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说得没心没肺,理所当然,却不知在他眼里是何等的讽刺可笑。
“以后见面就是陌生人,我不纠缠你,也希望陆先生能大度点,别来找我麻烦。”
这五年来,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就会感到坐立不安,已经成了习惯。
她不禁舒了口气,怪自己多想。
庄清时微微怔住,“她应该在……”话没说完立刻警觉起来,“你要干什么เ?你是谁?”
唐言蹊冷笑一声,“你知道她在哪?”
可是,若非陆仰止亲授,她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如此水平。
仔细想来也合情合理。陆氏集团偌大的工ื程部,女性屈指可数,大多都还是几年前就在任的。据听说最近几年,他确实一个女性网络工ื程师都没招过。
女孩奇怪地望着她,“怎么?”
握着塑料杯的手一抖,奶茶直接洒了出来。
“仰止。”厉东庭冷静地开了口,“我希望你自己心里有分寸,清时这五年来对你怎么样,我们都有目共睹。聪明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不管唐言蹊这次回来是为ฦ了什么,也不管你对她是不是余情未了,”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人,要学会止损。”
你真是个麻烦。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片刻,闭上眼,拳头死死攥紧,手臂上青筋凸起。
有一次他下班回家晚了,屋里一片漆黑,她也不在。陆仰止当时心里就没由来的空了,急匆匆去找,把三层半的别墅找了个遍,最后在阁楼的天窗附近看到她在月光下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哭得满脸是泪,一见他就扑了上去,可怜巴๒巴地说她怕黑,又埋怨他怎么回来这么晚,怎么不交水电费。
虽然后来发现都是装的。
他翻了个身,闭着眼,嘴角冷冷一勾。
陆仰止原本在卧室里躺着,寂静中ณ,却仿佛听到些许细微的响动从客厅传来。
……
“可是她五年前不是已经……”苏妩讷讷道,“这时候还回来干什么เ?”
陆相思脸上闪过一丝被戳穿的尴尬,凶巴巴地回道:“怎么可能ม,我是嫌她笨!”
“你就是因为ฦ这个才让刚才那孩子离开的?”唐言蹊问。
——陆总的习惯。
唐言蹊一怔,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脚步声越来越近,唐言蹊看着身边抓着自己衣角不停打哆嗦的女孩,忽然生出些莫名的护犊之情。
她怔了下,不禁笑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陆仰止死过一次还不够,连他的女儿她都要舍命相护?
她上辈子到底欠了陆仰止多少,今生要如此偿还。
“这小丫ฑ头真不愧是庄老贼的外孙女。”绑匪已经朝这边搜过来了,暴躁地用棍子拨开杂草,冷哼道,“和她老子一样狡猾不好对付,这次再让我抓住,我非先砍了她的手不可!”
唐言蹊只能带着陆相思不停往草丛中退,边退边捕捉到了那三个字眼——庄老贼?
……庄忠泽?
“她还是个孩子啊,大哥。”有人于心不忍,“我们要报仇的话……”
“孩子?”绑匪头子的眼神中迸出戾气,“我儿子死的时候也只有五岁,我老婆当时还怀着闺女,他们心慈手软了吗?!我一定要让庄老贼血债血偿,他死了,这笔账就让他女儿来还!女儿还不了,就让他外孙女来还!”
陆相思跟着唐言蹊不停地后退着,可在绑匪们说到这一句时,她身旁的女人动作骤然一僵,脚๐步也就这么突兀地停在了草丛里。
“你怎么了?”陆相思用力扯了扯她,“他们追来了,快走啊!”
“走不了了。”唐言蹊扶着树干,看了眼不远处的峭壁,语调很淡,“你要跳下去吗?”
陆相思被吓得呆住。
女人却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垂着眸子,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只觉得那声音被悬崖上的风声割裂ฐ,意外的,显得沉静,“手机给我。”
陆相思鬼使神差地听了她的话,将手机递上去。
女人揣进兜里,依旧以同样的语速道:“往右跑,绕到工厂后门那边的树林里,有辆出租车。你爸爸在市中央医院,去找他。”
陆相思听着听着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那你呢?”
唐言蹊不答,只摸了下她柔软的头发,手感好得竟像是她梦中ณ无数次憧憬过的,自己้的孩子。
她闭了下眼,重复道:“去找他。”
“你有毛病吗?”陆相思不懂她,气得咬牙。
“还是你想被砍掉一只手?”唐言蹊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嘴角又噙上漫不经心的笑。
陆相思到底还是个孩子,很容易就被她轻描淡写的话唬住,“你……”
“我拖不了太久。”唐言蹊站起身,拿着她的手机,往和她相反的方แ向走去,漫声道,“我们两个各走各的,谁也不用管谁。就算你被抓住了、剁手跺脚给人当童养媳也和我没关系了,夜里别给我托梦。”
陆相思没想到,她连最害怕最孤单的时候都能忍住眼泪,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泪流满面。
是山上风太大吗?
她望着唐言蹊的背影,口吻是一贯的骄纵,“你要是想利用我到我爸爸那ว讨赏,就自己留着命回来!”
唐言蹊嘴角一翘,“你爸的赏我可看不上。”她抬着头,有点孤傲的样子,在陆相思眼里好像是一只在山崖边即将展翅振飞的凤凰,“这件事因我而起,你本来就是被牵连的。”
……庄忠泽。
五年前,她因为这个ฐ名字身败名裂、锒铛入狱。
五年后,这个名字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居然又一次将她逼上绝路。
不过,她造的孽,要还也该是她去还,陆相思算什么?
那时候她大概还没出生吧?
陆相思一愣,“你什么เ意思?”
“没什么意思。”唐言蹊顿了顿,压低了嗓音,“回去之后,替我带句话给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