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隽廷。
一闭上眼睛，全是自己้被禁锢的样子，浑身打颤，真该死……
月光下，俩人又靠得近在咫尺，程奕扬清晰地看到哥哥眼里的泪水就那么淌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不起……”程奕扬抚上颊边，回握住哥哥的手，“是我自己的决定，当时没能找到你，也没法跟你说。”他的声音已经温柔到自己้都快认不出。对着哥哥，总会不自觉地将一切都放得十分轻柔。
“我是自愿的，我要报复姓谭的，”他又松开手改为抓住柏礼的胳ฑ膊，“她还把你弄成现在这个ฐ样子，你觉得我能ม忍得下去吗？我一定要她十倍地还回来！”
“所以你就毁了自己？”柏礼使劲眨了一下眼睛，想让眼泪暂停片刻๑，可是没用，怎么都控制不住。他心疼自己้弟弟。
“瞧你说的，怎么叫毁了自己，对我而言明明是重获新า生，”他伸手给柏礼擦掉眼泪，动作十分轻柔，但说出来的话一定也不软，自嘲道，“我现在这张脸真的那么丑吗？让你才看几眼就想哭？”他用指尖抚过对方温热湿润的眼睑，心里一阵悸动，“我才不希望跟你一样，长得那么เ媚，我现在这张脸明明比以前顺眼多了，所以……别担心我，我现在挺好的，真的，一点都不觉得难受，不要哭了，哥。”
他上前一步，把哥哥搂进自己怀里，然后收紧ู双臂，将人用力抱住。
“你这么哭我会很难受，还会难受一辈子……”
“一走就是好几年，”柏礼紧ู紧闭上眼睛，“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你哥……”
他少有情绪起伏大的时刻，为数不多的几次都贡献给了不省心的弟弟。但现在哪怕是埋怨的话语，也还是鼻音，柔柔的，让柏律被骂都觉得甘之如饴。
程奕扬更加用力地抱紧他，“不见你，是怕你被我连累，那ว时候我过得太惨了，你跟着我也只会受苦，我找了两ä三年，都一直没能找到你。”每天逃亡流离，身上也是伤痕累累็，难道让哥哥也一起过这样的日子么เ，而且最重要的是，当时他怀孕了。后来被女人接济，也没有放弃搜查哥哥，但就是怎么都没有消เ息。
“你之前是不是不愿见我？”柏礼有点难过地问。
“我想！想疯了！巴不得天天跟你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可是那时候根本做不到เ！”
“我要报复他们，他们早就该死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活到现在……”因为拥抱的姿ู势，程奕扬得以近距离看清柏礼颈่部ຖ的伤痕，烧伤不是特别严重，至少没有紫红发黑，但那ว一块的皮肤暗黄，尤其在周围白皙完好肌肤的衬托下，显得很丑陋。
想到柏礼可能遭受过的苦，他对谭沐的恨简直到了挫骨扬灰的程度。
“不要再回柏家！谭沐那个ฐ女人会继续伤害你！只要你在一天，她就不会罢休！”程奕扬很激动，特别用力，柏礼被他勒疼了。
“这么เ多年，该过去的都过去了……”他轻轻叹气，语调一点都没有程奕扬的那种愤恨和戾气，“我比较倒霉，下楼的时候被重东西砸了右腿，半天都站起不起来，所以后来烫的有点严重，不过也还好，毕竟命还在，这张脸，我也不太在乎……”
柏礼在回忆那场灾难的时候，语气平静，相较之下，倒显得情绪激烈的程奕扬更像是受害者，虽说他一直是温和的性子，但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也十足包容。
程奕扬稍稍松开对方，问道：“哥，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离开那ว边？是他们不肯让你走吗？”
柏礼微微一愣，目光有些闪烁。
程奕扬却始终看着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柏礼转过头，“你放心，我会离开的……”他轻声道，又主ว动把话题引开，“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阻止，当然，我也阻止不了，”苦笑一下，轻轻抓着程奕扬的手，“但是，千万不要伤害你自己้，不要为ฦ了任何人伤害你自己，包括我。”
程奕扬认真地看着自己哥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太久，柏礼的表情明明一点都没有受苦受难后的哀怨反而一贯平静，可越是这样，程奕扬就越发心疼。
他低下头，毫不介意地用嘴唇轻轻蹭了蹭对方的脖子，之ใ前十分柔软肌肤受伤后变得有些粗粝。
“哥，你骂我几句，或者打我都可以，是我对不起你……”
对方แ微凉的嘴唇碰到เ自己温热的脖子，柏礼浑身一颤打了个ฐ激灵，稍稍推开程奕扬，往后退了一点，“别ี管这个ฐ小伤，我早就没事了。”
柏礼现在已经猜到今晚断ษ电是被自己弟弟着意设计的，为了避开无处不在的监控。不能白白浪费时间在多愁伤感上，柏礼抓紧ู问他：“你跟谢家到底什么เ关系？尤其是跟谢隽廷。”
