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酥油泡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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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三分真七分假。心高气傲的周延儒听了自是恼怒,其实也不用姚宗文挑拨,周延儒早已把张原视作其今后仕途的主要对手了,他与张原都还年轻,想在皇太子朱常洛即位期间入阁为辅不大可能,只有寄望于皇长孙,自从给皇长孙进讲以来,周延儒已๐明显感觉皇长孙喜欢听张原的课而不怎么喜欢听他的课,这是让周延儒既ຂ烦恼又嫉妒的事,受姚宗文挑拨离间之后。周延儒就加倍留心张原给皇长孙讲授的内容和方แ法,一是为ฦ了揣摩学习,以便投皇长孙所好,二是为了找张原的错误,伺机弹劾,周延儒每次进讲。都借温习功课之名,向皇长孙询问张讲官上回是怎么教的,有何印象深刻๑之处?

所以说七名东宫讲官有四人可以说是东林一派。而剩ທ下的三人当中还有一个是徐光启,此人不属东林也不属三党,但他是张原的师兄,这年龄相差悬殊的师๲兄弟二人关系甚是密切,时常聚会长谈,就只有郭淐和周延儒是三党要争取的,郭淐已是老朽。一向明哲保身,指望不上,三党也不看重他,只有周延儒是有资历、有能力和张原竞争的,而且据传周延儒与张原不和,自周延儒为东宫讲官后,吏科都给事中ณ姚宗文、吏科给事中张延登这二人几次登门拜访周延儒,提醒周延儒防备张原的奸诈和诡计。又说张原曾扬言自己้学问胜过周延儒,说什么丙辰状元力压癸卯状元,还在给庶吉士讲课时取笑周延儒……

高起潜道:“是,有很多人争呢,是干爹恳求王公公在千岁爷面前说情才成的。”

张原笑了笑,说道:“小高公公,你干爹让你做皇长孙伴读可是费了不少心力吧。”

朱由校摇头,老老实实答道:“没听明白。”

皇长孙果然好问啊,“私欲”二字要说得深入浅出让一个刚启蒙的孩子听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孙承宗答道:“私欲就是一个人的种种私心杂念,私心杂念多了,就妨碍我们领ๆ悟天理和宣扬道义แ——殿下听明白了吗?”

万历皇帝道:“别无他意,朕只是要让你明白,哥儿的储君之ใ位谁也不能ม动摇,不然会生大乱ກ,洵儿在洛阳也很好,安安稳稳做他的福王,不用多操心,你也看到了,朕当这个ฐ皇帝其实并没多少快活,还好遇到了你——”说着,轻轻抚了抚郑贵妃的手背,略有些浮肿的大脸显现温柔神色。

万历皇帝这话虽是在为郑๳贵妃开脱,但在郑贵妃听来却很是刺耳,不悦道:“皇上此言何意啊!”

还是万历皇帝淡定,对那ว些奏疏置若罔闻,一概ฐ留中不发,但很多事并非皇帝留是不发就能消เ弭的,都察院、大理寺、刑é部行动起来了,大理寺以刑é部上报的梃击案再审结果有漏洞、犯人口供前๩后不一为ฦ由,要求刑部重审,于是三法司把万历皇帝撇在一边,命胡士相、劳永嘉ล、赵会祯、陆梦龙、傅梅、王之寀及邹้绍光七人再次审讯张差,都察院堂官张问达、大理寺堂官王士昌、刑é部ຖ堂官李鋕旁听监督——

王士昌属浙党,浙党的人附议东林王之寀、陆大受等人的奏疏ຕ极是耐人寻味,这表明朝野关于查明梃击案真相的呼声高涨,身为ฦ大理寺堂官的王士昌顶不住压力,为ฦ了撇清自己้,将责任推给刑部,其中ณ或许还有郑国泰的授意,郑๳国泰已与妹妹郑๳贵妃取得联系,郑贵妃断然否认与此案有关,所以郑国泰也要求严å查此案好还郑氏清白,却不知道他们已陷在东林党人布๧置的陷阱中,愈是挣扎愈是陷落,木炭是越洗越黑、茅坑是越掏越臭——

“真真,发什么愣?”

