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我即将三十四岁，然而对于我来说，三十四岁同四十岁也没有更大的区别。
只不过是重新捡起廉价物品罢了，再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坏，再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我无权无势，或许过去长的还算的上好看，如今也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即便算不上太老……但是人不都是喜欢年轻的，毫无市侩的么เ。说起性格来，我也没有任何高尚的节操，也喜欢用钱财来衡量价值——他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于临安到เ底想得到什么呢？
只作昨夜风过，
许多爱情来了去了，
单纯的少年，和已经开始衰老的中年男人，任何一个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那是个像小白兔似的小孩子，比于隙荆还要小上半岁，单纯如同小鹿，又是个愿意为爱情隐忍一切的年龄——他接受了于临ภ安为了前途而做出的选择，更何况于临安承诺“一切只是做戏”，等到成功之后，他仍旧会回来。
第二天起来，我将滴满了蜡的一塌糊涂的蛋糕扔掉，擦掉窗台上的蜡迹，四十三岁的生日已过，一切还将继续的。
我还是点了蜡烛，两块“二十”的蜡烛几乎将整个蛋糕都占满了，三根小蜡烛可怜兮兮的插在旁边，烛火摇曳，我关了灯，既没有对自己说生日快乐，也没有许愿，只是看着那ว微弱的烛火，那两ä个彩色的造型做成“二十”显的很像卡通画里画的那样，至于旁้边的三根小蜡烛，烧的不断ษ往下掉蜡，我点着烟看，笑了又笑。
对于我搬出来，周世程没有阻止——他知道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我把卖房子的钱交给他，让他帮我看一套小户型——这点钱在c市，也只能买一套小户型。
我走过去，轻声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周世程已经坐在手术室外，低着头，将脸埋在衣领里，脆弱的像个孩子。
我截断了他的抒情发言，“过去的事，老板提它做什么，我们都是往前看的。”
但他接下来的话，又让我失了继续听下去的耐心，“我知道对你做的那ว件事伤害很大，也不奢求你能原谅，但我……”
原来是周世程，我说不上自己是失望还是庆幸，有些讷讷的，复又笑了：“谢谢。”
“不知道，好像是您上次走的时候就已经交清了。”
于临安无暇再顾及蒲苗的尖刻，三步并作两ä步到เ我面前，伸手抓着我的肩膀，摇晃着我，竭力的解释：“你听我说朱泊，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子的，我并不是……”
原来这也是假的。
“……”
他重新扑上来，用热切的吻打断ษ我的话，我被他压在车门上，用舌头好好的舔吻了一番๘，喘着气将嘴唇分开后，他看着我，十分严肃的说：“我不是在玩，真的不是。”
我实在是懒得总是哄一个ฐ小孩子——尽管我比过去已经多了一些耐心：“我没兴趣同你做小朋友的游戏，也不可能ม围着你打转，如果你时间很多，不如消费在同龄人身上，毕竟你才是属于那ว一范畴的。”
为ฦ什么他可以浪ฐ漫的如此肉麻而又心安理得。
第十一章也就是这样的生活（1）
一切都没什么要紧ู的。
“我真的要结婚了。”这是我跟蒲南分手一个月后接到的电话。
我以为自己的生活就这么勉强归于正途，除了有于临安的小骚扰也没有什么关系，至少我是不大在意一个ฐ陌生人的。
用于发泄怒气的垃圾桶？
用于做饭的保姆？
于是他毫不意外的低下头，吻住了我，力量很大，几乎ๆ要把我咬破了，但我仍然不能拒绝他，我让他很伤心，就有安慰的义แ务，任何事只有面对，逃避不是解决办法。
我自然没有心虚。
我斜在后座上，研究椅套上的蕾丝花边，这椅套是他女儿给选的：“目前没有。”
“有没有想过回去看看，那儿还有一个烂摊子等着你收拾。”他说。
我嗤的一声笑，“拖了好几年的烂摊子？”
他也觉察到自己的借口蹩脚，“你要是牵挂他，就回去看看。”
“我牵挂谁？”
“……你这人，非要我挑明白才行？”
他又说：“你要是真是想，也别顾及什么脸面，回去看看总是好的。如今我也弄明白了，人啊，活着单凭本能ม就足够了，别计较得失，别ี想结果，往前走就行了。”
我笑，将注意力从椅套上移开，不再说什么。
入狱之前，我的一切都仅凭本能，甚至于在爱情与物质的选择上。我也曾抗拒过本能——在爱不爱于临ภ安这件事情上。最终一切表明，本能这种东西，不要太顺其自然。
我得到的教训够多了，即使得不到很难受，也总比得到了更难受好。
“我跟你不一样。”我说，用他时常对我说的那句话，将他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后的一段时间他放弃了劝我回n市的念头。
过去的我总是认为破镜重圆总是存在的，那是因为我太幼稚。
如今我已明白，没有谁离了谁是活不了的，一切只是习惯问题。
就好像我刚来c市总是不习惯它的潮湿气候，时间长了，也就感觉不出来棉被的湿冷了。
我依旧ງ窝在那一方书屋里。南方春天来的早ຉ，冬天也冷不到哪里去。等到厚重衣服终于退掉的时候，周世程感叹的说：“还是没长上肉。”
我上了秤，果然是没涨肉，但也没掉，收支平衡了。
春末的c市已经很热了，我依旧窝在那小书屋里，周世程开始准备去n市出差的事情，或许他是想问我是否愿意一同去的，但见我兴味索然的每日状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一个星期后他回来，除了高野以外，同来的竟然还有蒲南。
我与周世程偶尔见一次面，地点无非酒吧或者中档饭店之流，聊的也无非是近来如何如何，渐渐的，次数也就少起来。所以起初我并不知道蒲南同他一起来了c市。
蒲南来的那日，我正与面馆老板聊最近的物价上涨，简直不让人活，连这种小巷子里的小门面每个月的租金都涨了一百块钱，面店老板感慨着“活不下去了”，我则为最近抽的那ว个牌子的烟价格向上浮动而有些苦恼。
当我的店员领着蒲南进来的时候，我正仰首夹着烟，对面店老板说：“这样涨下去，勒紧裤腰带都过不了了，不如死了痛快。”
我很难描述自己้见到蒲南时的感觉，但我可以举个ฐ例子。
这就好像自己的脚边突然跑过去一只蚂蚁，脑袋里闪过“这只蚂蚁好像比过去见到เ的要大一点”这种念头。
我知道，这是个不恰当的比喻。
我只是将烟送到嘴边，对蒲南笑：“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晚上。”
“这儿热吧。”
“比n市热。”
我将吸尽的烟拧灭在面店老板那ว廉价的烟灰缸里，问他：“什么时候走？”
“……”
起身同面店老板告辞，又交代店员看好门面，我揣着裤兜，摸索着里面的一枚一元硬币，带着蒲南走出这阴仄的小巷，他在我身后默不作声，一直到我们走出这条小巷๕，南方热烈的阳光打在我们身上的时候，他才开了口——似乎那ว小巷里的潮湿以及难见天日很不适合说话一样：“我来接你回去。”
我转了身，看着他那ว几乎没有改变的眉目，我笑：“回哪里去？”
“你知道是哪里。”同周世程一样，都觉得我在明知过问。
然而事实上，我并不知道n市有什么回去的必要，也不愿意去找麻烦，我不适合那里——尽管我在那里曾生活了很多年。
很多年了。
而我也被这样催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