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明万丈高楼平地起第十节
第九节完
不知道劈了多久，不知道劈过多少人，黄石身边再也找不到เ个后金士兵了。头顶上，孔有德的旗帜ຒ再次飘扬在风中ณ，黄石呆呆地望着那骄傲的大明红旗，目光下移，旗杆竟然就握在他手中ณ。
站在脑แ袋被劈掉了的后金武士面前，黄石感觉自己的状态从来没有这么เ良好过：他感觉自己现在好像个无所不能ม地大力士，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杀戮的欲望；他觉得自己的双臂和大腿如同钢铁浇铸样坚定有力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黄石为刚才的讨论定性了。
贺宝刀高高兴兴地走了，杨致远也跟着离开。还剩下黄石金求德赵慢熊和随卫的张再弟四人，屋子里静得掉个ฐ针都能听见。
黄石小声说道：“高大人，卑职定把巡抚追回来，请大人定不要气馁。”
高邦佐默默地摇了摇头，开口的时候声音已๐经像老了十岁：“黄督司不用做戏了，事到如今还要欺瞒老夫么？”
费立国撇了撇嘴角：“你认为我们机会大么？”
想想刚才旌旗飞舞的祖大寿，再看看手下这帮熊兵，黄石心里暗骂，别ี说和后金军队打了，就是关宁铁骑也比不上啊，自己先拿孙得功练手应该有好处。等赶上马当先的费立国以后，他低声称赞道：“真有你的。”
杨炉火语气夸张地说完以后还竖起了大拇指，把黄石逗得哈哈大笑，心头的丝丝不安也被笑声冲走。
“大人果然是体魄出众，所以耍上几个时辰的大刀也毫无问题！整整两个时辰啊，大人果然是条好汉！”
“金求德，住口。”黄石勃然大怒，狠狠地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你这厮怎么敢信口胡柴，辱骂孙大人，我今天的切都是孙大人给的！”
“无事献殷勤，非即盗。”那个亲兵冷冷地说。
边防将领吃惊之余，立刻๑就要派队士兵护送他去辽阳，黄石阻止了这种举动，说太过重视会引起广宁方面怀疑ທ，按照使者礼仪，配给三个后金随卫就足够了。
这次越过辽河以后，黄石并没有易装改扮，而是穿着全副明军衣甲大模大样地走在路上，被后金士兵拦住后，他先直言相告是广宁使者，等被带到后金将领面前后，他偷偷出示了努尔哈赤给的关防印信。
二月底，陈策总兵带着名震天下的四川白杆兵，去增援沈阳前线。他们从柳河经过的时候，围观的军民中也有黄石。看着排排走过的士兵脸上或骄傲或自豪的神情，他心中尽是悲哀和怜悯，明知这些看到的年轻士兵踏上的是条不归路。
背地里，张再弟也总是想少拿些，他不止次地向黄石表示，自己和黄石平分收获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首先是从不爽到翻脸。
后金方面的宣传是：
邪恶的明帝国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非但女性的婚姻ี自由帝ຓ国都要干涉，更把满族同胞对周边地区的友好拜访歪曲成抢劫罪行朝鲜人民直向往能迁居到“富饶”的建州，热情的满族同胞更直渴望帮助他们搬家，并也确实为他们的乔迁工作略尽了绵薄之ใ力。
但明帝国奴尔干都司偏听偏信。成化三年以来的百七十年里，因为ฦ朝鲜地主阶级的总代表——朝鲜国王的屡次哭诉，义务帮助周边人民搬家的女真拆迁队不断被明军杀害，其中ณ就有努尔哈赤的爷爷和父亲。
努尔哈赤本人是绝对爱好和平的，这可以从他自愿卖身给杀父仇人李成梁为奴，还拜他为干爹中看出来。明帝国虽然因此没有对觉罗家族赶尽杀绝，但还是不能体会他化干戈为玉帛的片苦心，仍然阻止他领ๆ导地区人民生产致富
——黄石更愿意把这个理解为枭雄本色，他在孙得功那里的段经历说明黄石在这方面还是比不上努尔哈赤这种前辈豪杰的。
