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枫站起身，慢慢说道：“判断切创走向，首先要确定起刀端和收刀端，起刀端的创底较深，而收刀端创底较浅，并常常伴有收刀延续切割所形成的鼠尾状或鱼尾状痕迹，起刀端创角常会露出未切断的肌肉组织，而收刀端创腔又反被创角部ຖ分的皮肤遮盖。——就本案而言，死者郑依娜脖ๆ颈处切创颈前部ຖ创口最深，达颈椎椎体，向右逐渐减弱，到右颈侧后浅出，由此判断，切口走向是从左ุ向右，凶手很可能是从郑依娜身后用刀架在死者颈前然后向死者右手方向拖刀切割至死者右颈侧止。”
辩护人薛云霞掠了掠鬓角边散落的缕秀发，凝视着聂枫，又问了遍刚才的问题：“聂法医，请你解说下死者脖颈上伤口的走向好吗？”
半个小时前，柳川市西城区公安分局指挥中心接到เ110่巡警报警，说西城区锡庆路街边发生起杀人案，个男人将个妇女乱ກ刀捅死在大街上，又挟持了妇女的不满周岁的婴儿作为人质，要求见妇女的丈夫。西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立即赶赴现场将凶手围住，可凶手挟持人质，谁都不敢乱ກ来。死者的丈夫也没有联系上。
距离他十多米远的地方，无数的警察手里端着黑洞洞的手枪，呈扇形将这大汗层层包围，十来辆警车闪着刺๐眼的警灯停在远处。
“行啊！如此多谢了！”聂枫学着古代文人装模作样拱了拱手，逗得韩羽蓉咯咯笑。
将韩羽蓉送到市法院之ใ后，聂枫开车来到苏家楼下。苏家在七楼ä，他把车停好后，坐电å梯上了七楼，掏钥匙正要开门，门却自己้开了，个俏丽的女孩站在门里，右腋ນ下拄着拐杖，大眼睛又黑又亮，长长的眼睫毛扑闪着，只是，眼睛却是望向聂枫旁——这双美丽ษ的眼睛却看不见东西，所以找不到聂枫的位置。
这女孩正是苏晓茉，她笑嘻嘻说道：“枫哥，你回来了？你出电梯我就听出了你的脚步声，妈还不相信，说没这么快就到了呢！”
“我开韩羽蓉的车来的，”韩羽蓉来过苏家，他们也都认识，聂枫打量了下苏晓茉那惨兮兮的样子，说道：“晓茉，你的脚不方แ便，跑来开门做什么，我有钥匙啊。”
“没关系，脚扭着就要多活动嘛。”
“胡闹！脚扭了再乱ກ动，只会扭得更厉害，快回沙发上坐下！”聂枫不由分说，扶住她的手臂慢慢回到客厅沙发前，让她坐在沙发上。
颜玫已经将行李准备好了，把需要交代的事情都说了，本来这些事情电话里也能说得清楚，可颜玫生怕有什么交代不清的，坚持让聂枫回来趟，当面交待清楚了，这才放心地提着包匆匆走了。
聂枫叮嘱苏晓茉不要乱动，好好养伤之后，也下楼ä开车回了分局。
他们技术科在分局刑警大楼的二楼，总共有六间房，间是科长江炎博的办公室，间是副科长和内勤周爱莲的办公室副科长退休了，时还没有补缺，所以这办公室现在只有周爱莲，其余的人都挤在个ฐ大的办公室里，用齐腰高的隔间分开。剩下的三间房，间法医检验室，间痕迹文件物证检验室兼摄影摄像冲洗编辑室，间物证保管室。
大办公室里，老文检员刘迟戴着厚厚的眼镜，正和文检员周爱莲闲聊说话，见聂枫进来，老刘扶了扶眼镜：“小聂，解剖完了吗？”
“嗯，在聊啥呢？”
“说中ณ午那案件呢，这死了的高政航是银行分理处主任，谁会找凶手大庭广众之下开枪打死他呢？”
怎么又是这事，聂枫头都大了，这也难怪，除了他自己因为ฦ上次好心帮忙碰了钉ล子，再不想琢磨案子的事情之外，对于别ี人来说，这案子还真有不少值得嘀咕议论之处。
聂枫笑了笑：“我不知道，你们聊着吧，我得把解剖资料整理下，晚上汇报要用。”说罢，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打开电å脑，开始整理刚才的记录资料。
他打字速度很快，又是刚ธ刚才解剖的，记忆很清晰，甚至很少看韩羽蓉的记录，很快便把尸体检验报告写好了。
这时，科长江炎博推门进来，刘迟和周爱莲赶紧闭嘴，溜回了自己的办公桌，江科长脸严肃，扫了他们眼，问聂枫：“小聂，尸检报告完成了吗？”
“完成了。”
“那好，小简的痕迹检验也完成了，老于也把相片冲洗出来了，咱们到我办公室开个碰头会，汇总下情况。”
聂枫他们几个ฐ来到科长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个转角沙发，科里房间少，没有专门的会议室，所以平时科里讨论案子，政治学习什么เ的，都是在科长办公室里进行。
经过个ฐ多小时汇总，江炎博在笔记上作了详细记录，按照惯例，案情分析会上，都是由á科长代表技术科发言，分局领导或者重案大队侦察员有疑问需要做详细咨询的时候，才由á技术员回答，所以，江炎博必须全面了解情况。
