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他所认知的以前的“任万成”。
他从认识任万成后的十几年都一直在努力着,一直想像任万成那样善于交际,一直想像任万成那样能不知不觉的就让大家喜欢。
连语调都不是那种揶揄调侃的了。甚至不该是“现在的任万成”的语气。
有些疑惑关切的。
依然是熟悉的声音,但低缓悦耳,就像能擦干他身上多余水分的厚实又柔软的毛巾一样。
没有张扬跋扈,没有居高临下,没有不悦鄙夷。
——是以前认知里的“任万成”。
是那个近乎完美的,懂事贴心的,“任万成”。
他晕晕乎ๆ乎的尽可能ม稳稳当当的往前走了一步,接着就被对方扶住了——他确定自己走的很稳,但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看出他的头晕脑แ胀的。
他望着地面,脚๐步顿了下,然后目光有些不自在的瞥向了任万成的方แ向——实际上他连对方的模样都看不清,只是瞥到เ了轮廓的边角而已๐。
他犹豫了下,问:“……万成,你吃过了没。”
声音淡然平和。
他隐隐约约感到เ“万成”这两个字说出口很陌生,半晌才意识到他似乎ๆ从没这样叫过对方。
小时候叫“小成”;长大后,就直接叫“任万成”。除非必须要引来任万成注意,要不然他连称呼都不喊。
“吃了。”
听到对方这样回答,他点点头,目光就又落回了地面。
“你要吃什么不,还是不舒服?——”
“——你不用管我,我没事,冲个澡就行,你忙你自己้的吧。”
他淡淡的打断了对方的询问,并推了推对方,示意对方离开。
而任万成却并没有走,甚至连手也没有松,依然稳稳的扶着他,微皱着眉认真道:“你先坐着缓一下,刚喝完酒不能洗,而且你这样怎么冲澡。”
元正礼ึ知道自己้明明能ม走、而且走的还算稳,却不知怎么就没了骨头,放弃了所有支撑自己้的力量,转而全身软绵绵的倚着任万成,似乎比喝高了还要严å重,快睡着般的眯着眼,脚๐下步伐虚浮混乱着。
他靠在对方แ身上,隔着潮湿的薄薄的布料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皮肤微热的温度。
……真是暖和啊。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
他并不是因为凉而这么觉着的——这已经不是会感到เ凉的季节了。
他只是因身边人的温度而感到舒适惬意。
他闭着眼,侧过头,鼻子又看似无意的往对方แ身上凑了下,然后自然呼吸般的小心细嗅。
……温热舒服的气味。
他想起下午在厨房自己้对任万成的单方面的吵闹,他想起对方那时身上的味道。
他紧ู闭着眼,感到เ疼痛般的拧了眉。
他看到เ了一片的黑暗。
漆黑的。除了黑,一无所有。
他就这样以看似自然的方式隐藏着自己极不自然的行为,贴在任万成身上,在对方的半扶半拽下跌跌撞撞的走回了卧室。
他倒在了床上,平静又恍惚的望着俯下
身又想把他扶起来的任万成。“起来先把衣服一换、头发擦擦吧。你身上都是湿的。”
任万成认真说着,想把他扶起来,他却一点没有要起的意思。他静静的看着忙碌的对方แ,然后伸出了手,轻轻的抚上了对方的脸颊:
“万成……”
他叹着,望着有些愕然的任万成,拇指在对方แ脸上轻抚,然后温和的笑了,
“任万成……
“我的弟弟……
“我的弟弟……”
他沙哑的说着,带着笑,声音却颤了起来,
“……我的弟弟。”
接着,他的笑容渐渐褪去。他静静的看着任万成,缓缓将手放了下来,然后一动不动,就只是盯着任万成。就像没喝过酒一样。
任万成也平静了下来,无声的注视着他,见他不再说话,才问他怎么了。
他挪了视线,自己撑着床坐了起来。任万成要扶他,被他摆了摆手。
“没事,你忙你的吧,我一会儿自己换洗。没事。”他坐在床边淡淡道。
任万成看了看他,出了卧室,然后又拿了毛巾和水过来。
他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到了一旁้,然后一声不吭面无表情的看着地面擦起头来。
任万成就站在旁边,看他。
元正礼就皱着眉在那擦头发,有些不痛快。
等他擦的胳膊都酸了头发都快掉了,任万成还在那站着看。
“你还在这儿干嘛?”
元正礼拧着眉盯着任万成压着火气质问——他其实已经很火大了,他觉得任万成在这儿很烦。按理来说以近期的发展他早ຉ就该大骂着任万成让任万成滚出去了,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此时的任万更像“以前的任万成”,所以他挪不开面子去对关心他的任万成肆无忌惮的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