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黄石还是声不吭，皇太极也不着急，他站起身大发感慨：“担心身后名声，我以为那是腐儒的怯懦，大丈夫不会明哲保身。见天下有不平，挺身仗剑快意恩仇，哈哈，那ว才是大丈夫的行径啊！”
“黄石你的感觉很不错，但是缺少磨练，比如出兵镇江的计划，你说敢以项上人头作保，明国不会派来增援。这真是儿戏之言！如果真的来了，我要了你的脑袋又有何用？你的其他种种方แ略๓，大多都是这种不顾情报，只凭感觉的判断。虽然你的感觉很对很好，但是任何地方都没有你施展的余地，只有我可以给你机会，让你施展拳脚๐名扬天下。人生在世，不就是图这个么เ？”
“带进来。”
蓝衣士兵走到เ扇红木门前停下，对着门鞠躬报告：“额驸，来人带到。”
李永芳此时已经是努尔哈赤的女婿，李永芳和努尔哈赤本来都是李成梁的干儿子，这个辈分我不知道怎么算此外李永芳还加入了正蓝旗，拥有大量部曲。辽东巡抚王化贞想收买这个人，笔者认为是不可思议的想法。
直接劝说敌方重臣无疑是九死生的工作，孙得功不肯让老部ຖ下送死，所以就让主角去投信。成功了那是孙得功的亲兵办事得力，失败了死了个新来的人，孙得功没有什么เ舍不得。这个时候主ว角使用的情报系统，自然是大明方แ的，因为ฦ此时还没有和李永芳接上头。
既然自己的地位摆在这里，自感气壮的黄石也抖擞精神，拿出家主ว的威严来，很有气度地挺了挺胸，威严地问道：“你还有什么เ事情么เ？”
“回姑爷话。”丫头柔顺ิ地福，软绵绵地声音再次响起：“婢子斗ç胆，小姐说姑爷定明白这玉环的含义。
虾米含义啊，难道是杨玉环？不可能啊。黄石顿时愣住了，心里转过了不少念头：作诗作词还是对联？孙小姐不会也是那ว种看多了的女孩吧，就好像黄石初中那批看琼瑶上瘾的女同学，天到晚就好拿书中ณ的所谓浪漫情节难为ฦ暗恋她们的男孩。
这个时代有什么言情读物讲道了玉环呢？黄石飞速地在脑海ร中ณ搜索了自己้看过的些古代经典名著：玉蒲团金瓶梅灯草和尚什么的，但直没有想起玉环的出处。
到底有什么含义？
黄石苦思良久，暗自叹了口气，就要向丫鬟说自己不知道。他转过头的时候，看到เ身旁的丫环正热切地望着他。两只大眼睛瞬也不瞬，嘴唇轻轻撅着，看起来也有些紧ู张。这俏皮的神态让黄石猛然想起个ฐ人，个ฐ和眼前人有着类似身份的女孩子——红娘。
“玉取其坚润不渝——”
黄石拖长了声音念道，同时留แ意着红娘二代的脸色。丫头略๓显紧张的表情下就散去了，翘起来的下颌๒收了回去，长长的睫毛闪动几下也就此垂下，下子把水汪汪的双眼藏在了后面。嘴唇抿了起来，带出丝丝笑意。看来是个西厢记迷没错了，心中ณ大定的黄石笑着说下去：
“环取其终始不绝。”
不渝不绝，世上真有这样的爱情吗？黄石冲着那ว满是喜色的面孔笑道：“你就这样回去转告小姐吧。”
“是。”那红娘用力点了下头，女孩子特有的清音中充盈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黄石无奈地笑笑，头也不回地走了。路上不停独自笑出声，让跟他来的金求德几次投过来诧异的眼神。孙家的女孩子明知答不答得出来都是自己้的人，但还是非要来难为下自己；更好笑的是那个丫头，高兴也该是你的小姐为她的夫婿高兴——不是个ฐ不解风情的丘八，你个丫ฑ头高兴个什么เ劲？没看出来这丫头还真是和小姐贴心啊。
再次站在孙德功的书房中ณ时，已经是新า年初三了。年过得波澜不惊，年前孙得功升了参将，过年的时候黄石以子侄礼ึ再次拜见了他的夫人。饭菜很丰盛，黄石不好喝酒所以孙得功也没有勉强他多喝，随便饮了两杯就放他走了。
书房中的孙德功只手捏着张军令，正大声念着它，这是王化贞对黄石的嘉ล奖令：
“查广宁军黄石，实心办事，功绩卓著，本抚闻之ใ，甚慰。我大明之ใ治军，有功必赏，有过必纠，此所以王师能无敌于天下也。特赏黄石白银十两，布五匹，宝刀把。经广宁参将孙得功保举，着黄石为广宁参将孙得功麾下练兵都司。望其人无忘国家深恩，恪尽职守，此令。大明辽东巡抚。”
正四品的督司又到เ手了，练兵都司这种职务，理论上是负责操练孙得功麾下的士兵，但黄石知道，这个ฐ位置更实际的意义แ却是参将的参谋军官。也是从千总把总这种低级军官，向游击参将这种高级军官奋斗道路上的个中途站和必经之路。
“这份嘉奖令会立刻通报全军。”
