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脑袋被劈掉了的后金武士面前，黄石感觉自己的状态从来没有这么良好过：他感觉自己้现在好像个ฐ无所不能地大力士，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杀戮的欲望；他觉得自己的双臂和大腿如同钢๐铁浇铸样坚定有力
现在站在眼前的后金武士是个敏捷的战士，灵巧地躲闪着黄石的下下地重劈。但是黄石终于靠体重和身高的优势渐渐压倒了对手，他把那个ฐ后金士兵渐渐逼入死角，周围都是人——他挤住了。大喝声劈下去，被这杂种挡住了！再劈再劈再劈
贺宝刀高高兴兴地走了，杨致远也跟着离开。还剩下黄石金求德赵慢熊和随卫的张再弟四人，屋子里静得掉个针都能ม听见。
“大人明鉴。”
高邦佐默默地摇了摇头，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像老了十岁：“黄督司不用做戏了，事到如今还要欺瞒老夫么？”
金求德领命而去以后，黄石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高邦佐面前，只见高邦佐的脸色已经和死人般，黄石强笑道：“卑职这就去巡ำ抚大人那里看看，请大人继续组织人力，东门就全靠高大人了。”
想想刚才旌旗飞舞的祖大寿，再看看手下这帮熊兵，黄石心里暗骂，别说和后金军队打了，就是关宁铁骑也比不上啊，自己先拿孙得功练手应该有好处。等赶上马当先的费立国以后，他低声称赞道：“真有你的。”
不管是不是两个人的部下，有武器的士兵纷纷骄傲地紧跟着两个ฐ人的掌旗亲兵——费立国的亲兵找到เ了两根棍子，分了个ฐ给黄石的掌旗亲兵，他们正举着两个人的斗ç篷。跟在队伍后面的大半都是没有武器的士兵，个个畏畏缩缩地不敢抬头出声。
“大人果然是体魄出众，所以耍上几个ฐ时辰的大刀也毫无问题！整整两个时辰啊，大人果然是条好汉！”
杨炉火古怪地看了他很久，“大人既然这么เ说，属下自然就信了。”
“无事献殷勤，非即盗。”那个亲兵冷冷地说。
“孙大人怎么会贪图咱家大人的点礼，现在又不是什么เ节庆日子。”杨炉火还是不以为然。
这次越过辽河以后，黄石并没有易装改扮，而是穿着全副明军衣甲大模大样地走在路上，被后金士兵拦住后，他先直言相告是广宁使者，等被带到后金将领面前后，他偷偷出示了努尔哈赤给的关防印信。
没人回答这个ฐ问题，黄石只是冲赵慢熊笑笑，就夹马腹绝尘而去。
背地里，张再弟也总是想少拿些，他不止次地向黄石表示，自己้和黄石平分收获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张再弟对赵慢熊却不是很满意，他觉得虽然赵慢熊出的主意不少，但是主ว要的力气活都是黄石承担的，所以每次平分收获的时候他总是要冷嘲热讽几句。
此后几天，黄石直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写封信去山海关，根据上次的经验，高邦佐和方震儒对他还是有好感的，或许可以借到เ些粮食。
可还有个顾虑存在，那就是黄石现在是毛文龙属下，越过上级直接和其他官员打交道可是大忌，黄石斟ต酌再三，还是遗憾ย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四月底，东江来了使者，黄石打开毛文龙的信件后看了许久，直没有出声。
“大人，毛军门的来信说什么了？”贺宝刀实在忍受不住了，出声询问。
身旁的杨致远扯了他把：“别打扰大人。”
黄石缓缓放下信件：“毛大人说要我去趟山海关。”
毛文龙的信件早ຉ已经送去了辽东经略๓那里，王在晋对毛文龙的讨价还价很不满，怀疑ທ毛文龙是要挟上官，回信的口气有些严å厉。因此毛文龙要黄石自己去山海关趟，亲自向辽东经略๓王在晋解释清楚。
既然是黄石自己想留แ在辽东，那黄石当然要表明立场，不能ม让毛文龙揽下所有不满，自己却在两边讨好。
黄石心中阵阵激动，还真是想什么เ来什么，才转了几天去山海关要饭的念头，命运之ใ神就又为ฦ自己敞开了大门。
