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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晔。
她从前的日子过得太顺了,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她的报应也来了。
这一个多月过得像一场梦,她不曾有一个ฐ夜晚睡得安稳,每每从睡梦中哭醒,怅然看着周围空无一物,发现那ว些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日子已经远去,似乎只剩下怨怼、嘲讽、不屑和冷眼。
他没有说谎,只是把将军心里的话传达过来而已,并不算欺骗。这么一想,周成释然。
周成垂下的眼眸微闪,顿了一瞬,坚定答道:“将军很想见婧公主。”
木莲太横了,气势堪比泼妇,又是婧公主的贴身侍女,那两ä个丫头哪里敢得罪她?边抹眼泪边软着腿爬起来,一步一挪地跟在木莲身后。
木莲大着胆子往里跨了一步,对地上两个丫ฑ头喝道:“胆小鬼!跟我走!大白天的,有什么可怕的?!要是真有女鬼,老娘见一个打一个,见两ä个ฐ打一双!快点,起来!公主还在里头等着呢!”
百里婧的脚步骤然一停,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墨问,心道,他过去的那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么?没有人问候,没有人关心,人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这清幽的偏院既是避世之所,亦是被放逐之地。
离小屋越来越近,这才看清屋前的芭蕉树下,放着一张藤椅,墨问正闭着眼睛靠在藤椅上。夜风拂过,吹起他的黑发,竹林沙沙,芭蕉的宽阔叶子晃了几晃,而他,安静得仿佛已经融入了这夜色,连呼吸声都不可闻。
孙太医抬手打断他:“左相大人无需多言,待下官诊治过了再下决断不迟。”
左相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忙道:“孙太医误会了,本官对太医的医术自然信得过,只是我儿……”
她亲手把墨问送进轿中,看着轿子起了,她才重新跨上马车,司徒大元帅府在城西,与城东的左相府南辕北辙。
这一次,百里婧没有脸色大变立刻抽手,而是谈笑自若道:“远山,快送大公子回府,好生照料é着。”
后来,司徒赫莫名其妙改邪归正,居然随军上战场去了,两个月后,婧小白去了鹿台山,墨家老二他娘亲病逝,盛京“四纨绔”就此作鸟兽散。
盛京城再找不到第二个ฐ女孩子比百里婧更疯更野,黎戍也没少吃她的亏,“婧小白”这名号在京城的混混里那ว是响当当的,人人都知道她是司徒赫的小跟班,她指哪,司徒赫就打哪。小霸王的“霸”字不是刻在司徒赫身上,是金灿灿地印在婧小白的脑门子上,就算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公主,也没人敢得罪她。
“如意,慧心,替公主梳头。”司徒皇后吩咐道,后宫最忌讳蓬头垢面,任何时候都要干净整洁。
百里婧的眼底氤氲着水汽,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吓破了胆子的宫女晓月和暗香忙将墨问扶起来,墨问躬身行了个礼,浑身上下无一丝凛冽,全然与世无争的淡漠。
景元帝越过百里婧,那双精锐的眸子落在不远处跪着的墨问身上:“婧儿,既ຂ然你已嫁为人妻,就要同别的男ç人保持距离,无论从前关系多么亲密,始终都是逾矩。驸马身子不好,不要跪着了,起来吧。”
她没有对他们同床共枕持任何反感的态度,也没有对昨天喝酒失态作任何解释,张口就是这么一句。
她这么确定是他,是因为墨问白色中衣的衣角少了一块。
韩晔一笑:“父亲的书信中也常念起旧日时光,常感叹韶华飞逝,感念父皇的恩典。”
景元帝ຓ叹道:“唉,只可惜,晋阳王远在北郡,不能ม得见新妇。朕与晋阳王也是许久不曾相见啊,甚是怀念与他共饮‘忘忧醉’的日子。”
三日后,她请旨ຈ下嫁丞相长子墨问,九日前,两顶华彩轿撵同时抬出皇宫正午门,随后分道扬镳,一个ฐ往东,一个往西,从此,再不相干。
是啊,婧小白从来都没有输过。
墨问的手原本在袖中ณ攥紧ู,此刻被她这么柔柔一握,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不少,他灰败的眼眸闪过些许神采,唇边的笑容渐渐温柔,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