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蝴蝶忽然又扭捏起来,半晌才低声问道:“这镇子上是不是有一位非常非常好看的公子?”
孙二丫闻言,离别的伤感总算是淡了许多。
天色不早了?明明她才起床啊……
“没事,只是天色不早了,你该睡了。”青丘太子伏在她耳边轻声说。
赵一钱将青丘太子抱回东屋,出来后一脸戒备地问肖蝴蝶道:“你认识他?还是你对他做了什么,令他变成这样?”
还好还好,原来想不起前尘往事的不是只有他自己,那就好了,那他就放心了。
一低头见青丘太子望着李屠夫远去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便问道:“你觉得这人有问题?”
赵一钱松了口气,用袖口擦擦额头,一开张就遇上这煞神,真不是好兆头!
赵一钱明白,这算是酵好了,他小心翼翼揭开盖子,沾了点酱一尝,顿时也叹道:“天才!我他娘的的确是个天才啊!”
一人一妖尴尬又期待地大眼瞪小眼静默了半晌,青丘太子皱着鼻子闻了闻,比之前更加满足地叹道:“天才,真他娘的是个天才啊……”
看着眼前这张糊满了泥水、眼泪、鼻涕的脸,青丘太子淡定地抹掉喷溅在自己้脸上的泥水和唾液,拎着赵一钱的后领往外拖拽:“跟本大爷走。”
赵一钱“忽”的扭过头,趴在地上冲青丘太子哭骂道:“你干什么呀你!我的老婆都要跟人跑了,我的家就要散了,连你也来欺负我,不就是随口让你帮忙喂个猪嘛,你至于吗你!”
王大牛的话任谁听着都十分有道理,青丘太子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莫不如就叫我带了她走,不到三个月的光景,她就不再是玲珑心了,那时候才是她、你们、这个ฐ小镇才是真正的安全了,岂不是更好?”
他从前看过的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一个人要唤醒在病床上昏迷的亲人或爱人,都是要拉着那个人的手,回忆一下从前的欢乐่时光,说一番๘感人肺腑的话,在流几滴泪,泪水刚好就滴在病人的脸上或者手上,那ว人手指微微一动,立刻๑就醒了。
赵一钱领会了,忙收敛神色,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热泪盈眶的样子,又要去抱陈好柴。
穷苦人家的所谓“几代单传”,不过是因生活所迫,只能养得活一个ฐ罢了。孩子生下来,只不过靠家中大人省出一口饭来供他苟活,小孩子的命,有时还不如家中的牲畜ไ珍贵。
陈好宅冷笑道:“果然瞒不过你这样的大妖怪,不错,我的确是怨灵。”
赵一钱道:“这会儿嫌难受了?刚才做出那ว副轻薄样儿的时候怎么เ不想想后果?袜子可不能拿开,可别再叫你吓着我老婆。”
“算鄙人求求公子了,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还不行吗,求你快将袜子拿开吧,鄙人定当知无不言。”陈好宅流着泪,如同一条将死的鱼一样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苦苦哀求。
见赵一钱气得指着他涨红脸说不出话来,青丘太子轻笑道:“哎哟,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
青丘太子眨眨眼:“本大爷会游泳。”
他又轻声问道:“那……我和那道士,你比较喜欢谁啊?”
赵一钱听得心里苦涩,他跟二丫认识这么久,何曾听她一口气说过这么一大段话,还都是些他从来没她说过的溢美之词,夸赞的对象还不是他这个当丈夫的。
青丘太子袖手道:“是告诉你,妖和道士是死对头?”
赵一钱猛咳几声,结结巴巴道:“那、那我一届凡夫俗子,辨得清什么真假啊,万一、万一他是真的呢,是吧?”
青丘太子在赵一钱的带领ๆ下很快来到เ了城东外,他打量周遭,问道:“你说的奇事就在这里?这里冷清清的,连一丝人烟都没有,实在无趣,回家回家!”
赵一钱走在路上恨不得扭起大秧歌,什么千年的大妖怪,还不是三言两ä语就骗成了!
“你说你六百年没洗过澡了?”
“本大爷才不是那种小人!”青丘太子叉腰呲牙凶地嚷嚷道,“本大爷游历四方六百年,这六百年来身上的犄角旮旯里不知道积了多少东西,本大爷想着本大爷的陈年老垢里说不定有鱼卵,就用尾巴试着催它们快点长,啧啧,没想到还真有……”
“你的尺码我们也穿不了。”赵一钱向左翻了个ฐ白眼。
说着就地摊开包袱讲解起来:“你们看,这是本大爷的衣裳,件件都是你们东京城里最时兴的样式,都可好看啦!回头也送你们每人一件……”
“啧,凡人呐……”小兽不屑地撇撇嘴,不过倒也没戳穿赵一钱。
说完躲过二丫的视线拼命朝小兽使眼色。
赵一钱听她叮叮当当动静越来越来,不由好奇地去外间查看,这一看顿时吃了一惊。
孙二丫却比赵一钱兴奋许多,在三间屋子里进进出出的忙活。
他的陈好柴大哥是个多淳朴的人啊,一心只当他晕倒是自己的过错,他怎么能忍心看这样的一个ฐ老实人如此懊恼愧疚。
但他不能晕!
赵一钱想到里正说的那郑屠夫抢别人家老婆的话,顿时吓得一个激灵,拦腰死死抱住二丫不让她去,嘴里嚷道:“哎呀,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打了个ฐ喷嚏弄脏ู了的!”
说着提着裙子叉着腰就往外冲:“敢欺负我夫君,我找他们算账去!”
那ว女子身上的衣裙ำ是在年轻姑娘们中最时兴的样式,颜色是最活泼的红,手中雨伞的伞面则是梅红色的油纸,上面是工笔细描的龙凤呈祥,女子低低举ะ着伞,就好像一顶红盖头,将将掀起了一半。
小夫妻俩双双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撑着一把红伞娉娉袅袅站在院门口。
不知是哪里的全福太太化的妆,孙二丫原本十分清秀的面庞上糊着厚厚的白粉,颧骨的位置染了圆圆的两坨红胭脂ฦ,原本粉嫩的小嘴硬是被涂ิ成了血盆大口。孙二丫ฑ身材丰腴圆润,盘腿坐在喜床上,再配上这样的妆容,像是一个巨大的大阿福。
赵一钱捏着秤杆轻轻挑起盖头,见到孙二丫ฑ的模样,他忍不住笑出声。
孙嗲嗲道:“换做老夫这个快入土的老头子,当然选快入土的老婆子啊。”
异域女子警惕地打量了孙嗲嗲一番,道:“换做是你,一个娇嫩少女和一个ฐ快入土的老婆子在你面前,你选哪个啊?”
“没想到岳父这么满意我这个女婿……”赵一钱美滋滋地想道,可是又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陈好柴拍着赵一钱的肩大笑道:“你小子真是好福气,才立了业亲事就有了着落,你岳父昨天下午挨家挨户给俺们这些老相熟都通知了,言语之间对你是赞不绝口啊!”
赵一钱眯眼紧盯不远处的黑猪,带着十分的狠意低声道:“今天定要将你毙于此刀下!”
菜刀很快就被磨得锃亮,手指摸过刀锋已经能ม感受到隐隐的寒意。
“原来死了是这种感觉啊,也没多可怕么。”赵一钱暗想。
耳边突然出现了铜铃声,后背也觉得不那ว么冷了,赵一钱抱着膝盖的双臂已๐经又酸又麻,但他却一点也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