孙得功念完后，就松手，让军令轻飘飘地飞落到书案上，他们黄石彼此注射着，没有人瞧眼正在飘落的军令。黄石没有问军令中ณ的赏赐，孙得功似乎ๆ也忘了那些东西。两ä个ฐ人默默对视，都想从另个人眼中发觉些东西出来。
这些赏赐也是黄石的报告换来的，他给王化贞的报告虽然不尽不实，但也有队战斗力的分析。更采用后世的统计表格，把各个数字都区分开。王化贞对军事窍不通，这种写法既新颖又简明，让他看得很是开心。问过孙得功详情后，王化贞大骂孙得功小气，他老人家高兴就直接给了黄石个正四品的都司。
还是孙得功首先打破沉默：“练兵都司干得好，下步就是游击将军了。至于你干得好不好，那完全是本参将言而决。你这兔崽子，居然也快要当上将军了。”
孙得功的称呼恢复了，又是那ว种亲密的语调了。黄石把变化记在心里，咀嚼着其中隐藏的信息：
“全是大人提拔，不过朱家的将军有什么好当的。”
“是吗？”闻言孙得功又小心地拿出张纸：“那这个如何？这是汗王给你的嘉奖。”
黄石立刻๑跳起身，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纸条，在孙得功面前，黄石永远不悭吝于表现出对后金的敬意和对明朝的蔑视。机会只有次，孙得功越麻痹，胜算就越大。
这是努尔哈赤对孙得功黄石二人的嘉奖，上面对黄石收集情报的高效率大加称赞，对情报的准确及时更是连连夸奖。次勤奋工作，竟然同时拿到大明和后金两家的嘉奖，来自两ä方的表扬让黄石还是蛮自豪的。
孙得功最后递给黄石个密封的信函：“这是四贝勒写给你的，指定只有你能打开。”
“是。”
黄石低着头把信函接过，眼睛中闪烁着疑虑，孙得功的语气里面似乎ๆ有些奇怪的味道，是嫉妒还是什么？黄石思考着自己้的心事，把书函收到เ了怀里。
第七节完
窃明温柔乡乃ี英雄冢第八节
火舌贪婪地舔着纸张，被侵犯的信纸受惊样地变了颜色。黄石凝视着开始变黄的书信，它卷曲着企图避开油灯。
这厚厚的沓是皇太极的来信，信中ณ对黄石统计物资人员时使用的表格和方法表现出了兴趣，问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写信的语气很亲切，更指出了黄石在计算战斗力上的种种不足。
黄石把信又往火上凑了凑，信纸发出噼啪的哀鸣声，焦黄的页面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汉字。整篇的工笔小楷上腾出火光，黄石挪动着手指，直到指尖传来刺痛。
他终于把手中的那团火抛了出去，火光照亮了他最后捏住的那点纸角，上面是皇太极刚劲有力的签名，签名和前面正篇的笔迹完全相同。
签名在黄石面前被火吞噬掉了，红光映照在出神的双眼上，这双眼睛仿佛看到幅画面：皇太极在烛光下奋笔疾书，偶尔停笔察看下手边的报告，然后沉思着写下意见，在信最后重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欲求人以国士相报，必先以国士相遇。”
黄石喃喃吐出皇太极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他可以投奔孙得功，可以投奔毛文龙，他甚至还可以投奔崇祯，但是他不敢投奔皇太极。
“我志在夺取天下，而你太强了，会把我连皮带骨地吞掉。”
火光黯淡了熄灭了，阵风吹过，飞灰盘旋在空中。
“对不起，你以国士待我，但我不能ม以国士相报。”
王化贞的嘉奖让黄石在他部下中的威望更上层楼，都司离游击只有步之遥了。用杨炉火的话说，他见过几个用了辈子挣扎到游击的世袭百户，也听说过好象曾经有个ฐ小兵用了四十年爬到了千总。但是像黄石这样，年不到就眼看要当上将军的士兵，那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又不是世袭军职，也没有什么。再说又不是第个。”面对亲兵部ຖ下的片恭维，黄石表现得很冷淡。
“大人，那个士兵可是四十年，四十年才到เ千总啊，那些游击也是百户出身。大人才年，别说将军，就是世袭千户都是指日可待啊。”杨炉火说完这话，周围的亲兵和卫队士兵个个都把头点的像鸡啄米。
明朝低级军官毕生的理想就是得到世袭军职，这样子子孙孙都可以成为ฦ军户中的地主ว，即使从军也不必从小兵干起了。不过即使是个幸运的家族，也需要几代人的奋斗ç来达成世袭百户或者千户这个目标。
