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想再做件事。”我有些羞涩，有点难为情，所以说话结结巴巴的。脑子片混乱。不行，我必须要将我思考了夜甚至几夜才作出的决定要付诸实施。这样想，我立刻镇静下来了，干脆ะ利ำ索地说，“我我们起睡觉吧，怎么เ样？”
我立在她的床这头，迟疑了好会儿。我时不知该怎样开口才好。
我听得十分清楚，举ะ到嘴边的咖啡杯突然就那样动不动的悬在半空中ณ，遮住了我的整个下巴๒。我的手冷不丁地又抽蓄似地动了下，像被烟头烫了下似的，最后手和杯子又在空蝇僵硬的晃了晃，滚烫的咖啡从杯子洒出来，直洒到เ我的衣服上。我惊异地望着章言，好半天，明明听得清二楚，明明知道章言不是在拿我开玩笑，却还要问道：“你说什么？迎风是什么？您在跟我开玩笑？”
“柳迎风。”她眼睛望着别处对我说。
我显然在自行让步了，自愿对另个竞争对手高举ะ“免战牌”。这显然不大象从前的我的个ฐ性，不象我从前的处事的风格。
可拿着张照片又能ม怎么样呢？难道我想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爱情或证明自已是个潇洒的男ç人么？
有回，我又说同样的话了，柳迎风慢吞吞地说：“我知道你想——我。”柳迎风又把话锋转，说：“昨天我看了句话，话是这样说的：‘男人是花瓶，女人是花’。花瓶在任何时候都是花瓶，但花瓶里的花却不可能ม总是那束花。这是由á花瓶所处在的环境来决定的。”我倒是头回听到有人把男ç人比作花瓶的。
我也的确时常在梦里梦到เ我和柳迎风在天台上爱时的美妙的情景。我好怀念天台呵。
“你说的是真的吗？”小男ç孩本正经地看着我问,脸上已然露出对我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了。“我好希望我快快长大呢”。小男孩眼里闪耀着动人的光芒。
“嗯，你长大定会比哥哥长得更帅，准会帅得像个王子的。”我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温和地笑道。
出门前，我特地翻箱倒柜找出套弹力较好的运动服穿上，并在手腕上分别套了护套，脚下穿双运动鞋。我平常般不穿这身衣服。我穿这身衣服除了打篮球赛之ใ外，再就是用来打架穿了。仿佛这身衣服能带给人种爆发力似的，因为穿上这身衣服，无论是打篮球赛还是打架，我从来就没有输过。
第二天早，我守在学校门口等阿帆那家伙，我定要当面问清楚他为ฦ什么甩掉雪晴。如果有必要，我要抡起我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揍阿帆顿。
“你小子又想存心蒙我，你没听电话怎么就知道是个ฐ‘老——女——的’？”李师傅存心逗我玩儿呢。
我笑呵呵地说：“呵呵，我知道是个老女的。”但我没说这个女的是我妈。
我突然想到柳迎风了。是什么让我想起柳老师柳迎风我的暗恋的女人的？我说不准。也许，只有她是唯个离我最近又是唯个没有像雪晴那样对我说“我们分手吧”的我喜爱的女子。
接到单纯的电话让我的寂寞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爸妈从福布斯上看到的全都是演员。看他们赚的钱，妈妈对爸爸吐出舌头来：“啧啧啧演员年赚的钱比我们活八辈子赚的都多。”我爸妈说的肯定是大牌影星。小牌演员好像年赚不回我爸妈八辈子赚的那个ฐ数目。我觉得我爸妈说这话顶有些没出息的劲儿。他们也不想想，他们这辈子下岗了，不见得下辈子下下辈子，连七辈子都要再遇到下岗那破烂事儿吧？听听，爸妈表面上挺坚强也挺自信的，其实也不过是只“脆皮冰棍”。就冲他们说的这句话，就揭露他们骨子里有股深厚的颓废感和自卑感。