开晚会之ใ后，聂枫看看表，快下班了，便和江科长请了假，开车去法院接韩羽蓉。虽然韩羽蓉没说要他去接，但毕竟车是人家的，聂枫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车到市法院停在停车场。过了会，韩羽蓉蹦蹦跳跳从大楼阶梯上下来了，她不知道聂枫开车来接她，正要往大门口走，聂枫给她打了电话，她拿着手机东张西望，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红色雅阁轿车，很高兴地跑了过来，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位，脸兴奋：“哎，你怎么来了？事情办完了吗？”
“办完了，汇总会也开完了，看时间来得及，就来接你喽，对了，庭开完了吗？”
“开完了，下午法庭辩论又要我出庭接受质询，问的还是上午问你的那ว些问题，我都回答上了。对了，下午庭上很热闹，薛律师个劲说这案子证据存疑，应当以证据不足宣布被告人无罪。可那被告人却傻乎乎ๆ承认他有罪，公诉人不停对那律师热嘲冷讽的，可惜你没去听，真有意！。”
韩羽蓉的话又把聂枫的思绪带回了上午那ว件民工劫杀银行女职员案。那种种疑惑又在脑แ海中浮现，凝神思索了好会，还是想不通。
韩羽蓉自顾ุ自说了半天，见聂枫坐在那发呆，也没反应，便推了他把：“喂！发什么呆？开车啊！”
聂枫这才反应过来，问道：“什么时候宣判ศ？”
“没说，只是说宣判时间另行通知，然后就休庭了。”
聂枫点点头，心里不知怎地沉甸甸è的，他启动了车，问：“去哪里？”
韩羽蓉看了看表：“只有个ฐ小时你要去开会，没法喝酒，不然诱惑你违反五条禁令的责任我可担待不起，吃大餐又不能喝酒的话，我知道你肯定不尽兴，所以啊，咱们还是随便吃点小吃吧，明天下午下班没事的话，再请你吃大闸蟹，我从我老爸酒柜里拿瓶好酒来犒劳你。怎么样？”
“好啊！”聂枫勉强笑，大闸蟹和好酒也没能ม让聂枫忘掉刚ธ才的疑ທ虑和不安。他又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韩羽蓉，便摇摇头，将脑海中的思绪抛开，开车出了法院大门。
正文第18章风雨欲来
这种案情分析会为了保密，参加的人有严格限制，技术科般是科长或者副科长带两个ฐ主要检验人员参加。万江炎博决定带聂枫和简务帅，所以韩羽蓉就不参加了。两人就近找了家小吃店吃了两碗面，韩羽蓉将聂枫送回了分局里，然后开车回家了。
晚上七点，聂枫和简务帅两人跟着江科长走进刑警大队重案中队会议室。房间里很闷热，两个吊扇已经开足了马力，吹得桌上的材料不停乱翻，扇出来的风也是闷热的。
大队长贺亚雷等大队领导和重案中队领导已๐经到了。贺亚雷坐在窗边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天，自言自语道：“这老天爷真是的，闷热了这么些天了，也该下场雨凉快凉快了吧。”
大队指导员郭俊立笑了笑：“是啊，下午眼看乌云滚滚的，却连颗雨都没下下来。”
重案中ณ队长狄若舟从口袋里掏出包软中华：“别着急啊，手机短讯天气预ไ报说今晚有雷雨呢。”弹出几支，递给贺亚雷和郭俊立，侧脸，看见坐在后排的位置上的聂枫：“小伙子，辛苦了，你也来支吧。”
聂枫急忙摆手，拿起桌上自己那包硬壳云烟：“不客气，狄队，我这有。”
“改善下生活！抽支好的！”狄若舟抽出支中华烟，扔了过去。
聂枫双手接住：“谢谢狄队！”将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才放进嘴里点燃。
狄若舟笑道：“看不出来，小聂还是个老烟枪哦。”
聂枫其实烟瘾不大，只是喜欢闻这烟草香味，笑了笑，正要说话，就听到屋外有人大声问道：“谁啊？谁是老烟枪？比我还厉害吗？”随即，个头发花白却十分精神的老者，手里夹着支冒着青烟的香烟，快步走入会议室，身后跟着的是成默涵和局长办主任王霄。还有个高个ฐ子中ณ年人。
“龙局长！顾政委！”贺亚雷首先站起身打招呼，其他人也都急忙起身迎接。
那精神抖擞的老者正是西城区公安分局局长龙成聚。那高个子中年人，是分局政委顾利ำ景，再加上副局长里列第的成默涵，分局三大巨เ头到齐，可见对这案子的重视。
狄若舟陪笑道：“龙局，刚ธ才我在说咱们技术科法医小聂，年纪轻轻，抽烟的动作却象个老烟枪似的。”
