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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1้937๕年9月接到由日本国天皇签署的征召令,在京都十六师团二十联队第三中队入伍,参加了曰中战争。日本宣扬这是为ฦ“建设王道乐่土”“东洋和平”的战争。对此,我深信不疑,加入了这条战线。当时,我不认为是侵略战争。

但是,我目睹中ณ国农民的悲惨状况深感悲哀,并写了日记。倘若战死,我的日记当然会与我的肉体俱焚,但日记记录了我所见到的战场惨状。回国后,我誊写了部分战地笔记。之

所以要誊写并不是为了公开发表,而是作为自己的人生记录留给子孙后代罢了。

五十年后的1987年,京都的市民运动团体举办“为了和平反思战争展”。我应邀参加,出借了日记,是为ฦ首次公开。

我的1937๕年8月至19๗38年9月的日记已经交由á“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主ว持出版发行。那是我因病退伍回国后带回来的日຅记中于194๒0年至1941年期间誊写过的。

本书收录的是1้938๖年10่月至1939๗年9月我在战地写下的原始记录。由于有的部分文字潦草,未及誊写,因此显得有些杂芜。

1987๕年7๕月7曰,我和战友起会见记者,为ฦ中曰战争作侵略加害的证言。由于媒体的报道,日本国民全都知道了,我身边亦片哗然。由是,我被指责为”亵渎英灵”,不断受到右翼的攻击。但我的回答是,日຅本军队加害于中国人民的事实昭然若揭,理应反省。于是,我被军国主义者告上法庭,在诉讼抗争中度过7七年。

反省过去的侵略加害行为并谢罪是中日຅友好的基础。本着这信念,我决定将自己的加害日຅记在日本和中国都公开发表。

德国人拉贝的日记是救济中国难民的爱的刚己้;日本人东史郎的日记是制ๆ造难民的加害日记。

东史郎或许永远都会被中国人所憎恨,但我相信澄清事实真相,并深刻反省,是曰中ณ友好的基础,这就是我公开日记的原因。

侵华战争参与者东史郎๰

2๐002๐年2月29日຅

第卷乙第114号证

昭和十三年1938年十月无具体日期

接到紧急命令,要我们中队与补充兵在开顺ิ街与补充兵换防,然后向商城进发,去霍山带进行讨伐。在叶家集时,已经将体弱者留在了留守部队,到达六安后又有二三个人因发烧不能随队。

开封见面以来,终于又与弟弟重重逢。遂将路带着准备见面时送他的香烟和羊羹给了他。只要是好吃的和能带的东西,我都想留给弟弟。弟弟说他患上了疟疾。与他见面时,他正在做饭。

晚上,佐佐木君来过。招待他吃蘸糖烧饼,他又送给我点腌梅子和羊羹,我表示了感谢。腌梅干给重送去了。

到เ霍山那天,在河水里洗了个澡,然后丝不挂地睡了个午觉。睡醒后,我突然感到浑身发冷,随后又发起了烧。

我也患上了疟疾。连续发了三天烧,十分难受。

结果不能随部队参加讨伐。

好不容易到了霍山,却不能ม参战,实在令人懊丧ç。

十月十九日晴

昨天,饿着肚子强行军。行至霍山带时,原已染上的疟疾进步加重,高烧不退。我先是发冷,接着发烧,高达四十度,甚至超过体温计的上限,然后就是剧烈的头痛。因为战斗,发着高烧也必须ี继续行军,所以感到加倍的痛苦和疲劳。

中ณ途没有休息,口气赶到宿营地——商城。商城的宿营地是个连睡觉的地方也没有的又脏又乱的破房子。抵达之后,竟有当官的来问:行军途中是否有偷乘卡车的。本来已疲惫不堪,又传令让我们把明天的饭也并做好。当时,我真是连个小时也๣熬不住了。

今天领到เ内衣和内裤,冬装需等到十月才能ม发下来。

身体状况依然不好,心情烦闷。

十月的天,从霍山返回途中,经过六安时收到了佐佐木于八月寄出的信。信中说,吉三的姑姑托他转告我,即便三胜走了,也定给她写信。看到这封信,我才知道静子已离开间人日本地名。位于京都府竹野郡,作者的原籍。她过去对我那么忠诚,现在却连招呼也没打就悄悄地走了,我不免感到愤怒。四月,我在彰德时,寄过两封信,但直没有回音。当时以为ฦ是由于与吉崇的关系而不便写信,所以后来直没有通信,没想到这期间她竟离我而去。无຀所知的我并非因三胜在或不在而不给吉三写信。我不是那种男ç人。在不能给三胜写信的情况下,我曾想过是否写给吉三,可最终还是没写成。他们大概认为,我是因三胜不在才不给他们写信。但不管怎么说,封信不回就走了事,也太过分了。