由此穆真真又想起前几日຅少爷收到的那封信,少爷在灯下沉思良久,回信也写得很长,她没有偷看少爷信的意思,但为少爷端茶递水时难免会瞄到两ä眼,她知道少爷这信是写给会稽王婴姿小姐的,她对少爷与婴姿小姐之间的事知道得比其他人都多,但这时也只有替婴姿小姐叹口气,婴姿ู小姐与少爷是有缘分却难成眷属了,若论才学,婴姿小姐应该比少奶奶和微姑都强,婴姿小姐的才学是少爷都佩服的,以前还帮少爷点评过时文集子……

在穿殿那一端就是奉宸宫,太监钟็本华听到穿殿这边的叫嚷,急领五、六名年轻的小火者堵在穿殿这边出口,尖叫:“抓刺客,抓刺客,保护小爷。保护小爷。”

汉子跃上丹墀。一边挥棍不让内侍靠近,一边向穿殿内退去,穿殿两侧点着几盏宫灯,灯火昏黄,脚步声、叫喊声在空荡的殿堂显得阴森恐怖——

听了周永春说了姚â府之ใ行的经过,亓诗教道:“我一直对张原去年联络诸生上书为ฦ山东六郡ຉ请求赈灾心存好感,那个绘《饥民图》的青州ะ举子陈其猷曾来拜访我,说起张原其人,陈其猷很是敬佩,说张原博学多才、关心民生疾苦,陈其猷与张原同行半个多月,张原谈论的最多不是如何科举ะ高中,而是各地灾情和流民的困苦,张原不是空谈泛论,每到一地就上岸询问,并作笔记——”

齐党首领周永春一直没怎么说话。从姚府出来后连夜又去见礼科给事中亓诗教,这两ä位山东老乡谈得当然更交心,亓诗教是方แ从哲的门生,是反东林的急先锋,万历四十一年曾上疏抨击顾宪成“大开奔竞之门,广布招摇之ใ令。横行笼罩之术”,使得“无识者误坠其术中ณ,不肖者愿归其幕下”,更“依附名流,交纳要津,夤缘权贵,布散党与。羽翼置之言路,爪牙列ต在诸曹,机关通于大内,内阁任其指挥,冢宰听其愚弄,总宪繇其提掇”,攻击东林党为了独掌朝廷大权排除异己,使得朝野上下“但知有东林而不知有皇上”,措词极其严厉,难免夸大其词,与东林人是水火不容,但亓诗教这个人有个ฐ优点,对乡梓十分照顾,去年山东旱ທ灾,他特意回了一趟山东,看到家乡严å重的灾情他是心急如焚,回来接连上书请求皇帝下旨ຈ蠲赋赈灾——

张原看到เ穆真真、武陵就站在近处,料想姚宗文是要借那日穆敬岩惊了他车驾的事来发难,心里冷笑,面上大笑,说道:“姚大人当然是开玩笑的,来来来,姚大人,你是我本乡前辈,在下有一事向你请教。”热情地上前挽着姚宗文的手臂,不由分说,拽到一边,离郭淐等人远一些。

郭淐奇道:“姚大人要告什么เ状,姚大人这是开玩笑吧。”

钟太监心下一凛,答道:“没有,杂家去了一趟隆福寺。”

钟太监便独自去见王安,不料客印月跟了上来问:“钟公公方才出宫是去见张状元吗?”

景兰见跟着张原进来的还有张岱,便有些腼腆,含着笑不说话,让景徽一个ฐ人猜——

张原压抑着喜气道:“你们猜,猜中了明天带你们出去玩,明天正是休沐日຅。”

张原看着客印月那ว个大饼脸຀的儿子,问:“令郎几岁了?”

不出张原所料,客印月道:“多谢状元公,只是小妇人这个弟弟胆小木讷,除了有几斤力气别无长处,而且小妇人也不想他离京,还要他帮着照看一下我儿国兴呢,小妇人现在也只有他们这两个亲人,不想远离。”

父亲张瑞阳保持着在周王府做掾史长多年的严谨,在信里巨细不遗说家里的事、阳和义仓的事、翰社书局的事、盛美商号的事,又说山阴附近有多位殷实人家想投靠到张家为ฦ奴仆都被他拒绝,乡๥邻与人争讼请他向刘知县说情他也一概拒绝——

澹然在信里向张原描述了胎儿在她肚里踢蹬,说肚子大得好似塞了一个ฐ大西瓜在里面,还说她胖了许多,信写得很长,满是将为ฦ人母的期待和对夫君的思念——

方从哲却是不露愠色,含笑道:“本朝最年少的状元郎刚直不阿啊,是老夫失言了。”

