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亲爱的？”她的声音从遥远的电å话线那头传来。
我和他们很少才联系一次，这次我妈都没听出我的声音。
“你的嘴巴都快掉到下巴๒上了，还不难过。”
“不，我不难过。”我说。
莱斯望了眼他们离开的方向，脸色像被泼了一层黑水。我大呼不妙，莱斯虽然看起来粗枝大叶，但人精极了，现在铁定知道我是故意给亚力机会让他们先离开的。
旁边传来亚力对女伴没好气的命令，他显然是觉得这里的用餐环境叫人不愉快,ไ打算换个餐馆。没一会，他们就收拾好走了。我心中舒了口气。
亚力笑吟吟地低头盯着我。
“好久不见。”
等酒保回来后，我接过酒杯似真似假地抱怨，“纽约很多酒吧都有地下室，怎么洛杉矶的酒馆就没呢？”
当他转身调酒的时候，我赶紧ู利用吧台的优势扫视整个酒吧。厕所在舞池的左侧，舞池前面是沙发软座，厕所的对面是一个安全楼道，只是不知道莱斯ั他们在楼上还是地下。
“不，我很好。”我这样说。
“心情不好吗？”莱斯ั这样问我。
“我可以让你们有数不完的钱。”他不客气地打断我，把烟从嘴巴๒里抽出来，扔在地上，“知道这根烟多少钱吗？五十美金一支，你在超市里买一长条万宝路才只要这个数。”
我有些恼火，莱斯ั和我的确没钱，但这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先生，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不过外面的确也黑了。”我冲莱斯说，尝试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如果你能把我送回去，那实在是太好了。”
我不想让莱斯呆在这儿。
“你这是怎么了？”我说。
“你们这些讨厌的有钱人。”莱斯冷笑，“嘴里说不要，但心里想要的狠吧？”
“给我shots。”我冲酒保说。
我正想告诉他再给我来点小饼干，冷不防瞧见了莱斯的背影，我正想跳下凳子冲他打招呼，没想到เ莱斯转过身，低头开始和一个女孩说话，那个ฐ女孩金发碧眼，胸前汹涌滂湃，我力气像被抽气阀一下子抽光了。
莱斯一副好事被打断ษ的不爽样，“哼！”
胖警察从罚单里抬起脸，大大地“恩？”了一声，照这架势，那罚单要涨价到五百了。我紧紧ู捂着钱包哭丧着脸说，“不，先生，他的意思是……恩……我们忘在宾馆了！”完了我还不忘犯贱地征询一下莱斯ั的意见，“莱斯，是不是啊？”
他并不在意，“没关系，没等多久，能进去吗？”
“很抱歉，出了点小事故。”我尴尬地说。
“不……用了。”我恋恋不舍地说，强迫自己把脖子扭过来。
我的目光死死黏在那些身姿ู矫健漂亮的大马上，该死的，我从小就喜欢马，而且渴望那种无拘无束在马背上驰骋的西部生活，可惜我从没机会接触过这些神奇的生灵。而且我知道骑一次不便宜，我不想让莱斯再破费了。
他扭动钥๓匙，“如果我还有钱买跑车我还会来当你男朋友？”
“上头那和迷彩服一样的绿色涂料是你弄上去的？”我一边拴上安全带一边问。
他瞥了我一眼，口气犹疑ທ道，“一万块钱换一个礼ึ拜男朋友，是不是太亏了点？”
“我要一个礼ึ拜的男朋友。”我说。
“一小时四十块。”他说。
“是啊。”我带着哭腔说，“你妈给你准备的那个工作是一小时十六块吗？”
“茱莉你来啦？”门口站着的那个叫理查德，他最夸张，大冬天的打扮得和土耳其老爷一样，穿着花俏的浴衣站着迎宾，对每个可能ม上他床的漂亮姑娘微笑。
我一点都不觉得，上次学校游行的时候学校的十几个别墅里的“性感男ç人”都出来了，个ฐ个西装革履，不过在我看来就是一群衣冠禽兽，但是，我恰好对其中ณ的一个禽兽一见钟情。
莱斯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她在问买菜的事，当下紧张地看着我，可又不好明着说，只好用刚买的黄瓜拼命戳我的背，低声咕哝，“不许说。”
于是我说，“没事，他就是自己绊了自己一跤。”
两ä天后他从某个ฐ电视台上听说了这句话，反复琢磨，觉得一定从我嘴巴๒里听过，我惊叹于他的记忆力，可也不好实话实说，就说那是我爱你的意思，莱斯ั不怒反笑，“你以为ฦ我不知道我爱你中文怎么说吗？”他就去问我妈，我妈听了好几遍才明白，虽然奇怪，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晚上睡觉的时候，莱斯冷笑着爬上床把我按在枕头里抽了一顿。
他开始积极地学习中文，
后来发现市中心有个英语角后，就常常去那儿，有时候一天去两ä三次。可两天后，他早上突然开始赖床，我推他，“你不去英语角了？”
他翻了个身，“英语角，那是什么地方？”
我穿衣服的手停了，“……你不是天天去吗！”
“我没听说过那地方。”他耍赖，用被子捂住脑袋，“我不知道。”
刚认识的时候莱斯真是男人的不得了，但现在我越来越觉得他也有孩子气的一面。我朝他撒娇，他假装睡觉，死也不肯告诉我原因。后来我才听说，原来在英语角大家看他是老外都拉着他一个劲练英语，这让他心里苦闷至极。但转念一想，被人需要的感觉其实也不错，所以他就开始教人说英语。再后来出现了一个正儿八经的美国老外，大家就嫌弃莱斯英语不够地道，有时候还会有语法错误，就纷纷抛弃了他。
“没事的。”我安慰他说，“我英语也不够地道啊，我到เ现在世界ศ这个ฐ词都发不好。”
他猛的坐起来，捶了枕头一拳。
幸亏枕头不是鸭绒的，不然现在铁定漫天飞鹅毛了。
“气死我了！”他嚷嚷着说，“我要让那ว些瞧不起我的人都擦亮眼睛看着！”
“对！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都瞧着！”
“别装好人……你也是里头的一个ฐ。”
“莱斯，我没有！”我大叫，真是躺着也中枪。
“你刚ธ才偷笑了，我瞧见了。”
“真的没有，那是生物神经反射！”
第二天他就去新华书店待了一天，我妈给他拨了款，鼓励女婿学习，他隔天抱回了一堆英语书。这里的书比美国便宜许多，他还上网搜了不少资料，主要目的攻克大学英语和入门中文。我约他出去旅๓游他也不答应，成天就把自己关在家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ฦ他娶了书房为ฦ妻。
我只好自己和自己้玩。
实在无聊了就去小区花园里蹲着。
“这样也不行哪。”我妈偷偷对我说，“你们这个状态我什么เ时候能ม抱上下一代？”
为了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果，他甚至邀请我妈监督他，我曾申请从旁观察，但他坚决回绝了我。我生日的前一天，他终于精神抖擞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怎么เ样，学习成果如何？”我问。
“这个不需要你关心。”
“我总得知道自己老公在做什么。”
他搔搔脑แ袋，一脸懊ิ恼，“不要了茱莉，不可以，我会没面子。”
“好吧……”我说，“那你学会什么เ了没？”
“当然。”他坚定道。
“是什么เ？”
他走过来，双手环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深情款款地念了一句，“我爱你。”
我眉头抽搐，“还有呢？”
他没声了，过了一会，“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