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锦抓着他的手,将脸放在他的掌心,梦中又在呓语着什么。
他像是被电击一样顿时不敢动。
“妍姬小姐,你看,那边亭子的,是银镜公主呢。”琪兰指着前面荷塘边六角亭上倚靠着亭栏百无聊赖用手里的柳枝戏弄荷塘里游鱼的一个ฐ红衣少女。
缓步走在花园里,夏日的风是那么的热,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湖绿色轻纱,却还是热出一身汗。
他们是敌人!永远的敌人!
长久的对视,他们之间没有风,只有阳光热烈地挥洒。
“这么说,你知道我是谁了!哈哈……猜到了猜到了,燕燕要嫁给我了!”男孩开心的放开手,稚嫩的笑声在院子里散开,桃花纷纷落下,落在她的发梢。
“我才不猜呢,我可不要嫁给你!”她佯装生气地扬起小脸,嘴角却不自觉露出喜悦的笑容。
她眼中有闪动的水花,却始终倔强地忍着,清澈的眼中有某种深刻的悲伤溢出来。
慕胤加快了步伐来到เ她面前,大手轻轻将她抱起。
她永远是他的小公主啊!纵使天荒地老……
“这和你没关系,这场战争,本来就不该把你扯进来。”皇上有错,可那是因为ฦ听信了潘仁美的谗言,锦儿更是没错,要不是卷进这场战争,她还是会在大宋,做一个受尽冷落却有母亲疼爱的小公主ว。
德锦缩了缩脑袋,避开他。
耶律寒走到她面前,抬起流血的手,轻轻擦拭她脸上有些滑稽的泪痕,动作轻柔无比。
四郎看了一眼热闹的人群,点点头:“走吧。”
“公子,公主在前面的酒楼里呢,我们过去吧。”侍女小心跟在他身后,提醒道。
耶律寒目光冷冷投向他,皇上哈哈哈大笑起来:“朕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去,看把你紧ู张的。”
“朕真应该去看看那位大宋公主了。”皇上若有所思地抚摸下巴上新长出的胡渣。
两姐妹脸上现出欣喜的神色,耶律寒眼中一片幽黑。
她抬起左手,抓起盘子里的一块烤肉,大大的咬了一口,然后,她把右手的指环和红绳放在衣兜上,又抓了一块肉,咬了一口。
她俏脸微红,低着头看着他握着她的手。
“公主!”他拉住她的手,身体微微颤抖。
“全军覆没,就连武功最高的杨五郎和杨四郎都死了,杨无敌也不得不一头撞死了!几个ฐ女人能ม成什么大气?”
“什么杨家将,还不是那ว么不堪一击,大王一上阵,就算十个杨家将也要死!呵呵呵。”
“锦小姐。”茗烁低低的喊了她一声,这个时候她应该想办法夺回大王的视线啊,否则ท她以后怎么会有地位在王府立足?
她微笑着伸出手去,想要将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抱起来。
“呵呵……锦儿死了,锦儿死了,姐姐只有阿玉了,姐姐只有阿玉了!”疯癫的阿玉拍着手笑起来,将手中的布娃娃扔到一边。
“阿玉。”柔妃抓住她的裙ำ角,拉着她停了下来,慢慢站起来,扒开她散乱在额前的发丝,凝视她空灵的双眼,“是姐姐对不起你,阿玉,现在姐姐也有报应了,我的锦儿死了,阿玉……。”
那个温婉的女子将衣服放在床上,拉起她,“好姑娘,听话换了衣服,要是大王回来了看见你还穿着这身衣服,又要生气了。”
德锦看着她们捧在手里的契丹服饰,心中惴惴不安,抬起眼看着没有丝毫不同的两个侍女,说:“我不换衣服。”
“奚瑶!”他对着门口站立的一群人大吼一声,冲上前,将一个侍女狠狠扔到院子里,鲜血染红了白雪,那个侍女当场便死了,吓得所有人全都呆看着他!