“我明日出发，前往山海关，除了亲兵以外，贺宝刀和杨致远都跟我走，岛上事宜，赵慢熊全权负责，金求德协助。”
贺宝刀天到晚闲得发慌，与其留在岛上消เ耗粮食招惹是非，不如带到山海关吃关宁的饭去。杨致远天到晚琢磨种粮食，要是把他留下，迟早得和赵慢熊打起来。
“遵命。”四个军官齐声称是。
亲兵队大部分跟随出发，只有洪安通因为识字，所以被黄石留守长生岛，以便随时报告赵慢熊和金求德的举动。黄石回复了毛文龙信后迅速出海，很快抵达觉华岛，在宁远登岸南下山海关
关外已经是片残破景象，官道两侧连住户都没有，五月初ม五，黄石抵达山海关，这里的景象就完全不同。
七万关宁大军的营帐满山遍野，如火旌旗密立如林。黄石前来的时候，他和手下都换上了最好的军服，还人人着甲â。可到了山海关前，只见关宁军长枪大刀，衣加鲜ຒ明，杀伐之气撼天动地，顿时让黄石的部下觉得矮了头。
杨致远赞叹道：“大人，这真乃ี威武雄壮之师啊。”
贺宝刀嗤之以鼻：“以某观之，不过土鸡瓦狗，沐猴而冠罢了。可惜这些武器了，真是可惜了啊。”
说前面的话时，贺宝刀的神态像极了黄石心目中的关二爷，但是后面半句把气氛全破坏了，里面的酸味让黄石乐得差点喷出来：“关宁铁ກ骑是货真价实的野战集团，是朝廷倾力供养的边军精锐，装ณ备当然要比我东江军屯垦军好些。怎么，你们后悔了么？”
“属下不敢。”贺宝刀和杨致远立刻回话，黄石知道他们说的不尽不实，不过日久ื自明，他也毫不担心。
黄石在经略衙门外等了些时候，刚开始他还以为是门包不够，虽然心里奇怪，但还是拿出了更多的银两。门口的士兵有些惭愧地收下了门包，然后才告诉他实情：不止个人要见他，在那些官员来齐前，黄石只能等候在外面。
经略的家丁远远站在大堂的门口，黄石有些吃惊地看到เ其中竟然有——竟然有黑人！他揉揉眼睛，仔细打量了番๘，确实是黑人。门口的辽军士兵对黄石的疑ທ问耸了耸肩，他们也不知道这些黑人的来历。
在喝光了三壶茶以后，长久的等待终于结束了，黄石仔细整理了衣甲，昂首入内，首先向着高坐中ณ堂的王在晋经略๓行了礼。
王在晋大笑道：“黄游击，来之ใ何迟啊？”
“请经略大人恕罪。”
“无罪，无罪，黄游击，给这三位大人见礼吧。”
辽东经略王在晋身边坐着三个人，其中ณ两ä个黄石不认识，另个ฐ赫然就是方震儒。因为ฦ黄石反攻广宁的举ะ动，方震儒不必再次骑着驴子逃走，他指挥十数万军民撤退到山海关有功，所以得到了很不错的评价。
方震儒直以清廉著称，享誉万历天启两朝，从历史记录上看，这段时间里他第廉臣美名也实至名归，辽东巡按的地位也因此稳如泰山。
但方震儒不知道他原本也不会丢â官，所以直对反攻广宁的黄石心存感激。方震儒痛定思痛，觉得从前最大的失误就是不停为王化贞说好话，导致自己้很被动，因此他再也不肯说经略王在晋的任何好话了。
另外两个人都穿着六品官服，黄石先对着他们行礼，最后才是方震儒，这个次序他万万不敢颠倒。其他两ä人都是微微点头，只有方震儒朝黄石笑了下，表示慰问。
王在晋详细盘问起去旅๓顺这段行程，既然孔有德不在边，黄石也就老实不客气地把功劳都揽过来了，番胡侃把四个文臣听得如痴如醉。讲道殿后战的时候更是添油加醋，把场惨败说得好似大胜般。
黄石天花乱坠般地吹过牛，王在晋也从陶醉中清醒过来，他咳嗽ณ两声表示没有什么เ要问得了。另外两ä个六品官员就开始问了些细节，等他们也问过后，方震儒立刻笑道：“下官没有要问的，王大人，给黄游击看座吧。”
第十节完
窃明万丈高楼平地起第十节
对于黄石这种名声响亮的将军，王在晋也觉得可以通融下，就招呼人送上个板凳。黄石迭声谢了遍，从王在晋到方震儒见者有份，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贴边坐了。他上身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地注视前方，心里却是不痛快到家了。
王在晋看似随意地提到了毛文龙的来信：“黄游击真是哪里都抢着要啊，毛总兵可是据理力争啊，口咬定你是广宁军官，现在就是他定而无疑的属下。”