程奕扬的脸色沉寂下来，低声回答：“我代表柏家，联姻。”
“那你为ฦ什么要躲他？”
“我不喜欢他，”程奕扬毫不犹豫，“但这个ฐ身份又可以把我限制得死死的，我只能甩掉！”
“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离？”
“离不了，”程奕扬的声音闷闷的，“谢家有军方แ背景……”
离婚只能谢隽廷提出，但那ว个ฐ人根本不会。他就是个ฐ变态！程奕扬恨恨地想。当初那ว个“病秧子”刚成为继承人，底盘不稳威信不足，被上面的老辈和旁系变着法子施ๅ压出难题，必须ี跟世家联姻，必须ี生孩子，必须……
谢隽廷那时候就得结婚，跟谁不是结，他柏律还是好脾气讨巧的主儿，也慢慢摸清楚谢隽廷心里缺什么เ渴望哪种感情，他就热脸贴冷板凳往上凑，本想着相互取暖结束了，各自得利就好好散了或许还能交个ฐ朋友，结果谢隽廷还不乐意。
柏礼看到程奕扬在自己说出这个问题时就紧紧皱起了眉，还有变得愈加阴沉的趋势，他只好把话题转了，提醒他：“如果你要彻底摆脱谢家，那就赶紧趁早，我觉得谢隽廷，他好像有打算……”
谢隽廷的气场就是那种不徐不疾按部就班的，好像多大的事到เ他这都能慢慢摆平，但柏礼就是感觉对方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ฐ或者心思，那天他们对话，谢隽廷问了关于怀孕的种种心路。为ฦ什么震惊、为什么เ不愿意、难道就这么不想要孩子等等。
谢隽廷可能愿意浪费口舌和时间跟柏律来来回回地扯，但对柏礼……反正柏礼ึ自己是不信对方แ就是纯聊天。
可柏律并没把这话听进去，只知道痴痴地看着哥哥。柏礼ึ语速一焦急，眉心就下意识地蹙着，那张好看的脸就愈发生动，他只顾ุ看美人去了，如果那ว时候他能分出那ว么一点点理智，或许就能留意到哥哥给他的提醒，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或许就能让他推测出谢隽廷有那ว种心思，兴许就能ม避开二次受孕。
“你现在能不能ม听我一次劝？”柏礼问，脸上是担心的神情。
程奕扬胡乱地点点头，“嗯，哥，我答应你，柏律永远听你的……”
可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柏礼慌张地捂住。
程奕扬愣愣地看着他。
柏礼深吸了一口气，确定周遭的确安静无声只有他们两个ฐ人，才轻声解释说，“千万别ี说那个名字，小心落下口实。”
程奕扬点点头，又眨眨眼睛，眼神变得很温柔。
掌心贴着嘴唇，一处温热，一处软滑，那种触感……
意识到เ不妥，柏礼立刻松开自己的手。他尽量做得不动声色，但刚刚那ว个回避的动作还是太明显，简直像被烫到手。
程奕扬也察觉到了，心里一阵失落，但也并未在此追究，转而问：“你要我听你什么？”
“如果你要彻底离开谢隽廷，就不要去管孩子，把孩子当做一笔债，还给他算了，否则只要查血统走程序，孩子只能是谢家的，你想要孩子，就避不开这个人。”
“我知道。”程奕扬敛下眸子。
“我希望你自私一点，不用为ฦ任何人考虑，也不用为我考虑，只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其他的都可以无所谓，但报复谭沐必须做！这就是我想做的！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想！”一提及那ว个女人，程奕扬的眼神就变得充满戾气，“要是完不成这件事，那ว我就去死！”
“说什么话！不要诅咒自己้，”柏礼都被他的口不择言逼急，狠狠一拍程奕扬的手，“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ม改一改？”
“一辈子都改不了！”程奕扬愤愤地说。
柏礼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跟你说，以你一个ฐ人的力量，摧毁柏家，几乎ๆ不可能，他们的势力不比谢家弱，而且……谭沐她身边的佣人、保安经常换，根本没法插个ฐ长久点的线人进来，柏家的医生也频๗繁更替，没有一个人能超过六个ฐ月的。”他又问，“你在柏家做医生几个ฐ月了？”
“已经有五个ฐ月。”
“他们应该会在一个月内辞退你。”
程奕扬皱起眉，“那ว我再想想办法，让自己留久ื一点。”
“不用想了，不可能的，这是他们的规矩。”柏礼ึ还劝道，“不要因为所剩的时间不多就做什么เ极端的事，谭沐身边有保镖的。”
“当然不会那么เ冲动，我有分寸的。”
柏礼和谢隽廷两个ฐ并不互相熟悉的人，却不约而同地都告诫他“不要冲动”，程奕扬就奇了怪了，自己是这么เ极端的人吗？
察觉到外面有光线亮起，柏礼立刻警醒，提醒道：“快！你得回去，估计电要来。”
只是电板烧坏了而已，保安那ว儿肯定有备用，换起来并不需要很久ื。
程奕扬还握住对方的手，依依不舍，低喃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