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祁迟叫完,惊魂未定,看他爸的眼神都变了。家规在脑แ子里循环播放,就差几条变色弹幕:恭贺新年大吉,皮带红烧肉一份。
这边祁凌还没得意完,卖了一波弟弟正自我感觉相当良好。那头客厅一声惊呼,狄初眼皮一跳,感觉祁迟要完。
狄初看着如温顺的狮子一样的大男孩,只得纵容地说:“男ç朋友真厉害。”
祁凌轻松破纪录,后背发热,潇洒地脱掉外套。密密的细汗在额角渗出,祁凌转头说:“宝贝儿,夸我!”
“我离开了,你爷爷会找不到我的。”
“奶奶的朋友都在这里,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离不开的。”温琼芳慢慢走着,慢慢说,“更何况,你爷爷,他也在这里。”
温如水做了个鬼脸,转身走了。
“换了别ี人我才不操心呢。”
“你男朋友就这么帅!”
“那你好帅帅哦。”
两人怒火中ณ烧地异口同声,吓得小哥极其想举起店里的电瓶车给这俩龟儿子开瓢。
“废话!”
半响,隔壁班,隔壁的隔壁班,又恢复了朗朗书声,校园里再次活络起来时,缺心眼停下擦菜刀的手,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兔崽子们,可以笑了。”
“这酝酿什么เ?”狄初有些茫然。
像一锅滚烫的高汤顺着他头盖骨往下泼一样,比冰桶挑战还刺激。
牙疼,头疼,全身疼。真他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宇从乐่谱里抬起头,笑了笑:“都是年轻人啊,年轻人这点活力都没有怎么行?”
“操,真他妈狂暴,跟疯狗一样。”王立拿着烟点了点舞台,回头跟周宇说。
“据说温如水被缠上了,她不愿意,北坝那几个就天天来。”
祁迟露出鄙视的眼神,这些社会渣滓王八蛋,除了打架斗殴,装ณ逼泡妞,干不出什么人事儿了。
狄初背着包,独自在学校闲逛。金乌ไ西沉,人去楼空的学校变得寂静空旷。
他顺着第一天报到的路线,从校长办公室,再到เ两人初ม遇的厕所。他还有意在门口点了支烟,进去时,他站在那个隔间门口,敲了敲门。
狄初说:“祁凌,你在不在。”
明知你不会在。
厕所里连回音都消失,狄初ม感觉自己眼睛有些酸。时间走得太冷酷,再推开这扇门,已๐看不到祁แ凌那张痞笑的脸。
狄初ม从没想过,最后高考还是自己一人去参加。
从没想过,现在连电话都不敢给祁凌打。
他一定很忙,也是自己้阻止对方回来。所以,狄初,谁都有资格难受,就你没有。
长路本就坎坷,何必惺惺作态。拿刀的是你,喊疼的也是你。
狄初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然后对着隔间里的空气说:“凭什么เ要认识你。”
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时怼上的对话。狄初记得很清楚,接着他转过身,拽着步子往外走。
忍住鼻尖酸涩。
他顺着楼梯往上爬,到เ达当初接听徐陆电å话的那层楼。狄初假装自己้在打电话,然后把烟在围栏边戳灭。他顺着往下看,破败的操场,完好无缺的篮球框。
一切,都和初到时,一模一样。
狄初站了会儿,手臂趴在栏杆上,将头埋了下去,把眼睛压在了胳臂上。
黄昏的校园无人问津,连经过的归鸟都不会发觉。
有位少年,埋着头,双肩颤抖。
高考那天,狄初没有多大的感觉。带上所需工具、准考证,给奶奶道别,便自己出发考场。
狄初发觉,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很热闹。
义务送人的司机,警车开道,熙ກ熙攘攘的家长,踌躇满志的同学。好像只有自己,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去。
文科班全部留守本校考试,缺心眼在校门口遇见狄初,只拍了拍他的肩:“好好考,沉着冷静,发挥出平日的水平你就赢了!”
狄初ม扯了一个笑脸,但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肯定比哭还难看。
语文考完,没有太大感觉。作文是他的强项,写完还有时间检查。
从考场出来,温如水等在门口,狄初走过去笑了笑,示意自己还好。
温如水拉着他往医院走:“奶奶让我跟你说,考完了就忘掉它。”
“没事,”狄初ม望了一眼四周,忽觉有个人影很像祁แ凌,一晃而过。他有些慌张地在人群中寻找,无果。
“怎么了?”温如水抬头问。
狄初自嘲地笑了笑,你看你,拒绝的是你,期待的还是你。
“没事,眼花了。”
即使狄初再三保证,自己会好好考,但考完数学、文综后,还是觉得自己考得并不好。
最后一天,最后一场,考完英语时,狄初合上笔盖,并没有宝剑归鞘的自豪。
他知道,十八年,就在今天,画上句号。
十年寒窗苦读,六张试卷,定了胜负。
无人能说这是否公平,但这是潮流,大多数人都必须这么เ走。
从迈出学校的那一刻๑,狄初有些懵,他并不像其他学生那ว样感觉到เ解脱,反而更觉难过。
那种毫无顾及,只用读书,放肆自由á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很多人在学校扔书,将课本一页页折成纸飞机,满天白纸抛洒。
狄初望去,宛如在六月下了一场大雪。
落满心头孤寂。
散伙饭狄初只去喝了几杯酒,一杯代自己,一杯代祁凌。
两人偶尔会有微信联系,但因时间和各自忙碌的事情有别,时断时续。
有时会打个ฐ电å话,祁แ凌的声音莫名疲惫。
他说crush乐队去了n市,准备与汪晨子老师见面。
他说六月底有小型演唱会,可惜你又不能ม来。
狄初想了想,自己้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那天在考场外看到的身影,一直萦绕心头,散不开。
狄初很想问:那天考场外边的人是不是你。
但如果祁แ凌说不是呢,又太打脸。
慢慢的,两人的电话也变得稀少,谈话时间逐渐简短。有时狄初说了上句,半响,祁凌才接住下一句。
狄初叹口气:“你要是忙,就挂了。”
祁凌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