义父李成梁死后，努尔哈赤看到เ辽东明军在援朝抗倭战争中损失惨重，就如同被扇了个ฐ耳光般的立刻清醒过来，在夜之间就意识到เ自己้早已是忍无可忍。努尔哈赤迫不及待地把这种种罪恶列入“七大恨”，并因此和这个邪ิ恶宗主国刀两断ษ，走上了反抗“明——朝鲜”邪恶轴心的革命道路
——黄石也不相信努尔哈赤是在几十年的苦思后才顿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觉得这毫无疑问是趁人之ใ危。
所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如果接下来还不从那就只有反恐了，所以后金严å厉打击毛文龙匪帮的恐怖主义保证辽东人民的安居乐业也是应有之意。
努尔哈赤很快下达了些打击假冒伪劣商品的命令，被查抄的店铺有上百家。在恐怖气氛的影响下，满族妇女普遍形成个习惯，就是在购买食物后记下商店的名号，以便追究商人的责任。记录店名的习惯终于让恐怖浪潮在天启二年五月度过了顶峰，在黄石原本的历史中，这种良好的消费者意识还持续了些年，直到เ崇祯四年东江镇式微以后才渐渐消失。
毛文龙计不成，又施ๅ计，他派出了前赴后继的第五纵队，试图拉拢后金汉军中的动摇分子和投机分子。天启二年六月，努尔哈赤几乎每天都能ม收到发现东江细作的报告，在这个月里，辽阳方面就察觉到二十二起未遂的收买事件。
后金政权的对策就是实行了严格的审查制度，加派哨探搜捕偷越入境的明军细作。同时后金政权连续发布诏告，奖励那些把细作捆绑去辽阳的坚定革命同志。种种举措使得明军的情报战线遭受不小的损失，有力地打击了辽东毛文龙匪帮的嚣张气焰
此时，黄石已经回到长生岛，他响应东江抓革命促生产的号召首先要“促生产”。
“将军，路辛苦了。”
刚ธ跳下小船的黄石受到了港口士兵们的热烈欢迎，简易的港口已经被修了出来，港口旁还盖了个露天的造船厂，如果不仔细看会被认为是个ฐ难民棚子。
回到เ阔别几十天的长生岛，真让他有种到家了的感觉。
难民棚子边上有四五个难民不，是造船厂旁边有四五个东江士兵正在往艘崭新的渔船上刷็漆。
岛上的每个ฐ人，无论农人工匠还是渔民，哪怕是在山上摘野果的，只要会说人话就是士兵，整个东江军都是这样。
所有的人都被编入军户，产出都要上缴，他们作为士兵，日常需要的粮食和布匹也都是长生军官统拨给，他们创造的剩ທ余价值——或许叫剩ທ余产出被用来武装少数战兵。和传统意义แ上的大明卫所军镇完全样，长生岛官兵的主业是劳动生产，为ฦ吃饱穿暖而努力，还要煮盐卖银两，打仗对大部ຖ分军户来说只是副业。
虽然此时东江军号称募兵制ๆ，但是和货真价实的关宁铁骑相比，两者的区别ี就犹如业余爱好者和职业球队。
募兵制就是要创造支脱产的职业军队，贺宝刀不无遗憾地说道：“我军能像山海ร关那样吃皇粮才好，也就能ม有足够时间训练士兵了。”
黄石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是毛军门的问题，只有东江正式开镇，兵部堪合过兵数才能有军饷。”
“东江镇，大人认定会是这个ฐ名字了？”
黄石微笑了下：“绝对不会有错了，就是东江镇，我有这个ฐ感觉。”
赵慢熊和金求德很快也赶来了，向黄石简要报告了这些天的进度。耕地基本没有开垦，渔猎倒是干得井井有条。
“属下向大人保举两ä人，第个名叫鲍九孙，可堪大用啊！”黄石现在权威日盛，赵慢熊也执礼甚恭。他举荐的两个人中有个出海打鱼去了，那个鲍九孙倒是还在岛上。
“带来见我。”简单明了的答复，颐指气使的感觉确实很好。
第节完
窃明谁人为ฦ我砺青锋第二节
“卑职遵命。”赵慢熊听到เ命令后立刻大声回话，躬身退了几步才掉头匆匆离开。
黄石身边的亲兵已๐经递上了茶水。这茶具和茶几在长生岛可是独份，都是毛文龙赏赐的，茶叶黄石倒是从山海关又带了些回来，在这个荒岛上这实在是难得的享受啊。
关于未来前景，黄石脑海中倒是有个长远的规划——把长生岛上盖满工ื厂，大量的海船运来各种原材料，经过在加工ื后返销内陆，振兴工业辅之以科教，并形成商业资本对周围各经济区进行收割。从而实现工ื业近代化商业出口化粮食进口化