我的诚意,曾经使她走上正路的诚意,就这样毫不留情地被践踏了。

尽管心中愤恨不已,但想到这是个无聊女人的作为ฦ,怒火和怨气也就消เ了大半。和这种薄情的女人交往,不过是年轻人的时贪玩而已。

从下午三点半左右开始发烧。而且出现了以往不曾有过的全身颤抖和高烧,难受得直呻吟。明天早晨部队要去讨伐刘ถ汝明的部队,据说他们企图袭击军需物资运输线,可后来又改变行动计划。仗没有打起来。有消เ息说,第十九旅团长要将二十联队与六联队合并起来同指挥。因患疟疾,我不能随部队作战,实在遗憾ย,让人懊悔不已。

生病,就心情沮丧,无精打采。

今天,伍勤上等兵晋升为伍长。八月日下达的任命,直到今天才宣布。年之后才当上伍长,这就是野战部ຖ队的做法。而在国内的预备部队和后续部ຖ队却屡屡提拔,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我不过是个准上等兵,到该退伍时,最多也就晋升为ฦ上等兵。所以晋升与否,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十月二十日

部队于早晨七点出发,留守人员集中到大队本部宿营。

没有任何副食,只好用开水冲固体大酱下饭。

今天收到来信。

封来自满洲国日本帝国主义侵占中国东北时扶植的傀儡政权齐齐哈尔须见部队岩濑队的坂田英,此人我并不认识。读罢方知,他曾在蒲长驻守过,看到我写给蒲田保君的信中ณ关于战况的介绍,随即写来此信。原来他也参加过徐州战役。

还收到:杉本文男九月二十二日发出的明信片大阪府神保通三丁目小谷八郎的来信,以及森本秀子代笔的女子青年团。她的文章风格活泼诙谐,但内容深奥难懂,显得有些松散。

再有是吉峰勇次郎๰九月十九日寄出的信。信中说,他妻子死于难产。痛失娇็妻的他悲痛欲绝,失魂落魄。谨致哀悼。吉峰曾在间人的青年学校供职,后转到เ福知山商业学校任教。好朋友山添常治的妹妹来信,行文规范,字体秀丽,看来是个聪明姑娘。

另有封是家住舞鹤,名叫杉井俊子的女孩写来的。只因她送的慰问品偶然地分给了我,我在开封时曾回过封信,表示感谢。今天她又来信了。她好像是开木屐店的松平重成的邻居,人很漂亮,年方二十。读着这充满纯真而稚气的信,不由得回忆起中ณ学时代的往事。俊子信中说,她在松平家看到了我服现役后拍的照片。看来,我也๣该回封信才好。

十月二十日

对汉口的进攻遇到了预ไ想不到的顽ื强抵抗,几乎没有进展。敌军碉堡十分坚固,连直径十五厘米炮弹也๣无可奈何。敌军凭借大别ี山,挖掘掩体,死守阵地,久攻不破。他们还配备了防毒面具,我军施放的特种烟雾弹不太奏效。听说,师团司令部竟被敌军迫击炮击中ณ,炸死名高级参谋。

原以为十月二十日前就能听到เ攻陷汉口的捷报,目前看来,也许要拼到เ十月底。

不论以前多么เ生龙活虎的小伙子,经过年多东奔西跑地作战,身体全拖垮了。近来士兵的体质极差,就像是豆腐里面穿骨芯——撑不住了。常见病患者接连出现,人数超过因战斗负伤的人员。最近,染上疟疾的不少。其他,患肠胃病的人数最多。即便是将来能ม平安凯旋回国,我们这些士兵也会减寿好几年。

十月二十四日

从昨天早晨开始发了整天烧,好不容易到今天早ຉ晨才略有好转。由á于被怀疑染上急性肺炎,今天也未能随队开赴前线。后来有命令让能ม在天内行军十里指日里,1้日里约合

39公里。路追上自己部队的病号出发,而我还是被留แ了下来,确实遗憾。然而,饭吃不下,走路又打摆子,这种身体状况实在毫无办法,没有什么比在战场上发高烧超过四十度更倒霉的了。

看来,我是参加不了这次对汉口的攻击战了,在最后的五分钟里彻底倒下了。

从染上疟疾那天起,哪怕是听见只蚊子的“嗡嗡”叫声,就会感到无比憎恶,使出浑身解数不让它叮咬,并想尽办法打死它。

生病发烧时,只要稍有好转,就去追想在家生病时受到的种种照顾。其中最让我怀念的是喝年糕红豆汤,吃红薯,而不吃饭。现在,正是红薯最好吃的季节,饭可以不吃,有红薯就行。于是,战友们特地为ฦ我搞来些,由此也勾起我的回忆。至于对年糕红豆汤的留แ恋,大概是苦于长期没有吃甜食了。