他们想通了是从报纸上看到เ“中国福布斯名人排行榜”之后想通的。什么福布斯排行榜？就是看谁的钱最多，谁就排在最前面。
说到钱，我常常会想起个ฐ叫老麦的歌厅老板对我说的句极为ฦ现实原始赤裸裸的话。
随着人的逐渐成长和在社会及生活中的身份不断增加，人们越来越能ม体味到เ钱于人的重要意义。
“这个时间？”我看看床头桌台灯下的闹钟็，指针已指在3与4๒之ใ间了。天已๐经开始擦亮了。
“有什么关系。我常常这么เ干的。深更半夜听音乐，其味无穷。这个时候的音乐，是最纯正和最干净的。”
“又是毫无冒险地攀登。登上人们的睡眠之上？”我说。
章言打开音响。是台老式的针头唱片机。从抽屉里抽出张放进去。音乐由á音响内飘浮出来。说真的，我在音乐上是个纯粹地乐่盲，但我还是能够分辨得出大师级别ี的音乐家跟乐่坛里的小混混是存在着怎样的区别的。仅从听觉上辨识出来的。不太懂音乐่所表达的意思，尤其是比较高雅和严肃的音乐。但我喜欢，喜欢得固然有些盲目。我只是胡乱地去猜想，音乐่和画作或诗歌样，也是种抒情种倾诉，而且也是具备定的意境的。当我作为音乐的门外汉这么吞吞吐吐地问章言是不是这么回事儿时，章言笑着说，基本上是这么回事儿。
在美妙地音乐声中，我的确感到精神松弛了许多，灵魂被只温柔的手抚摸着样，非常地舒畅ม。我们接连听了寂寞的心月光奏鸣曲，听到第三曲幽默曲时，我感觉我已经在梦的门槛边徘徊了。我迷迷糊糊的，但耳朵并未关闭。
“天，这么เ美妙的音乐，你竟然舍得拒绝。”章言夸张地小声惊叫道。
“我说过我是个乐盲的”。我揉揉发皱的眼皮，眼前亮。章身上不知怎地就着身银白色的旗袍，扭扭妮妮地立在我面前。我阵惊奇，呆呆地看着那件银白色的旗袍。我是那样的熟悉它。它是我买给柳迎风的礼物。我能够肯定，除非它变成团灰。
“怎么เ样？还算过得去吧？”见我半天也没说话，章又次问道。
“啊，很好看，比我预想的样。”我说。
“柳迎风的。我想你已经看出来了。她坚持要送给我。”章转了个圈，问，“不介意吧？”
“当然。旗袍本身就是属于像你和柳迎风这类漂亮女人的。”我嘴上虽这么无所谓地，但我在心底还是有点在责怪柳迎风将我送给她的礼物又送给别人。
我的身体点点的沉下去。我真的是想睡了。睡着了，什么也就不用想了。
第二天早起来，天已经不下雨了。但阴沉沉的。
我赶下午三点钟的那趟火车。在火车站的月台上，我和章言拥抱别。我再三嘱咐她，别错过身边的好男ç人，也别轻易言说放弃爱。女人是不能没有爱情的；又再次嘱咐她要好好对待自已，别只顾ุ着写作，该睡觉时要睡觉，该吃饭时要吃饭
章言含着泪趣味地笑道，“我这会儿简直觉得像你的孩子了。祝你路顺风，宝贝儿。”
“我会想你的。”我抱抱她，眼泪都快淌出来。这是个ฐ好女人，只是不容易被人发现她的好。
春色与夜色
第十六章
七月的武汉，正逢火炉温度，整座城市就像个ฐ巨大的烤箱，肆无忌惮地烘烤着。我汗水淋漓，仿佛身上安装ณ了热水器的花洒样湿漉漉的。这就是武汉啊？真的就如雪晴无数次和我描述过的那ว样，热得出了名，且出了格儿的。呵，几年前我还对雪晴说过“将来我定要同你去武汉的‘汉正街’‘吉庆街’‘长江大桥’！”现在想来，其实“将来或未来”这样的字眼儿真的靠不住的，就像情侣之间爱的誓言与承诺样，都是为了说服耳朵的。耳朵与心是有距离的。想想，许多的人在今天就将未来给挪用了或借来了，那么เ未来该怎么办呢？
今天的爱今天用；现在的爱现在珍惜；未来的爱别动不动就挪用这才能使爱长久。
因为我觉得我是踏上熟悉的人的城市，所以冥冥之中便对这块陌生的土地感到亲切。这果真是块异乎寻常的滚烫的土地！热辣辣的风，热辣辣的太阳光我是喜欢冬季胜于喜欢夏季的，但这会儿，我并不讨厌这无比的炎热。跟雪晴有关？还是跟柳迎风在这个城市里有关？我不清楚。可有点我是能ม够说得清的，那就是我觉得，人有人的热情的表达方式，自然界有自然界的热情表达方式。我自然带着点浪漫的心情将这超过四十度的气温当作是大武汉对我的到来所表示ิ的热情。说真的，从踏上这个陌生的城市的那刻๑，我的体内就充溢了热情，觉得直潮湿的心空正在被逐渐的烘烤，烘干。
