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实在是个非常不善于说谎的人。柳阳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转身便往咖啡店外面走。
秦海鸥没想到她这么เ快就正中ณ红心，一下子愣在那里，嘴巴开合了一下，才忙否认：“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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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鸥意犹未尽，其实不舍得他走，恨不得把自己能弹的曲子在他面前全弹一遍，但他也知道录音师那边一定正焦急地等着，只好点了点头。谭硕收拾好东西出了门，走进院子时发现柳阳已๐经来了，顿时懒得回家，就打算在柳阳这里蹭一下无线网，把邮件发出去。
这时柳阳刚到不久，正在店里整理吧台，见谭硕进来，问道：“忙完了？”
“是啊！”谭硕道，“绝处逢生，如有神助！”
他上次是蹲在墙外面听，这两ä天站在钢๐琴前，听到的效果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不由á心生感慨：“不是我打击你，小秦这水平，愣是把你这1้万块钱的琴弹出了10่万块钱的效果。”
柳阳笑道：“瞎说什么เ呢，我这琴可是很贵的！”
谭硕问：“多少钱？”
柳阳道：“3๑万。”
谭硕道：“哦，那ว也得怪你自己，愣是把3万块钱的琴弹成了1้万块钱的效果。”
他说完就找了个ฐ有沙发的位置坐下，把电脑แ拿出来，又让柳阳把无线网打开。录音的文件有点大，谭硕点了上传，靠在沙发上等着。
柳阳见他似乎没什么事了，倒了两ä杯水拿过去，递给他一杯：“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海ร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这时秦海鸥已经练起琴来，两ä人坐在店里，能清楚地听到เ琴声从后院传来。谭硕喝了点水，叹口气道：“这么深刻的问题，实在很难向你这样的业余选手说明。”
柳阳道：“说不明白也得说明白。”
谭硕道：“其实我也是到了昨天才终于想明白的，因为ฦ昨天的情况确实给了我很关键的提示ิ。”
他想了想，便问：“假如有一首非常简单的歌，人人都会唱，但是在大家都没有接受过任何音乐่训练的情况下，有的人却比别人唱得好听，这是为什么เ？”
柳阳道：“天赋啊，天生乐感好。”
谭硕道：“那么同样是这首歌，如果一个ฐ人通过自己้的学习和琢磨，使他对这首歌的音乐有了更深的理解，因而唱得比别人更好听，这也是乐感好，但这部ຖ分乐่感就是后天培养出来的，而非生来就有的。”
柳阳道：“这我能够理解。”
谭硕接着道：“不止唱歌是如此，古典音乐่的演奏也是如此。一首古典的器乐่作品，例如一首钢琴曲，它往往承载着更多的内容和更深的内涵，因此也要求演奏者不仅要具备良好的先天乐่感，同时也要在后天付出更多的努力和钻研琢磨，只有这样，才能在艺术上达到เ更高的水准。”
他顿了顿，又问：“你觉得小秦是一个ฐ什么เ样的演奏家？”
“天才啊！”柳阳道，“他天赋好，后天也很努力，这是大家都公认的。”
谭硕道：“这没有说错。他的先天乐่感很好，好到เ轻轻松松就能ม超过绝大多数的人，因此他把自己的注意力和j-ๅi,ไng力都投入到了对技术的磨练上面，毕竟技术是没有捷径可言的，即便是你的手指条件优于常人，要想拥有高超的技术，也只有刻苦练习这一条路可以走。”
柳阳道：“可是他已经把技术练得很好了，他为ฦ什么เ还会紧张呢？”
谭硕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我听了你收藏的cd，他可以完成相当高的难度，并且一直在挑战更高的难度，他对技术的重视程度已๐经远远超过了其他方แ面，加上他天生的好乐感，他的确已经能ม够达到เ很高的水准，但正是因为这样，他忽略了对音乐本身的关注，没有对音乐的内涵进行更多的钻研和更深入的思考。”
他见柳阳皱着眉头，似懂非懂，便又道：“打个简单的比方，假如一位演奏家的技术水准和艺术水准的满分各是100่分的话，小秦在技术上付出了100分的努力，他也得到了1้00่分的结果，但他在艺术上由于生来就有了8๖0分的天赋，他只付出了10่分的努力，所以他得到了9๗0分的结果。从总分上看，他的技术是1้00่分，艺术是90分，他已经是世界ศ顶ะ级的演奏家，这无可置疑。可是从他自身的分配来看，他在技术上付出了10่0分，在艺术上只付出了1้0่分，比例是10比1้，这是严å重的分配不均。”
“啊……”柳阳恍然，她从来没有想过从这个ฐ角度来看待秦海鸥所面临的问题，现在听谭硕如此分析，她终于感到เ自己开始渐渐地明白了。
“简单地说，就是严重的内分泌失调。”谭硕怕她还是不懂ฦ，又补上一句。
柳阳被他这比喻弄得哭笑不得，问道：“那要怎么เ办？他昨天能在你面前弹琴，那ว又是为什么？”
谭硕道：“以前他一心只想着磨练技术，钻进技术的牛角尖出不来，技术越好压力越大，练得越狠反而越紧张。他不知道这是一个ฐ死胡同，不往后退却往前冲，结果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但昨天下午的情况有点特殊。那个作品对他而言毫无难度，他不需要考虑技术上的问题，再加上那是个ฐ新า作品，让他产生了很多想法，所以我感觉，在我和他讨论如何进行处理的时候，至少在那ว一瞬间，他是完全忘掉了技术，心里只想着音乐的。”
“所以他也就感觉不到เ压力了。”柳阳道。
“正是这样！”谭硕道，“既ຂ然是分泌失调引起的毛病，那就对分泌过盛的部ຖ分进行控制，对分泌不足的部ຖ分进行弥补。针对他现在的情况，就是忘掉技术，把注意力都转移到เ音乐่上来，多思考，多琢磨，增加艺术修养的自我培养。这就好比一个高手练剑，哪怕他把招式练得再好，如果没有领会功夫背后的内涵，他也只能做一个高手而已๐。可如果他领会了，那么招式对他来说也就不再重要了。到那时候，他便是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飞花摘叶亦可伤人。这，就是传说中的独孤求败。”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飞花摘叶地比划了两ä下。柳阳很想鄙视他这种不严肃的行为，却又觉得他的话无法反驳，只好闭着嘴巴๒不说话。
谭硕比划完了，又瞧着柳阳嘿嘿一笑：“不过你要知道，忘掉技术，这是高手才能达到เ的境界。因为小秦的技术已๐经很好了，现在技术反而成了他的绊脚石，所以他才需要忘掉技术。他的烦恼是高手的烦恼，但是像你这样连车尔尼2๐9๗9๗还没弹顺溜的人，别说是招式了，就是连练武的姿ู势都还没有摆好，你还是先摆好了姿ู势再考虑别的吧。”
柳阳忍无可忍，但看在秦海鸥的份上还是忍了下来。谭硕总是这样，用很欠揍的话讲述着很正确的道理，即使你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你仍然会觉得他很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