近了!他听见一声声刺耳的鞭笞声在风中ณ爆裂!
她怎么เ变得这样残忍!?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她是坏女人!一定是!
她疯了她疯了!
她的一头墨玉般的黑发铺散开来,浸染着鲜ຒ艳的红色,相互纠缠着仿佛要将她吞噬。
鲜血横流,像一条用无止尽的河流,没有方向,只是盲目的奔腾。
耶律寒冷冷的笑了,“你若是爱上她,便是与本王为ฦ敌。”
“大王。”慕胤跪下来,“属下不能。”
“不用,我自己会走,你不救杨家,我去救!”
“拖下去,拖下去!”皇上不知所措,浑身颤抖着,他生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指责,而这样的指责,不是让他愤怒和难堪,而是让他害怕!
“锦儿做什么เ呢?”七郎好奇地跑过来,拿起她放在裙ำ子上的用草茎编织的圆圈,左看又看,又问:“这是什么东西?”
六郎顿时红了脸,重新躺下,嘴里咕哝着:“谁娶ດ她?”
杨业忠心耿耿,知道契丹人骁勇善战,加上北院大王耶律寒精明狡诈,足智多谋,若贸然攻打,恐怕是讨不到什么เ便宜,于是说:“皇上请三思,辽国兵强马壮,此次蓄意挑起战火,其中ณ必定有诈!”
潘仁美自是不肯放过杨家,老谋深算,怂恿皇上:“我皇得天佑,契丹区区小国,敢犯天威!若不铲除,将来必是我大宋心腹之患!”
柔妃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眼睛里似乎藏了无尽的心事要宣泄出来,而她又拼命将它们掩盖起来。
“我知道了。”德锦站起来,把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娘,我一会儿就回来。”
大堂内
老远的,里面传出了司仪如洪钟็一样响亮的声音,欢声笑语络绎不绝。
“慈母多败儿!”杨业一甩袖子,还是立刻便进宫了。
“好啦好啦,事情都这样了,也不能ม挽回,你现在进宫去看看情况,擂台之ใ上比武死伤都不犯法的,别ี吓坏了孩子。”杨夫人好言相劝。
他看着她的脸,目光灼灼。
他的话语坚定,风过无痕。
“宫里?!”七郎惊诧,“宫里更远,你想累็死我吗?不去!”
“还有你。”欣宁公主指了指七郎,“我渴了,但我只喝大理国进贡的玫瑰花露,你去宫里给我拿。”
“什么都不要想,你不要有烦恼。”她是天空翱翔的鸟儿,她应该张开翅膀,无忧无虑的飞翔。
“我只想你好不好?”她像是对他撒起娇来。
“不好。”他轻笑,“想我也会烦恼。”
“那就不想你了。”她笑出了声。
“这也不好。”四郎握紧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想我。”
她一怔,他眼中ณ的深情将她包围。
“锦小姐,锦小姐,终于追上你了!”茗烁提着一个ฐ食盒喘着气跑过来,却撞见他们互相对视的画ฑ面,不由红了脸。
德锦慌乱地低下头,脸上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耳根。
“这……这是大王吩咐让你吃的药。”茗烁递上食盒,借以遮挡她红红的小脸。
“你生病了?”四郎关切的问。
“只是受了点风寒而已。”她低声嗫嚅着,端起食盒里的药,不假思索便喝了下去,药水的苦味顿时让她眉头皱在一起,“好苦!”
“这里有冰糖,大王怕锦小姐不喝药,特意让我带了糖过来。”茗烁将怀里的一个精致的小瓷盒递上来。
德锦呆怔在原地,不知为什么,心里流过一股热乎乎的感觉,她机械般地拿起一颗冰糖送入口中,香甜的味道冲散了口中苦涩的药味。
四郎执起她的手,笑得温柔:“今天可以带你出去。”
德锦抬起头看他,眼神恍惚,呆呆地点点头。
茗烁看着他们一起消เ失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何,多了一丝阴霾。
银镜公主的侍女说,杨四郎已经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