武汉虽然缺乏北京的庄严和文化及历史带给人的厚重之感，但很有个性。极为平民化的个ฐ城市，随和自由，武汉给我的第感觉算得上是美妙的：热情年轻，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尤其是那排成队的五颜六色的三轮电动碰碰车，象只只可爱的金龟子在大街小巷中ณ跳来跳去，突突突的形成了番特有的汉味景观。还有那清色的火柴盒式的楼ä群和无数大大小小的雄伟桥梁可以说，对于武汉，我有了见钟情之感。
我在武汉大学附近处租了套小居室。照老样，室厅，浴ภ室卫生间合二为，五楼，也是顶楼。顶楼较之下面几层都是要炎热许多的，还好，有空调。空调真是个好东西，它们将季节擅自倒换。房内还有电视机五六成新的电冰箱还有台机，也只有六七成新的样子。但室内显得比较干净，还有股淡淡地香水味儿，并不是像老年人住过后留下的那种混浊而又浓郁的让人觉得不干不净的气味。我对气味特别ี敏感和挑剔。房东说，我来的前两ä天还住着对大学生恋人。看来，我运气不错。
十点多钟็，接听了个电话，是章言打给我的。她是算准了我这个ฐ点应当来到武汉的。她打来电话，也没说什么，只是专门问问我是否安全到达有没有租到房屋之类的话。最后，又将柳迎风所在的那个医院和住院部的门牌号码床位告诉了我。她明知道我不会忘记这个的，她也亲眼看见我将她给我的这些都认认真真的记录在笔记本上。但我非常愿意听她的“唠叨”。在陌生的地带，倾听熟悉的“唠叨”，是种安慰与享受。可见，唠叨也是种幸福。只是我以前我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章言最后就要不要先给柳迎风打个电话，告诉柳迎风我来武汉看她的消息。我说，谢谢，不用了，等我见到柳迎风之后再将我如何知道她在协和医院的事五十的告诉她。
章言表示赞成。而后嘱咐我几句，都是关于生活细节方แ面的体贴的话。
我不知道我为ฦ什么不想要章言将我来武汉事先通报给柳迎风。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ฐ问题。或许我想了，只是不愿说。
每到个新า城市，我总是难逃水土不服这劫的。但是，两周之后，红斑疹吐泄现象就会自动消เ失的。在症状还没有消เ退之前，说什么我是不允许自已๐带着这副病容去见柳迎风的。只是去见柳迎风倒也无所谓，问题是我还要见到那个ฐ叫做伍云清的男人。我不能以副精神萎靡不振的模样儿站在迎风和那ว个伍的男人面前。那样很容易让他们误以为我在爱情方แ面“输不起”。我要漂漂亮亮地站在柳迎风和伍云清的面前。
而且，我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要从伍云清的怀里将柳迎风夺回来。在章言那ว儿，我就知道我怎么下功夫，也是无法将柳迎风夺回来的。
事实上，我不是已๐经输给了伍云清吗？
可我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我思维已๐全然的出现混乱ກ了。也许是为了证实自已๐输也输得光明磊落？
我这是怎么啦？我跟谁有过场血淋淋的战争了么？我知道，我又胡思乱ກ想了
我去附近的药店买了息施敏，另外买了小瓶止泄药片。两周之后，我去协和医院找柳迎风时，脸上还保留着几颗红痘，但不泄也不吐了，脸色看上去好多了。