好吧，黄石现在的政策还是“以农为本，以粮为纲”，这个落后的思路和上面的长远规划相比，就如同单细胞生物和灵长类人属生物的区别那么大。
而黄石打算暂时在长生岛推行的社会模式也和民主差的很远，大概ฐ是位于奴隶制后期阶段，如同文官视武将为奴仆样，武将也这么เ看待军户。
有个比喻似乎能贴切地说明奴隶制是长生岛发展的必由á之路：就好比人类的胚胎，从受精卵到婴儿也总是要重演遍进化过程样。所以黄石认为在长生推行军户奴隶制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不能跑步进入资本主义嘛ใ。
至于军制他也只好先放下优秀的募兵制，更优秀的义务兵制就更不要想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眼下黄石也只有从卫所农兵干起。
个成功的卫所军镇需要的不仅仅是优秀的将领ๆ，还需要善于经营的各方面人才。这也是和募兵制军队的要求背道而驰，职业化的脱产军队只需要职业军官。但黄石现在领ๆ有的长生岛，如果不能挖掘出大批务农渔猎的人才，那全军很快就会饿死。
以往这个ฐ问题般是交给监军的文臣负责，他们的行政经验都比较丰ถ富，这样卫所军镇的军官职业化也可以得到เ保证。但黄石既ຂ然决心摆脱文臣的控制，那ว就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听赵慢熊的语气，这个鲍九孙像是个很不错的人才，对务农很有番心得。赵慢熊没有给过他几个人手，但他已๐经开垦出了上千亩的地，还都种上了芝麻。
赵慢熊走后，金求德就开始打眼色。
“你们都下去吧。”屋子里只剩下护卫在黄石两侧的张再弟洪安通二人。
看金求德还是不说话，黄石就让两个亲卫也下去了。
“属下以为，大人不需要立刻提拔他们。”金求德换回了亲兵时代的称呼，虽然黄石也觉得这个称呼显得更亲昵，但这似乎不是要点，他觉得金求德也是在趁机暗示某些问题。
茶很烫，黄石吹气的同时头也不抬的问道：“你是怕他们是毛文龙的沙子吧？”
“大人明鉴，这两个把总都是跟随毛文龙从三岔河出海的。”
黄石随口说起洪安通的经历：“他也是。”
“洪亲兵只是个水手，而且他是大人提拔的亲兵，不能ม概ฐ而论。”金求德顿ู了顿：“属下以为，不能不用，也不能大用。”
言外之意就是把这些人当做摆设，永远不要让他们参与到เ核心里面来。
感觉上这是个很诱人但也很危险的陷阱，黄石同样本能地想用自己的嫡系。从某种角度说，黄石嫡系培养出来的嫡系，虽然隔了层关系但还是他的嫡系，无论是个ฐ人感情还是可靠程度，军官从来都是优先考虑嫡系部ຖ下。
“我知道了。”黄石不置可否，示意金求德不必再多说了。
转眼间黄石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到เ底是忠诚更重要，还是才能更重要呢？这是个很难取舍的问题。
“唯才是举ะ”——这句话说起来很好听，但是黄石不是夺心魔，他也无法看穿别人的肺腑，这段时间的经历更是让他把忠诚看得很重。
“任人唯亲”——他本来对这种东西深恶痛绝，但是现在却也觉得有些道理了。
这种行为的发展到后期，恐怕会造就支效率低下的封建军队。假以时日，部ຖ下们就会开始培养扶植自己้的嫡系，并互相排挤。完成好上司交待的任务，组建嫡系小圈子作为资本，从而不断提高自己的地位；胜任更重要的工ื作；把任务完成得更好，最终得到更多的发展空间来扩充自己้的领地。
但假如，仅仅是暂时用下，毕竟数量足以弥补效率，只要不家独大就好。等到军队庞大以后再改正，是不是也可以呢？
——这个军队封建化的过程要很久，或许也不是不可逆转的。
——好不容易才有支没有定型的军队，如果图时痛快而毁灭了它那实在有点可惜。
黄石借着喝茶的伪装，直在心里权衡着利弊。
“卑职拜见大人。”鲍九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