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坚持说这是一次失败的编舞。她说，我只是舞美指导，我尊敬你已有的成就，但我永远不会承认这个ฐ编舞出色，事实上它乱ກ七八糟，一文不值。”skylar唯恐天下不乱ກ，将老娘皮独有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嘻嘻哈哈起来，“可惜你不在现场，德国佬的大鼻子都气歪了！”
从下属的角度来看，老娘皮的行径确实不应该，她只是舞美指导，又不是艺术总监，何况《遣唐》公演在即，不可能就编舞上推翻重来。但从艺术的角度，这声质疑就不好说。
吉良在我俩身后笑出声音。
“您都快四十的人了，做一宿爱得歇三天，这样扮嫩也不合适吧……”关系确定以后，我胆儿就肥了，愈来愈敢嘲讽，敢顶ะ撞，敢叫板。
“都不是，就小区那小店里八毛一袋的特加饭。”我爸瞎老实，一唬就坦白，“我就馋了，买了两ä袋儿，喝了一袋儿留แ一袋儿，打算明天再咪一口。”
“你又偷酒喝了，是不是！”我们爷俩开门进屋，我跟缉毒犬似的皱着鼻子好一通嗅，嗅出端倪了立马就嚷，“别想着蒙我，我都闻出味儿来了，招了吧，金枫还是会稽山？”
待我彻底好了以后，黎翘就跟一喝断ษ片儿的人忽又清醒一样，他将那晚上的抚摸、亲吻、怒胀的龟头与湿润的马眼完全揭过，照常动辄凶我打我。
我在医院里醒过来，睁眼看见的人是吉良。我常想若说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ฐ贤内助，那黎翘的贤内助显然就是吉良，永远默默付出，无怨无悔。
我听吉良说艺术中ณ心排练厅的地胶是全国最好的。他说得那ว么自信，我便也信了，于是铆ຆ足劲地要从病里好起来。
十、“三下”（上）
“你……”握着方向盘的手掌都出了汗，我刚ธ想酝酿个ฐ黄段子活跃气氛，没想到手机铃声又来扰人。
严å格说来，黎翘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相比温柔亲切、口碑甚佳的顾ุ遥，他的美太过冷淡疏ຕ离，他的负面新闻也铺天盖地，而且他挑选剧本的眼光奇差ๆ，尽演一些屈从市场、谄媚观众的蠢片子。但不得不说，顾ุ遥本人与电视上相去不远，只不过略显瘦些、高些，可黎翘就差ๆ得太远了，他真人远比硬照生动，五官的格局雍容华美，像个洋货。
我们像车轱辘一样承载着不断向前的使命，挺着一管阳具，躁动着一颗心。
一、兵以诈立，你在扯屁
“人和畜牲差在哪儿？其实哪儿也不差，都是饥食渴饮，你死我亡——诶？你要不要来根烟？”
三月初，雾霾天，柏油地。
气温骤低于前些日子，这天儿多飘了一蓑牛毛雨，多吹了一口打头风，整座城市显得灰头土脸，眉目不清。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是个坐不住的客，四十岁不到เ的样子，市井细民的打扮，唧唧歪歪自来熟，上车之ใ后时不时要把头凑过来跟我瞎聊。这会儿他递上一包玉溪，我从打开的烟盒里抽了一根，说了声，谢谢。
“学美术的在设计公司被操到死，学表演的最后都去坐了台，几十年改革开放没出几个真正的艺术家，为什么？因为这社ุ会发展得太摧枯拉朽，人却还是那个ฐ熬不住饿的人，一餐不食就难受，三天不食立马英雄气短……”
“气短没关系，那ว话儿不能短。”我把烟叼嘴里，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着了。
平时载客我不夹生，不拿劲，尤爱口无遮拦开黄腔，但今天没太大心思发挥。路线比我预ไ计的要长，我心想就不该横穿整座城市送他去机场，车钱才给一百五，如果拉不到回程的客人，去了这趟远途的油钱，根本没挣头。
车是在车市上淘的二手，白色的雪佛兰景程，跑了7万多公里，但保养得还凑合。为它我磨蜕了几层嘴皮子，最后以三万不到的价格拿下，险些把原车主的嘴给气歪。
我驾照拿得早，几包中华就搞定了驾校师傅，但决定买车还是三个ฐ月前，一来是图出行方便，二来是想载客营运。
其实就是开黑车，我跑得不算勤，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月也能入囊四五千。
目的地是市东国际机场，雪佛兰停在红灯前，再过两条街口，就该到了。
