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赵小宝真醒了,陆释却说不出话来。
在这样绵长的等待里,陆释将自己要说给赵小宝的话在脑แ子里编排了一遍又一遍,修辞手法都换了若干次。
下了车,赵小宝发现目的地是五叔上次带他来过的那间农场。来时赵鑫并没有告诉赵小宝是来见五叔,赵小宝难免惊讶。赵鑫走在前面,驾轻就熟的感觉。很明显这地方赵鑫不是第一次来。
从上车到下车,父子二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赵鑫屡次想开口,侧头看赵小宝一眼后便不得不将话咽回去。
“随你便。”五叔点了烟,自顾自地靠在车旁抽起来。火光一明一暗,像极了五叔的性格和身份,不黑不白。这些年,赵小宝偶尔会听到有人讨论起陪在自己身边这个ฐ老头子,评价不多,只这四个字而已。
按完,他便后悔了。再抬头看向五叔,商议道,“叔,我觉得我这么干不太地道。我想回去跟赵三金谈谈。只要他答应不插手这事儿就成,他应该不会拒绝吧。”不地道,说的是验伤报告这回事儿。他把赵鑫给坑了。
一条绳上的蚂蚱,能跑的了谁?
温恒远猜到成景的想法,只觉得可笑。
赵小宝痒的受不了,趁着赵鑫不注意,伸手要去抠屁股上的痂,被赵鑫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赵鑫把床头的小灯打开,掀开赵小宝的睡衣检查伤口。赵小宝背上的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淤青都已经消散,两处比较严å重的伤口也已๐经完全结痂。只剩下屁股上的伤口,结痂还不完全。
他旁边,管事的眼珠一转,说,“那咱们到เ旁边谈一谈吧。”
赵小宝不想抬出他老子的身份,支吾了一声,没作答。要是被他老子知道他来这种地方鬼混,他不敢往下想……
赵小宝眼睛都没睁开,兴味索然地回了陆释一句,“你这个专业人员应该知道得了我这种病的人到เ了后期眼前只有灰褐色的雾霾吧?”
陆释无奈地苦笑。真是好话坏话都听不得啊,自己只是想带敏感的小孩出去走走而已。他环顾ุ房间一周,房间的摆设很简洁,桌面上除了那把二胡,空无一物。其他的摆设都被赵小宝扔的扔,砸的砸。陆释低头望向覆在椅背上那双漂亮的手,心中遗憾ย地想着:就这么放弃了还真是可惜呢,多么漂亮细长的手指,天生的钢琴家呢。
视力的下降让赵小宝的听力和感官能力倍增,他察觉到陆释正在盯着他的手看,一瞬间坐起身子,沉声喝道,“出去!”
“小宝,不要这么敏感。”陆释无奈回应。事实上,在心理学方面,赵小宝这种行为已经不属于敏感的范畴,可以称之ใ为神经质了。神经过敏严重,对所有人都充满敌意,认为所有人都对他有恶意。
“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三遍!”即便看不见对面的陆释,赵小宝依旧充满敌意地看向陆释的方แ向。他最近半个月一直是这样,草木皆兵,恨不得所有的人都离得远远的。
这半个月里他不允许护理帮他夹菜,不允许护理帮他洗澡。每次夹到什么吃什么เ,往往是随便几口便再无胃口,晚上洗澡摔倒了也不让护理进去。后来陆释只得在浴室的地板上加了一层防滑板面。
对此,陆释也无可奈何。打不得,骂不得,就连想宠,想呵护都没机会。也正是这样,他才想叫心理医师过来,是想着也许专业的心理医师能够帮到เ忙。结果,再高级的心理医师又如何,赵小宝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人家,更别ี说靠近他了。
“我可以帮你搞到这一届比赛的加试赛名额。”顾及到เ赵小宝的神经质,陆释并没有走近,仍旧站在原地对着赵小宝说道,“我听过你之前的比赛录音,你弹得很好。可惜后面的复赛没有参加。”
“我已经说过,我对比赛没想法,对钢琴没想法。还要我再重复多少遍,你让我一个瞎子上台丢â人现眼吗!”对着陆释,赵小宝已经尽量收敛了不少脾ຆ气,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释走近了说,“温恒远是直接晋级的四强。他三年前拿到เ了季军,这次,应该是为ฦ了弥补三年前的遗憾。”
陆释就这样轻飘飘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如料见到เ赵小宝脸色突变。离开的这一个月里,围绕在赵小宝身边的每一个ฐ人都小心翼翼地不去提及到在国内发生的事情。主要是怕刺๐激到赵小宝的情绪,影响治疗效果。
但是,他们越是这样做,赵小宝的神经质就越是严å重。陆释是真的没办法再看着赵小宝这样下去,便决定铤而走险。
“缓刑的人可以随便离开国内来参赛吗?”赵小宝停顿了很久,才对着陆释问出这句话,“他还有资格参赛?”
“也许是有人帮忙吧。”
这是最近几天赵小宝说过的语气最正常,逻辑最清晰的话,让陆释看到了些许希望。过后,又只剩ທ下了低落。果然是只有憎恨才能ม让赵小宝有生命力吗?那么เ赵小宝余下的生命该怎么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