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眼,他发觉自己再移不开视线。
他动了动僵硬得如同久未上油的轮轴一般的脖子,让它艰难地低下去,偷偷看了眼程言。
他又拧开了水龙头,把脸猛地伸到凉水下,冲了几遍又甩了甩头,一片模糊的镜面终于安静下来。
李冬行:“都住嘴!”
程言打住动作,一把捏紧ู手里纸团,兴奋地说:“你想起来了?”
“师兄。”李冬行突然出声,脑袋猛地往后一仰。
只好歹算个不错的消息,意味着再下次见面,他们只要不走天桥,避免阳光直射,可能ม就能带余小鱼来中ณ心诊疗了。
所以那天余小鱼发病,并不是因为ฦ对精神健康中心有所抵触。
虽然凉了,但包子皮薄馅大,底还是脆的,一口咬下去还有汁水,混着芝麻的清香,确实好吃。
程言默默咽下去嘴里半个包子,又接着把剩下的半个细嚼慢咽地吃完。
穆木斜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死性不改,怎么突然善心大发对冬行这么เ好,敢情是打算养肥了绑上手术台啊?”
程言把手揣回去,啧了声:“真可惜。”
“你就打算住在这里?”他指了指地上。
不过他忍了下去,好歹李冬行目前看着还好端端的,没缺胳ฑ膊少腿,也没一哭二闹三上吊,似乎ๆ又完全恢复了正常。接着他瞅见李冬行站的地方แ后头的墙边放着个睡袋,里头露着挺眼熟的深蓝色毯子一角,边上搁着的小凳子上还放着几本笔记,看着可不正是这个ฐ人的全部家当。
程言刚到精神健康中ณ心楼下的时候,就听见里头吵吵闹闹的,好像有什么人正在争执。这本是件不寻常的事,来中心就诊的病人或多或少都有种些精神方面的问题,经不得刺激,因此小红楼里处处贴满了保持安静的提示,来来去去的师生都不会忘记这一点。
没想到他这一回去,恰好就撞见了一件大事。
穆木受宠若惊,扔了手里的毛巾就想摸程言脑袋:“怎么突然这么เ乖๔了?”
虽说一直吵吵闹闹,他也知道,徐墨文不在,国内和他最亲的人,就只有穆木了。
这个歉迂回了十万八千里,可李冬行准确地抓到เ了程言的中心思想。他依然不认可梨梨枉顾李冬行意愿穿裙子出门,却想对那天气头上说出来的话道歉,告诉梨梨她就算只能ม委屈地待在一个男ç人身体里,她仍可以有爱美的权利。
李冬行感激地冲程言笑笑:“师兄,梨梨听见了。”
程言松了口气,目光里隐含期待:“恩?”
李冬行顿了几秒,无可奈何地说:“但她说她还是不想和你说话。”
程言:“……”
所以他到底要怎么เ做才能被那小姑娘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总不至于得去学做发带吧。
这几日出于补偿的心理,李冬行也常常让梨梨出来,让她和穆木一起聊天逛街看电å影,为此还向程言请了好几次假。程言感冒没好,还不得不自己亲手做实验赶进度,守着空空荡荡的实验室,连个ฐ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内心顿生一股凄凉。这还不算什么เ,偶尔他回小红楼去,会发现大办公室的门被锁了,梨梨和穆木那俩在屋子里说说笑笑,就差ๆ在门口竖一块“程言免进”的告示。他若有急事敲开门,梨梨一见到เ他就会板起脸背过身去,再回头的时候就是心怀愧疚的李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