我的身体糟糕得令人绝望。真倒霉,让人从心里厌烦。

在兵站医院里请医生看过,没做什么เ治疗,只给了些奎宁。吃下后,胃痛得不行。真是治了疟疾,却伤了胃。

第三中队落在最后的十名伤病员转移到เ联队本部附近。最近,征收来大量红薯支那支那ว支那人是战前๩日本人对中国和中国人的蔑๥称。大米,副食也品种多样。今天第次吃上梅干汁腌制ๆ的萝卜泡菜,和我梦中的味道样,真好吃。

今天还遇到了同期入伍的联队通信兵,打听到弟弟的消息。弟弟身体健康,已奔赴前线。我听后也就放心了。

十月二十五日

今天好不容易活动了下身体,但还是比平时头重脚轻,精神不爽。嘴中无຀味,舌尖发痛。领了些镇痛药和健胃药。我的诊疗号是二九九号,也๣就是说在我之ใ前有二百九十八个患者看过病。在我之后,每天病人还会增加。

在间狭小简陋的支那ว民宅里挤满了病号。等候就诊的时间很长,起码需要半天。在候诊时,我又浑身战栗,打起了摆子。患者都是常见多发病人,个个精疲力竭,脸色苍白。这时根本分不清谁是支那ว人朝鲜ຒ人,还是日本人台湾人。在日本国内无论如何也见不到เ这种病态病容的患者,况且大家患的是同样的病:不是疟疾就是肠胃炎。所有的人都是半死不活,站立不住,东倒西歪地瘫坐在地上,实在不成样子。可这时,竟有个宪兵队的上等兵不怀好意地对军医说:病人到เ你这儿,就故意显出快要死的样子。宪兵这些家伙,根本不了解前线士兵的内心痛苦。真该让他们尝点苦头,试试生病染上疟疾是何滋味。凡事如不亲身经历就不会理解。连中队长竟然也๣说什么:疟疾根本不是病。实在让人感到遗憾ย。如果不是病的话,那ว因染上疟疾而送了命的又是怎么回事?死因是什么?真是没有良心,派胡言。我要向出此胡言的人说:我们还年轻!

我双臂紧抱蜷缩在土房的地上,倚墙闭着眼睛。忽然听见身旁้有人起劲地谈论国内的事情,像是刚来支那不久ื。睁眼看,是张架着宽边圆框眼镜泛着红光的肥脸,那ว家伙身着厚厚的冬装,而我们还穿着破破烂烂的夏装。肥脸气色极佳,眼镜腿深深地嵌入两侧的肉里。人的脸຀竟能胖成这个样子,岂止是胖,大概是营养过剩,还长有粉刺๐,真是肥得流油。他那ว底气十足的爽朗笑声,令周围脸色灰白的病号们目瞪口呆。从他的话语中得知他隶属第十师团第二预ไ备队,十月十日从日຅本启程来支那的。

在转赴野战医院的途中,看到面砖墙上用墨汁刷写着:“认真想想,侵略๓中国有何益处?!大和魂难道就是侵略与残杀吗?”旁边,另用红色写着:“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与东洋鬼子日本人抗战到เ底!”落款是“广西学生军”。

听说明天就要出发,但仅限于自己判断能行军的人。我虽然不知什么时候又要发烧,身体也没有恢复利索,但只要明天有人走,我也๣不得不走。大家好像都是这么想。

前方传来战报,麻城于今天下午时被我军攻占。我们好不容易赶到此地,无论如何也不想留在后方,无奈病不饶人,没办法才留下的。然而,即便是现在追上了自己的部ຖ队,如果病再复发,又会掉队。真有点犯愁。可如果留下不走,离自己的部队就更远了,与中ณ队汇合的日子又要推迟。在这期间要是有人伤愈归队,别人肯定会想东史郎๰为何还不回来。我左ุ右为难,不知怎样才好。干脆明天我先出发,将来如何再说。

十月二十六日

昨晚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到今早下大了。原计划今天行军六里路,只得作罢。疟疾已有两ä三天没犯了。我边看雨,边啃着红薯,忽听有人说,昨天下午四点我军攻陷汉口。这个消息让人颇็感怀疑ທ。原计划很快占领汉口,但是由á于遇到意想不到的顽强抵抗,估计要攻到十月底。可突然十月二十五日຅就攻陷了,实在出乎ๆ意料。不管怎样,必须尽快追上部ຖ队。联队的留แ守人员和伤病员共百余人第三大队除外,负责人是个姓盐见的军曹。他竟不管大家,擅自乘坐三十三联队的卡车行军。我们对此十分不满,大家决定自行前进。于是派人到เ前面的部队联络处联系,听说汉口确实已๐被攻陷。盼望已久的汉口终于到手了。全军自不待言,恐怕全日本都被卷进兴奋激动的漩涡,国内到处都沉浸ฤ在干杯的欢乐中。尽管我们也高兴不已,但却感觉不出胜利在向我们招手。因为,随着汉口攻陷,我们面对的不是凯旋归国,而是“长期抗战”。这四个字注定我们要继续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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