“就比如说你吧，你明知道开黑车犯法，为什么还要这么干？”
我吐出一口烟雾，漫不经心回答他：“不就是你刚才说的吗，我要吃饭啊。”
“一看你就没读过书，年轻人还是要多读读书，多一张证书多一块敲门砖，多一张文凭多一条谋生路……”
“我也想啊，从小就吃了没文化的苦——我日你妈！”
一辆红色的奇瑞突然从后头蹿上来，猛地打了个ฐ拐，要不是我反应快，他的车屁股一准擦烂我的车头。
又打一把方向盘回到道上，我把车窗摇下来，把头伸进雨里，冲那车连珠炮似的大骂：“你丫瞎撞什么？！撞死了没人管你儿子少教所管，没人养你老娘她得给你上坟，撞个ฐ半瘫不死你一勃起就得往外崩屎，你老婆湿着裤ไ裆ด还得来敲我家房门！”
奇瑞上的人估摸不肯吃亏，当即摇下车窗骂回来：“你妈个傻逼！”
“哎对了，‘傻逼’就是说你妈。”逆风香百里，骂人更得迎头痛击，对方แ这一回嘴彻底把我点着了，“你妈蚌老肉松，好赖不分，不管出也不管进，只管咬着隔壁老王的牙签棍儿，却没在生你这畜ไ生的时候一个使劲夹死你——哎呀，你妈个‘傻逼’！大傻逼！”
奇瑞车不吱声了，我把手里的烟头扔出去，重新把住方แ向盘。
“你这人瞧着人模狗样……这嘴也太脏了。”身旁的男人露出吃惊的表情，似乎ๆ被我吓着了。
“嘴脏，心干净。再说，这不是良药苦口么。主要是教育他，生死时速，人命关天呢。”笑笑，我这人没别的优点，也就天生嘴贱，还挺过瘾的。
“哟！这不是顾ุ遥吗？你偶像？”他从座位上腾起屁股，伸手拽了一把挡风玻璃前的挂饰。
别人都在车前挂什么辟邪木、平安符，唯独我挂了一只颇显精巧ู的相框。相框里有张合影，我和大明星顾遥的合影。
两个男ç人看来十分亲密，脸贴着脸，笑得唇红齿白天造地设。
“不是偶像，是熟人。”似怕那人夺了我的相片，我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把乱晃的相框稳住，半真不假地说，“他还请我拍过戏呢，就那ว部《大明长歌》，就那个最后刺死太子的小脔宠常月，可我嫌剧本没劲，没接。”
《大明长歌》是两年前上映的片子，饰演常月的是个ฐ毕业于舞蹈学校的新人，就靠这么个ฐ不起眼的小角色一炮而红，从此星运亨通，票子赚到手软。
男人“嗤”得笑了一声，摆明不信。
“不信？我手机里还存着他经济人的号码呢，是顾遥亲手给我输进去的。”
“哟喂，还亲手，你他妈也太能ม扯了！”他又凑近了去看那相片，呼出一口馊哄哄的气，笑出一嘴被烟熏黄了的牙，“我最多就从这照片上看出一件事儿——你挺上镜的，不输大明星。”
我被这人的反应搞得很泄气，闭了嘴，专心开车。
雨声喧街，雨势不减，放眼望去人稀车少。唯有一些女孩子，年轻鲜嫩得像初春新透芽的枝桠儿，齐刷刷็地穿着一款自印的粉色t恤，捧着花，拉着横幅，嘻嘻哈哈小跑一路，噼噼啪啪踩出一串ธ水花。
她们胸ถ前印着一个男ç人的照ั片，我没看清，只看见她们背后印着一句表达爱意的英文，而倾诉爱意的那个名字是lee。
看样子都是粉丝，来给哪个大明星接机呢。
又堵一个红灯，机场总算到了。
男ç人没给钱就下了车，我只得跟他一起下去。他掏了掏胸ถ前口袋，掏出一本证件似的东西，伸长胳膊，让那东西在我眼前晃了晃——
窥一斑而见全豹，证件显示他是市交通局的人。
“把驾驶证拿出来！”这人瞪亮了一双铜铃眼，完全变了脸。
胆儿再肥的人也得被唬住，我大气儿不敢喘，乖๔乖๔掏出驾驶证交了上去。最近正严打，黑车司机大多不敢轻易接生客，就怕被来这么一下“微服私访”，治安拘留跑不了，还得交几万罚款。
“你叫……袁骆冰？”
打开驾驶本儿，这人一字一顿念出我的名字，见我点头，便又拿着本子重重拍了拍我的脸，跟老子教育儿子似的教育我，“趁年轻就多读点书，干什么不好，非干违法的事儿。”
“哥，哥哎！您饶我一回……”我反应奇快，说话同时还屈膝下跪，发出噗通一声脆ะ响。
“家里太困难，要不困难我也不能违法呀！我妈死得早，我爸又病重，两ä天就得用一针药，那药一针ฤ就得好几百块钱……”使劲挤了挤眼睛，成功挤出几滴泪，我越哭越入戏，一把抱住他的腿，“哥哎，哥，我真不能ม进去……我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离了我一天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