想到เ什么,“小师父,你的师父可是隐居此处的明远大师?”
小沙弥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刘婆子意味深长的一笑,拉住玉儿月梅,朝林清摆手,“表小姐放心进去,我们在这儿候着呢。”
林清奇怪的看了眼刘婆子,一旁的小沙弥不住的催她快点,林清只得放下疑问,步入院落。
玉儿待小沙弥走后,甩开刘ถ婆子,“嬷嬷,你干嘛拉着我,小姐一个ฐ人进去太危险了。”
刘ถ婆子拦下她,“傻丫头,这是表小姐的机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