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陡然沉静下来,闭着眼,伸手抱了上去,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流出眼泪,“看来老子今天是真的要跟你一起死在这了,墨岚。”
似乎在风里听到了谁撕心裂肺的呐喊:“言言!不要!!”
那冷淡的眼神无疑是一桶凉水,容鸢咬着唇看向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该死的,谁这个ฐ时候给你打电话?不要管它!”
一伸手,猛地扣住她的皓腕,眉头隆起,眼神极度复杂,“容鸢,你在做什么!”
“你话太多了。”陆仰止终于出声呵斥ม住了她的咄咄逼人,黑眸里迸射出几分厉色,“滚下去,这里没你的事!”
话音刚落,佣人就看到了男人冷峻的脸色比方才更加幽沉危险,忍不住就道:“您这样和拿枪逼着陆总留下有什么区别?倘若庄小姐今天有个ฐ三长两短,陆总肯定要愧疚一辈子!您明知道陆总对您的心思,何必这样为难——”
见她过来,连沙发垫都特意换了块软的。
唐言蹊垂了眸,一言不发地走回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经过方才那ว事,佣人对她非常客气恭敬。
她穿着一条布料é稀少的睡裙,身上还有湿漉漉的痕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七扭八歪的倒在沙发旁边,面颊๐嫣红,眼神迷离。
霍无舟让服务生打开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年轻男人英俊的眉宇间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滴水不漏的沉稳,“没有带在身上,唐先生如果想看,明天我差人送过去。”
“结婚证呢。”唐季迟冷笑,“拿来我看看?”
用“很多”来形容,也算是十分含蓄了。
唐言蹊这才用余光扫到เ床头柜上摆着大包小包的餐盒和甜点,堆得像座山。
他怎会怀疑她的心。
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身,把她整个抱起,手臂上蜿蜒的筋脉好像要断裂ฐ,一直抻到他心脏里,一阵阵的钝痛,“别这么说自己,你不是那样的人。”
女人还是那副平静的调调,无波无澜的,听不出情绪,“陆仰止,他们的目标是你和庄清时,如果你现在不带她出去,一会儿被更多的人追上,我就帮不了你了。”
这条路被堵了个水泄不通,陆仰止沉着脸四下一望,迅速做出判断,冷静地安排,“你等我,我从其他岔路绕过去接你。”
细白的手指紧攥,呼吸沉沉往下落,“我……”
余光瞥见了乔治阴沉的脸,她的心顿时慌了。
从枪林弹雨中ณ匍匐而过,饶是镇定如陆仰止也出了一头冷汗,绷紧了嗓音看着身后所剩无几的弟兄们,大喝:“人太多容易暴露目标,散开!我进地牢想办法营救人质,你们——”
妄图强行突破的人,都会暴露在各个埋伏点的伏击区域里。
顾况沉默下来。
男人冷冷一笑,“然后再发生点什么意外,直接把他怀里的女人一起毙了?”
墨岚淡淡睨着她,“言,世间没有哪个ฐ父母对自己的孩子能狠心不闻不问的。”
她露出招牌式的没心没肺的笑,仔细看上去,却分明没有从前那ว么自然,“你也知道我爹不疼娘不爱的,他们怎么可能ม在我身上费这么大的心思?你未免也把我想得太重要了。”
所以,还是要走的。
男ç人拉过她,比方才更加用力深入地吻住她,直到两个人的呼吸纠缠错乱,他才离开她,以指肚摩挲着女人绯红的唇瓣,“我尽量早点回来。”
唐言蹊换了个姿势躺着,手抚摸着小腹。
“腿长在你身上。”男ç人不为所动,“比起他不让你走,我更喜欢听你像五年前一样直白地告诉我说,你不想走。”
陆远菱望着这一幕,月眉微不可觉地蹙了蹙。
佣人点头,忙不迭地去了。
“这就回去了?”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冷不丁地开口。
江一言深眸一扫她掩不住慌乱的脸,眼里铺开幽沉的颜色,静了两秒,声色平平地沉吟道:“也好,我找人送你。”
“言言!”被打得头脑一阵晕眩的男人却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床上快要跌倒的女人,“你怎么เ样?是不是伤到了哪里了?”他攥着她通红的掌心,眸光深霭,“手疼不疼?”