这些天来，我考虑了很多的问题。比如，在初次见到柳迎风时，我将以怎样的心态和得体的表情来对待她？我将怎样阐述我的来意？我将怎样按奈住我的情绪或者说激动？尤其是我该怎样制止曾经在想到和她起亲热时出现的干呕的情形不再发生？我能否做到原谅她对我撒的所有的谎？我见到伍云清后能够控制住自已冲他抡拳，等等。要知道，我可正处在年轻气盛的时期里，我可没有什么把握我能得体的控制和管束我的年轻气盛。二十出头的年纪，向来就是生长冲动的旺盛季节。最后，想得越多，我的心绪越乱，越紧张。
我向来很自信，认为ฦ自已是能够做到เ坦然面对失恋的，至少在表面上能够做到เ，以致于使双方都处于种平和的状态。我唯愿我们只有失恋这样简单就好了。现在明白，那ว只是站在失恋以外的人的想法，有点像是做出高姿态的样子。其实，真正面对失恋，尤其是还要面对那ว个导致失恋的“第三者”，谁要想保持冷静或装绅士风度，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我乘๖车来到เ协和医院。我在协和医院的门口买了束鲜花。看看表，八点还未到，觉得来得太早ຉ了。恐怕没有人象我这样早来探望病人的。
从协和医院内部的建筑设施ๅ就可以看出这的确是武汉市内最大且最有实力的医院了。我在住院部的个花园里拿着鲜花徘徊着，不时的看表。也许是我的神情给人以种紧张之感，所以我注意到，有下楼来打开水的人的不断ษ地打量我。我便干脆ะ的抱着鲜ຒ花，坐在张石椅上。花园里的景色虽然很美，但怡人之气被医院里的药味和消毒液的气味给完全的遮盖了。眼里的花和草更是勃勃生机，更是与步履艰难的病人和心事重重的探病者形成了那ว样鲜明的对比。
夏天来了，也就预示ิ着秋天的脚步为时不远了。花园也将如同行走在它里面的病人样，旺盛的生命出现斑驳了。想到这点，我由心底升起股憎恶的恼怒，我讨厌医院，还有这里面的气味。
我起身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只香烟插进嘴角，刚ธ想点上，突然看到了个穿着病号服的老年男人立在我附近盯住我。这让我立刻意识到自已是处在医院里，于是立刻捻灭香烟，起身顺手扔进身旁้的垃圾筒里。回转过头来，那老病号还是盯着我看。沿着他的目光留แ的方向，我发现他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上鼓起来的放香烟的地方。我这才明白他并非是厌恶我在医院抽烟，而是他也想来根。我本来想把只抽了两三根的香烟连盒子齐送给他，可看看他的病躯，觉得这做法有些欠妥。我只给他根香烟。他带着微笑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离开了。朝不远处的那块竹林繁茂的石桌椅走去，生怕被家人看到เ似地，不时的左顾右盼。
我看着那个老年男人的样子，觉得很有趣。我重新坐在原定的位置上，翘着二朗腿，将花蓝放在身旁，架着双臂，然后，不时的抬腕看表，不停地无所事事的东张西望，等等着时间走过。
阵噼呖叭啦的响声，是给病人送早点的餐具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撒了地的稀饭从那ว滩白汪汪的稀饭那ว儿，我收回了我的目光。然后又四处张望。
这时，我偶然从余光中注意到我对面约十步左右的石椅上的女人的背影好面熟。她直都坐在那儿，只是我现在才注意到。
我在墨镜后面眯缝着眼睛，慢慢地靠近这个女人。在我离她只剩下两步左右的距离时，女人回过头来，我的心顿时紧。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柳迎风。她坐的那ว条石椅上放着个绿色的暖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