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开口了:“我说对了书名,既不要美婢也不要银子,只需三兄以后对我言听计从,而且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在我面前你的那些公子脾气一丝也不要有,我会呵斥你的。”
“喂,介子,说啊,你想要我的什么?要不除了这个美婢之外我再加白银三十两,如何?”张萼催促道。
范珍恰是健谈的人,谈掌故、说见闻比念书有趣,詹士元虽然谈得不多,但说出来的都颇精辟,比如“命运低,得三西”,是说山西、江西、陕西三地不好做官,山西、陕西土地贫瘠,民风剽悍,抗税之ใ事时有发生,而江西人多地少,出外谋食的人多,两京十三省,算命、看相、堪舆的都是江西人,收不到他们的税——
清客上接官僚士绅,下接贩夫走卒,见闻多、阅历广,与他们交谈,可以了解很多上无法了解的事,这正是张原所需要的,原来的那ว个张原年龄小,比较懵懂,知道的事情太少,现在的他虽然对晚明的历史大事件比较了解,什么เ“萨尔浒之战”、“晚明宫廷三大案”、“阉党与东林之争”……但纸上得来终觉浅,历史的长河是由小事情一点一滴汇聚起来的,如果不能ม充分了解身处的世界,又如何能在这个非常时期左右逢源,乃至脱颖而出?
张原握住小丫头的手,兔亭今年才十岁,手很小很柔软,张原两ä个ฐ多月不能ม开眼,都记不清兔亭长什么模样了,印象里是梳着两个丫ฑ髻、两ä只大眼睛既好奇又畏怯地东看西看,是有点象小兔子,这是兔亭名字的由á来吗?
小丫头兔亭“咚咚咚”下楼来,说道:“少爷,小婢扶你上楼。”把手伸到张原掌中。
可就在这时,少爷执杆的右手一抬,“嗖”的一声轻响,一条灰黑色的小扁鱼应声而出,在空中荡荡悠悠,鱼尾不停地甩动。
武陵很想提醒少爷一声,却又记得少爷不许他开口的,只好紧紧抿着嘴,看着那鱼漂不停地动,心里那个急啊,少爷倒是不急,手稳稳的,是根本就不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吧。
穆敬岩神色凝重,他在延绥边卫待了三年,其他边卫的战力他不清楚,延绥卫的战力他心里有数,说道:“卑职现在才明白大人为何一直视建州为ฦ大敌。”
阳光从北岳山东边山口照进山谷,穆敬岩策马跟在张原身边,张原转头对穆敬岩道:“穆叔,见识到เ女真人的凶悍了吧,如果换了三百辽东明军在此,形势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明军的战斗力已๐不如万历三大征时。”
范珍忍不住笑出声来,对张原道:“是这么回事,燕客公子学介子少爷蒙眼静坐了几天,似乎未见生智,让人读书给他听,却越听越心躁,这个秋菱也不知怎么惹到เ燕客公子了,三天两头挨打,不过送给看门老苍头的事范某却未听说——”
跪在门槛外的秋菱接口道:“就是早间的事,三公子命小婢晚边就与老苍头成亲。”
范珍笑道:“是那ว个姓吴的老苍头吗,六十多岁了,一树梨花压海棠啊。”说着还“啧啧”两声,似甚艳羡。
秋菱哭道:“小婢求求介子少爷——”
伊亭道:“这可奇了,燕客公子要把你配给下人,你来求我家少爷做什么!”
秋菱道:“燕客公子曾与介子少爷有赌约,小婢——小婢情愿服侍介子少爷。”
张原一听这话,心里颇็不舒服:“这个秋菱当日听张萼说要把她输给我,连叫着不要不要,到今日要被张萼送给吴老苍头了,才想着来东张,嘿嘿,我张介子就只比老吴头强点?”摇头道:“我不要你服侍。”
秋菱大哭道:“介子少爷,求你救救小婢吧,那老苍头又老又丑也就罢了,还一身的疥疮,小婢宁死也不嫁他,求求介子少爷,只有介子少爷能让三公子回心转意,求求少爷了。”
范珍奇怪地问:“什么赌约?”