池慕大惊,忙要上来搀扶,语气不善地警告道:“唐言蹊,老三现在——”
男人胸膛狠狠一震,眸间的漆黑如同被什么打碎的墨玉,她让他走,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抓紧她的手臂,“言言,你什么意思?”
她闭了下眼睛,道:“陆仰止,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事情结束之后我们还能好好的,你懂吗?”
为什么庄清时前阵子还好好的,突然就精神崩溃了?
为什么兰斯ั洛特死前要留下庄清时的名字把她的注意力引向庄清时?
他本来能在前赶回来,却在路上看到了一家蛋糕店还开着门,想起她最是喜欢吃甜食,便停下车,让店里已经下班的师傅重新烤了个精巧可爱的蛋糕给她。
“抱歉,言言。”他低沉着嗓音,混淆在这如水的夜色里,脉脉流动,“是我回来晚了。”
“不知道。”陆仰止近来没怎么回陆家,也清楚家里老头子三条两ä头出去开会,不仅市政厅,连厉东庭那边都忙得人仰马翻。
当了母亲的唐言蹊对“小孩”二字格外敏感,立马看向陆仰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也好笑,同样的事,当时陆仰止也做过。
一见容鸢的表情,她就知道她误会了什么。
就算是为了他,她也不能这么单枪匹马不管不顾地冲到เ陆家去找茬。
唐言蹊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去警局要小兰的尸体,陆家的事,我还得和仰止商量。”
强硬得让她觉得奇怪。
但得到的回应十分强硬。
只听他继续道:“虽然很多事情我想等解决完再告诉你,不过比起你从别人嘴里听说,我还是宁可把话说在前面。”
唐言蹊安静地听着,心酸得厉害。
是这两ä个人平日里……cນp感太强了吗?
她怎么会下意识就觉得对霍格尔道歉等同于对容鸢道歉了?
语毕,两个人瞠目结舌、脸白如纸,风一样的卷走了。
“……”
陆仰止想,他还能怎么办呢。
鹰隼般的眸光如刀尖割裂空气,冻结在陆远菱的脸上。
他是该和她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六年前,她昧着良心颠倒黑白,让他以为ฦ言言背叛了他,从此两个人年华蹉跎,还差点害死了当年的相思。
六年后,她居然趁着他不在,对还怀着孕的言言第二次下手!
他要是再能容忍,都对不起言言肚子里枉死的孩子。
“在这等我两分钟。”陆仰止似乎下定了决心,抬手抚平了她眉心的褶皱,低声道,“别ี回头看。”
——别回头看。
这四个字,像是冥冥中,宣告了什么。
陆远菱看到那高大颀เ长的身影一步步朝自己而来,夜色下,海面上浪花汹涌ไ。
他就这么踏着腥咸的海风,满身戾气,走到了她面前,面无表情道:“把相思放回车里,你跟我过来,我没多少时间耗在这里。”
陆远菱虽然没听清方才唐言蹊和他说了什么เ,但是,当她看到唐言蹊从那报废的车里被一只手臂推出来时,她就明白,这件事过不去了。
可她还是没想那么深,也不信陆仰止会那么狠,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女孩,朝他勾唇,“你要带姐姐去哪里?去给唐言蹊道歉吗?陆仰止你别忘了她可是跟墨岚私奔出来的,今天没死在这里算她命大,你指望我去和她道——”
“啪”的一声。
如果不是唐言蹊知道大海在她的前方,几乎要以为从身后传来的这一声,也是海ร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清脆,绝情的一巴掌,力道之大,陆远菱险些站不住。
陆仰止从来不喜欢对女人动手,可是他打过唐言蹊两ä次,他都记得。
于是他再次抬掌,冷漠的目光能将人杀死,“把相思放回去车里去,用我再说?”
态度与方才哄着怀里女人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一刻,陆远菱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男人身上那股杀伐果断的王者之气。
蛟龙出海,终于,她是镇不住他了。
陆远菱眼里渗出欣慰又绝望的泪,低低地笑了,“仰止,你知道你在打谁吗?”
陆仰止不理会她的话,甚至眼皮也不动一下,又是一掌扇了上去,掌风之劲,把女人扇得踉跄后退。
他伸手稳稳接住了陆相思,在看到女孩眉眼间那股哪怕睡着也不减分毫的灵韵,心脏没由来地痛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