说完后王在晋就望者黄石，热切地等他表忠心，可惜过了会儿，黄石还是声不吭。王在晋等不及了就哼了声，主动把话头挑起来，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善：“调个人过来也这么麻烦，本官还真是没料到啊！黄石你怎么เ说？”
“大人，不管在辽镇还是别处，末将都是大人的属下啊。”王在晋身为辽东经略๓，东江军此时也在辽东经略的管辖范围之内，但黄石这句话和王在晋希望的相去甚远。
王在晋的语气更加严厉了：“黄石你是决心留在东江么เ？”
被逼无奈的黄石叹了口气，只好故作大语：“回经略๓大人，末将但求杀敌报国，不敢苟安于关内。”
但辽镇终归是他直辖的军镇，而东江远在千里之ใ外。这个回答让王在晋沉默了很久后又哼了声，但是语气已经大为缓和：“话虽如此，但是辽镇每个兵有两四钱月钱，东江现在没有定饷，更没有军官口俸，黄石你不打算要军饷，你手下也不要么？”
黄石顿时语塞，他也不能亲口说出要转隶辽镇，这样就算把毛文龙得罪死了。毛文龙在他苦苦哀求下出面留人，现在要是自己反戈ຖ击那算什么事儿？但另方面军饷是不可能不要的，要是今天说错什么เ话，以后被人当作把柄就更不堪设想了。
现在绝对不能再说什么เ豪言壮语，如果被这么เ多人听去了，以后自己讨饷很容易被别ี人堵住嘴，而且黄石此次来就决心捞些粮食回去，自打嘴巴的事情绝对不能ม做。再说，毛文龙正在为军饷的事情和辽东经略๓扯皮，如果王在晋拿自己้的豪言壮语当炮弹，那对毛文龙绝对有很大杀伤力，恐怕黄石就会激起东江公愤，再也混不下去了。
黄石左思右想，竟然没有个ฐ两边都不得罪的搪塞之法。
“黄游击，本官问你话呢。”王在晋还在步步紧逼。
黄石偷偷向着旁边看过去，求救于方震儒，但后者却避开了他的目光。看来点责任也不承担看来是不可能了，不得罪王在晋今天这关就过不去，黄石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回经略大人话，末将出身广宁军，除非兵部或者经略๓大人下令转隶，否则ท当然是毛文龙属下。至于军饷，请大人酌情拨与，让末将手下有食吃，有衣穿就可以了。至于末将本人，没有口俸也无所谓，末将定尽心报国。”
王在晋笼络各镇总兵还来不及，当然不愿意公然驳毛文龙面子，强抢他的属下，更何况毛文龙信里还很强硬。虽然他很希望把黄石调来，但还是指望黄石自己说出口，这样王在晋就能顺水推舟把人拿过来，还不会被总兵们说不是。毛文龙就算有所不满也没话说，最多是迁怒黄石。
不料黄石倔得像石头，而再，再而三地把皮球踢回来，就是不给他王在晋点儿面子，这让辽东经略๓很不高兴，冷冷说道：“有没有布匹口粮不是本经略能说了算的，东江士兵没有勘合过。兵部没有拨给本经略๓，所以本经略๓也没法给你。”
方震儒虽然不肯雪中ณ送炭，但是既然黄石自己扛下了大头，他倒也不介意锦上添花，他拱拱手就大声说道：“王大人，下官以为ฦ黄游击有大功于国，拳拳之心更是令人赞叹，他既然心要留在辽东报国，下官以为也不必强求。如果黄游击事出有因，下官以为也可从权拨发军饷，如果王大人担心兵部，下官也可以和大人联署上书。”
“既ຂ然方大人这么说，那本经略๓也没有异议。”王在晋暗自叹了口气，方แ震儒身为ฦ监督辽东经略๓的风纪官员，随时可以上书朝中ณ非议王在晋的举措。如果黄石孤立无援，王在晋还是有把握挤得他投降，但是如果为此被巡按参本就完全不同了。
刁难功臣本来就不好听，而且风纪官完全可以给他扣个挟私报复的大帽子，眼下王在晋的前途已经很黑暗了，很多事情内阁已经天到晚要他给出解释了，已๐经焦头烂额的王在晋不打算再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方震儒轻描淡写的句话，足顶ะ得上黄石万句，既ຂ然黄石有这种奥援，王在晋也知道奈何不了他了：“黄石你还不谢过巡按大人。”
黄石站起身先冲着王在晋躬：“末将谢经略๓大人体察。”
朝中有人好办事，掉过头他就真心实意地冲着方震儒说道：“末将谢方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