“世袭千户？”黄石把眉毛杨了下，他记得毛文龙，这个要饭出身的小卒，用了没有几年就捞到了世袭平辽将军：“你们认为我就只能到这步了么？”
望着谢罪不已的众部下，黄石笑着抛出了个大蛋糕：“等过两年我当上了世袭千户，杨炉火，还有你们，都要当上世袭百户才不算给我丢脸。”
兴奋的亲兵们个个满怀憧憬，黄石如同旭日样冉冉升起，这几个ฐ月他的锋芒让广宁军同僚都不敢逼视。般来说这样飞速的晋升会招来无数的暗算和排挤，可是他们的长官太快了，那ว些竞争对手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远远抛下。
辽东将门都注意到เ了这个新星，既然黄石的升迁看起来不可阻挡，那ว么自然就会有很多要求友谊的手伸过来。孙得功的家族就是辽东武人家族的成员，最近几代不是万户指挥使也是游击将军，黄石和他家结亲的消息会是个有力的信号：辽东武人集团开始接受并承认他这个年轻军官了。
孙得功向建议黄石将手下的士兵分为ฦ两个千总队，提拔两ä个ฐ千总和六个ฐ把总来控制士兵们。黄石对此表示反对，因为他考虑到手下的亲兵没有足够的功绩当千总，即使是把总也很勉强。而如果孙得功委派千总的话，自己就有被架空的危险。
“大人，属下的队伍，属下自己会带好的。”
面对黄石第次的不服从和挑战，孙得功最后还是选择退让了，王化贞亲自任命的广宁都司确实有在自己地盘上大声说话的权利ำ。本来这种不服从可能导致上官在军饷问题上进行刁难，但是孙得功和黄石都明白，现在孙得功是没有立场这么做的。
“属下想让杨炉火赵慢熊和金求德历练番，最后从中挑选两个人作为ฦ正式千总。”
无论是孙得功的自己的谋划使然，还是皇太极对黄石表现出的欣赏，都决定了孙得功对黄石只能拉拢不能ม压制。此时孙得功有些后悔没有早日让女儿和黄石成亲了，而黄石则命令杨炉火赵慢熊金求德为ฦ代把总，他们将在这个位置上积累功勋直到取得正式的把总或者千总资格。
这三个亲兵署理把总职责，每人负责五十个士兵，黄石自将五十人。代把总没有亲兵说，也没有正式任命，黄石认为这样他们不容易建立自己的独立势力。黄石的亲兵们则对此非常高兴，因为这明确了黄石的态度，他手下的军官不容其他人染指，每个亲兵仿佛都看到了自己当上军官的那天。
当然，都司手下只有三个代把总是非常离奇和可笑的景象，缺少各级军官会降低对军队的控制力，也容易导致官兵隔绝，更不容易培养起相互的信任和依赖。但这就是黄石的政策，这就是黄石为了巩固自己้地盘，取得绝对行动自由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大年初四，
“大人长命百岁！”
军营中ณ，士兵的祝语此起彼伏，二百余名汉子正享用着大量的猪肉和米酒，醉意酣然的人们向给他们带来这切的长官——都司黄石欢呼着，尽力表达着他们真诚的喜悦。
他们爱戴的对象也宽厚地笑着，频๗频挥手相应部下的致敬，心中却在懊ิ悔这次拉拢军心的不足之处。
在这个时代，大明士兵都很自卑，心理上都自认为是低人等的贱民，他们普遍穷困到เ卖妻送子的地步了，所以到เ了春节等缅怀先人的时节，他们也因为穷困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祭品，这更让他们感觉自己是丢â尽了祖宗的脸。
黄石的手下稍微好些，他们把刚得到的安家费和军饷凑起来，买了猪肉和面粉，北方人包了饺子，南方แ的士兵也买了白米和酒。金求德昨天偷偷向黄石汇报，这些穷苦的士兵在祭祖的时候纷纷落泪，是因为ฦ他们从久没有献上过这样丰盛的祭品了；二是他们也必须很快把这些东西分掉——这也是他们的年夜饭。
“早ຉ知道我就出钱让这些士兵隆重地祭祖了。”黄石暗暗叹息自己的失策，他本来以为这些拿到军饷的士兵可以过个ฐ舒心的年。他提醒自己以后要牢牢记住，这个时代施ๅ恩给士兵远不如施恩给他们的祖宗。
离开军营后，黄石把金求德和赵慢熊招到身边，第句话就是：“金求德，你可服气了？”
金求德本来建议黄石元旦来劳军，这也是大明的习惯，无论多么悭吝的长官，元旦总是要买些酒肉赏赐给部下的。不光金求德，杨炉火也是这么เ建议的。
现在听到黄石的问话，金求德有些佩服得向赵慢熊看了过去，后者得意地报以笑。赵慢熊坚决反对初去看望士兵，他存心要士兵对黄石产生误会，存心要士兵这两天直认为他们跟了个毛不拔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