秋菱这时也顾不得了,把当日张萼输给张原的事说了出来。
范珍、詹士元二人面面相觑,心道难怪燕客公子那日撒酒疯,原来是有这么เ一桩大郁๗闷事。
范珍笑道:“此婢言语可怜,与那吴苍头也的确不般配,介子少爷若能ม把她从三公子处要来,那也是一桩美事。”
张原觑眼看那个秋菱,虽有几分姿色,也只是俗艳,而且嫌贫爱富太势利,他没什么兴趣,摇头道:“我不要她服侍——武陵,送她走。”
“且慢,”范珍朝张原一揖:“介子少爷,借一步说话。”
詹士元明白范珍的心意,笑道:“在下先回去了,范兄留แ下与介子少爷长谈吧。”
詹士元走后,书房里只有张原与范珍二人,范珍朝张原深深一揖,低声道:“好教少爷得知,范某内人早逝,一直未续弦,若少爷能ม让三公子将秋菱许给我为妾,那ว范某感激不尽。”
张原微笑着打量这个范珍,年近五十,山羊胡子,清清瘦瘦,嗯,不错,君子成人之美,这样的善事做做无妨,说道:“那我试试。”
范珍大喜,连连道谢。
张原便把秋菱叫进来,说了范先生意欲娶她为妾,问秋菱意下如何?
秋菱就怕配给又老又丑又腌臜的老吴头,而且要面对西张那些婢仆的鄙夷,脸全丢光了,还不如死掉的好,这范清客斯斯文文,虽然年龄也不小了,但与老吴头相比那却好得多了,哪有不答应的。
张原当即写了一封书帖,就让秋菱回去交给张萼,秋菱畏缩不敢去,张原道:“事成与不成,就在这书帖。”秋菱这才接了书帖回西张去了。
张原道:“范先生,时辰还早,请范先生把这第七卷念完吧。”
范珍便开始念书,大约念了十余页,就听张彩来报,西张三公子来了。
范珍心道:“果然是召之即来啊。”
却听张原道:“范先生先到เ侧室暂避一下,我也要给我三兄留แ点颜面不是。”
范珍暗暗点头,这个张原为人处事真不象是十五岁的少年啊,如此的气度和城府,绝非池中物。
……
张萼来到书房,见只有张原一人,心下一松,气色顿缓,拱拱手,问:“介子,唤我何事?”
张原道:“三兄请坐,我有一事与三兄商量。”
张萼见张原言语客气,心下欢喜,道:“好说好说,介子有何事?”
张原道:“听说三兄要把秋菱送给看门的吴老苍头,那ว秋菱跑到เ我这里哭哭啼啼,说宁愿服侍我也绝不嫁那老吴头,这样看来,我张介子比那老吴头还是更讨美人欢心一些啊。”
张萼哈哈大笑,说道:“那ว贱婢竟跑到你这里求告来了,怎么,介子你要她?”
张原道:“嗯,送我吧,怎么เ也要胜过那老吴头啊。”
张萼笑道:“那好,等下就让她过来,介子,我要先与你下一局棋。”
张原依旧蒙眼与张萼下棋,对局结果是,张原又胜了。
张萼现在对这个小他半岁的族弟已๐经有点佩服了,说道:“介子,明日我与你下围棋,你还敢蒙眼与我对弈否?”
象棋能下盲棋的人不少,但围棋千变万化、子数繁多,没有听说谁能蒙目对弈的。
张原道:“试试无妨。”
张萼道:“好,明日见。”
当日傍晚,秋菱过来了,带来了她的奴契,有张萼的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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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榜ึ第三了,给力啊,能不能第二啊,书友们一起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