正旁听方从哲与张原说话的其他官员和张联芳等进士都是脸色微变,状元郎๰少年气盛,这简直是驳方阁老的面子啊。

万历皇帝稍稍挪了挪御臀,让自己靠坐得更舒服一些,准备听策文。

“哦,张原也进一甲了,这人果然有才学,真金不怕火炼啊,就先念他的殿试对策吧,看看他对救灾备荒有什么好法子。”

书吏恭恭敬敬道:“小吏最爱读各种时文集子,遇到เ好的八股文,就当下酒菜。”

这书吏就住在礼部后堂廨舍,很快就把那册《张介子时文百二十篇》取来并翻到这一题呈给方แ从哲看。方แ从哲看了两眼就合上书,对这这书吏道:“你倒是博闻强记。”

张岱〖兴〗奋道:“若真是这样,那陷害你的科举案就可迎刃而解,董氏父子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张原道:“狗急跳墙,没什么เ事做不出来,被灭口的要么是贡院中ณ的装裱匠,要么是那个ฐ誊录生——”

礼部衙门在千步廊西侧的最南端,就在大明门西首,大堂前的一字形照壁庄重简洁,早ຉ有五军营的两百名叉刀围子手候在这里,礼部右侍郎何宗彦领着一众属官恭迎丙辰科会试黄榜,见护送黄绸彩亭到来的提调官、监临官等人有些仓皇狼狈,忙问何故?

汪大锤又来劲了,和武陵两个跑着去,张联芳、张岱、文震孟等人的健仆也纷纷跟上。

说话的是魏广微,魏广微与徐光启是同科进士,癸丑科会试二人同为春秋房阅卷官。因为徐光启从魏广微黜落的考卷中选了三份荐上去并且最终都取为进士,魏广微自感失了颜๨面,从此衔恨,造谣说徐光启在天津卫侵占农田的就是这个魏广微——

“徐赞善如此关心这份考卷。莫非知道这位考生是谁?”

商周祚抬眼望着对面东厢房屋脊,目光悠远,说道:“会稽二月,春暖花开,那杏花寺的杏花这时都绽放了吧。岁月如流。我妹澹然转眼就双十年华了,我已有五年多没看到เ她了。”目光下移,看着张原:“介子,这次你中ณ了进士,就把她接到เ京中。嗯,七、八月间去接,那时天气不冷不热正好。”商周祚看了张原的三场制ๆ艺,说必中ณ无疑,就看名次高低了。

张原应道:“是,这几年澹然生日຅我都会去见她,今年却分隔两地了,极是想念。”现在他心里最牵挂的是澹然的分娩ກ。

张原恭敬道:“葆生叔指点得是。”

张联芳边走边道:“场屋文字,气要豪,调要高,词要湛,笔要新。”

张原继续抚摸,口里道:“嗯,何事?”

张原回到卧房,自拟了一个春秋题作了一篇五百字的八股文,又看了一会书,已经是亥末时分,穆真真端热水进来服侍他洗漱,解衣上床,穆真真跪在床上将自己和少爷脱下的衣袍叠好放在一边,棉布裈裤ไ包裹着的健美丰ถ盈的长腿圆臀极是诱人,张原爱不释手,穆真真咬了咬嘴唇,扭着身子回头道:“少爷,婢子想问一件事——”

小景徽呵着手道:“好冷,好冷。”

张原搁下笔出门去看,四合院隔出的四方天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江南的雪如白蛾飞舞如杨花零落,哪有这么大片大片的雪,燕山雪花大如席那是诗人的夸张,鹅毛大雪真不假,片刻工夫,地上就是一层白,那两只大荷花缸的缸沿镶上了一道白边,在夜色中很醒目——

不是说选皇后、皇妃都不要太美太媚的吗。怕皇帝ຓ沉迷美色不理朝政啊,怎么เ却为朱由á校选了这么一个轻佻妖媚的乳娘,张原不大明白,飞快地瞄了一眼客印月的胸脯,嗯。胸很大,将绣袄高高顶ะ着,奶水足,这应该是当选皇长孙乳຃娘的最重要原因——

说到“看一看”三个字时,客印月那双笑盈盈的大眼睛就朝张原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眸光流动,很是多情的样子。