政委顾利ำ景笑着说：“论老烟枪，整个分局里没人比得过咱们龙局啊。嘿嘿嘿。”
“那倒是！”龙成聚似乎对自己这老烟枪的雅号颇有几分得意，“开会吧！”他抖了抖手上香烟的烟灰，在长方形的会议桌首位坐下。他身后的墙壁上挂着幅巨大的中国地图，两ä边竖着两国旗和党旗。顾利景和成默涵左ุ右在龙成聚两ä边坐下，其余刑警大队领导和重案中队领导分别在两边落座，聂枫简务帅和其他参加会议的刑警等小虾米们不坐会议桌，而是坐在外侧排靠墙的附加座椅上。
龙成聚吸了口烟，说道：“市局下午的会还没开完，晚上要接着开，我们是请假来通知件事，马上就回去。高政航被杀案，市委领导高度重视，市局已经决定作为ฦ挂牌督办案件限期十天侦破。经分局党委研究，决定成立专案组，今天是8月12日，就叫‘8๖12’案，咱们要集中ณ优势兵力，务必在市局限定时间内将这件案子侦破。”顿ู了顿，这才继续说，“专案组由á成默涵同志担任组长，贺亚雷同志担任副组长，具体成员由他们两位同志研究确定。”随后转头对成默涵说：“默涵同志，你担任专案组组长，这可是市局胡书记亲自点的将，你责任重大啊！呵呵，指示下面的会议你主持，要认真分析案情，尽快确定侦破方向，明天早ຉ上把侦破方案向我汇报。案件有重大突破，立即告诉我。”
“好！请龙局长放心。我们会尽全力侦破这件案子！”
“那好，老顾，咱们走吧。”说罢，龙成聚和顾ุ利景站起身出了门。
成默涵直送到门外，这才返回会议室坐下，对贺亚雷和院长秘书王霄说：“这件案子的侦破是咱们分局头等大事，必须及早破案，否则，可没咱们好果子吃，因此，我建议，重案大队四个组所有能抽调的警力，全部参加专案组，刑事技术分析对案件侦破至关重要，所以，技术科全体干警也参加，另外，宣传报道以及与市委市局及时汇报工作，这些恐怕需要有劳王秘你了，所以你也要参加，三位有没有意见？”
两ä人点头赞同，王秘书更是满脸堆笑，称赞说：“成局长将这案子列为咱们分局头等大事，这与市委市局领导的意图完全吻合，工作安排也完全以此为中心进行，组织指挥十分有力，我双手赞成，会后就将会议决定立即向龙局长书面汇报，并层报市局和市委领导批阅。”
成默涵笑了笑，环视了下众人：“那就开始工作吧，先请贺队长介绍下初步掌握的案情。”
贺亚雷说：“报案的是银行停车场门卫，打到1้10，然后转到我局指挥中心的。根据调查走访门卫和当时在停车场的几个ฐ银行职员，没有发现目击证人。根据证言推算，枪响是在上午十点二十三分，被害人名叫高政航，四十岁，党员，工商银行柳川市西城支行白沙路分理处主任。当时他刚刚参加完西城支行个业务会议。中ณ心现场是西城支行的内部停车场，在办公楼的后面，有顶棚，停车场两面与银行大楼ä相接，另外面临街，面外接条小巷，都是三米高的红砖墙围着的。高政航在轿车驾驶位中枪，经检查，车还没有发动，估计是刚上车就被凶手开枪打死了。”
成默涵问：“有凶手的线索吗？”
贺亚雷说：“据停车场门卫介绍，他听到เ枪响后跑出来看，由于死者的轿车停的比较靠里，被其他车辆遮挡，所以没看见有什么人。两个门卫过去看的时候，只看见死者倒在车里，到处是血，车挡风玻璃上有几个ฐ枪眼，他们四处查看，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成默涵又问：“监控录像呢？是否拍下了凶杀过程？”
“银行方面的资料é是傅大队长去调取的，请他介绍下情况吧。”
傅利ำ点头：“录像调取了，但这个停车场只在大门口设了个ฐ摄像头，只能拍摄进出车辆情况，停车场里面并没有安摄像头。所以，没有拍到凶杀过程。我们回来之后仔细观看了大门口监控录像，经过对枪响前后进出停车场的所有车牌号组织辨认，都是银行职员的车，我们立即组织了调查走访，这些人都排除了嫌疑。但我们都详细作了登记。”
重案大队长狄若舟说：“我们在停车场西面围墙靠尽头处，发现有蹬踏痕迹。技术科进行了检验，是不是请技术科的介绍下情况。”
成默涵对江炎博说：“江科长，你把你们技术科负责的检验说下吧。”
“好的。”江炎博坐正了身子，翻开笔记本，清了清喉咙，说道：“围墙上的确是蹬踏留下的痕迹，共提取了六枚，但都不完整，只是前脚๐掌印，鞋底花纹很清晰。根据脚印花纹判断，是运动鞋，我们检索了局域网资料库，花纹是国产‘攀登’牌的，由于这种鞋在我市销售很广很普遍，难以查明来源，没有特别ี的指向性，不能提供更多嫌疑人信息。”
成默涵说：“把痕迹图片用投影播放出来，大家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