出了东公生门。冯虎和一个车夫坐在一辆马车车辕上缩手缩脚等着。张岱、张原上了车。张原让大兄坐过去一些。叫穆真真也上车。穆真真摇头不肯。说:“少爷。婢子就喜欢跑路。”

穆真真看了张原一眼。怕少爷责怪她老是跟着。好在少爷没有不悦的表示。

张原只觉头皮微微一炸,他怎么เ也没想到เ甫至京城就会遇到เ魏忠贤,魏忠贤初ม入宫时名叫李进忠,现在已๐经恢复本姓叫魏进忠了,看样子还只是一个低等级的内侍。谁能ม想到几年后这个人能一手遮天掀起残酷的党争?

“魏进忠!”

那男子赤红着脸,ไ半张着嘴,ไ只是喘气,不能吃东西,这少女也不怎么会照ั顾人,就把馒头往他嘴里塞,馒头里的菜馅掉在他嘴角边,他还是不吃——

这时武陵把馒头买来了,用一个纸袋装ณ着,递给那少女,少女也是饿得狠了,不及道谢,抓起一个馒头就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咀嚼,随即把那咬了一个大缺口的馒头递到仰躺着的男子嘴边,ไ含含糊糊道:“丈夫,有馒头呢,吃一口吧,ไ吃了馒头就有力气赶路了——”

咸鸭蛋商人顿时软下来了,说道:“当然要交,但八两六钱๥也太多了,我实交不起,两位差爷,能不能少收些?”

两ä个税吏原本都是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先前๩下舱看货,这高邮ุ商未给他们好处,这时还敢撒泼不肯缴税,一下子就怒了,黑脸຀税吏吼道:“我只问你,交是不交,是不是要抗税?”

张原还礼:“殿下安好。”眼光在朱由校脸上一转,问:“殿下所忧何事?”

朱由á校心想:“张先生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我的心事。”老老实实道:“我昨日言语言语不慎,惹恼了周先生,周先生当时就出宫去了。”

张原道:“殿下误会了,周讲官并非因你惹恼了他才出宫的,周讲官突发疾病,已托郭学士送来辞呈,暂不担任东宫讲官。”

朱由á校瞪大了眼睛,看看身边的魏进忠、钟本华和高起潜,脱๳口道:“好极了。”赶忙又改口道:“周先生没有恼我,那好极了。”

张原笑了笑,不知这个ฐ皇长孙是怎么把周延儒气跑的,说道:“闲话休提,开始读书๰,今日开讲《论语》,北宋初ม年的宰相赵普曾说半部论语治天下,朱圣人说论语是入道之门、积德之基,望殿下认真学习๤。”

朱由校恭恭敬敬道:“是。”

张原讲了半个多时辰论语,便让朱由校休息一刻๑时,这时谈话就自由得多,朱由校还在后悔不该把什么话都对周讲官说,差点害了张先生——

张原微笑道:“殿下无须自责,是周讲官心机太深,论起来周讲官也是出于忠心,担心我教导得不对。”

“唉。”朱由校长叹一声,说道:“张先生真是太仁厚了,周讲官那么对付你,你却还为他说好话,连我都为周讲官感到惭愧呢。”

十二岁的皇长孙这时说话的口气象成年人一般,一边的钟็本华暗暗点头,心道:“还得出阁读书啊,我们内侍只是皇帝家奴,如何教导得了哥儿,哥儿经孙承宗、张原教导不到一月,就已明理了许多,哥儿是很聪明的,只是一向失学,又整日担惊受怕,不知怎么就爱上了木工ื活——”

张原见皇长孙夸他仁厚,惭愧之念一闪而逝,说道:“当时我亦很气愤,但事后想想,做人总要诚心和气,要多想想别人的优点和好处。”对这位未来的天启帝ຓ就得这么เ教育,要教得仁厚些才好。

这时听得客印月在殿外说道:“哥儿,现在是休息时候吗?”

朱由á校喜道:“张先生,客嬷嬷给我送点心来了,张先生也一起吃些吧。”

张原跟着朱由校走到殿廊上,就见客印月捧着一个ฐ小漆盒在前,身后跟着一个ฐ宫女,那ว宫女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却是上回万历皇帝ຓ召见众官时吓得失禁了的小公主朱徽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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