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痛意一波又一波地传来,雪妍额间早已๐沁出一层薄汗,她吃力地咬紧下唇,掌心的伤口再度破裂ฐ,鲜血晕染开来,雪白的面纱上点点血红,格外触目惊心。燕京秋置若屋罔闻,索性闭上眼睛,沉醉在动人的琴声当中。
“甚好。”雪妍微笑启弹,坚硬的琴弦磨得她的手指微微发痛,她皱了皱眉,忍住指尖传来的生疼,继续用力。一曲流畅的琴声响起,筝声厉厉,如珠光碎玉,洒落一地碧翠。琴声高涨,一时竟是难以形容的美轮美奂,犹如月出惊山鸟之境,燕京清不禁轻声赞叹。
此后已无退路可退,何须在意这点伤。
“照我说的就是,若你不想再做我大丫头即罢。”丫ฑ头刚一做声就被雪妍制ๆ止了,她没有再提什么เ原因。些许伤痕算得了什么,哪里比得上心里头来得要紧ู。她不想有半天自己过得不好的消เ息传出去,若是让敛辰知道了,天知道他会不会那ว么傻,傻到回来见她。
雪妍的脸瞬间白了,死死地咬住嘴唇,手下的锦被一个ฐ不留แ神,竟被指甲扯出一个ฐ洞,丝帛破裂的声音让一旁้的丫ฑ头一惊。
若不是见过他残暴狠烈的一面,雪妍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人会是这几晚干扰她如梦的元凶。他在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拖着一个ฐ丫头在她的喜床上做尽了令人羞怒之ใ事,还将她禁锢在床前眼睁睁地看完所有淫逸之事。这一切又一切让她恨透恨惨了这个人,而这个人竟是她以后的夫君。
端午,五月初五。云淡风轻地天气,宜婚嫁。
“我又能如何呢?夫人呐,她是我最为爱惜的孩子,你又怎会不知道呢?要怪,就怪敛辰那个混账东西,唉……”老者长长地叹了口气,余下的话语再也说不出了。看了看自己女儿又在凝着一副字画ฑ发呆,无奈地摇了摇头,揽过已哭得不能自已的妻子,走进了茫茫夜色。
杏儿点点头,起身开窗,清凉的夜风一下子刮开掀起了藕色帘子,窗前水晶帘子微微摇曳。寂静无人的夜里,飘渺的箫声在忽明忽暗的房间里清扬飘散。伴着荷塘飘来的荷花香气,几分凉爽之ใ意,凝神处时远处的箫声舒缓入耳。
月轮皎洁,箫声随风入室,竟是日间所听的那ว一首曲子,雪妍心下有了几分了然,脸上看不出喜怒,倚靠在床上,听着几怀离索ิ的箫声,心口间一丝丝的痛意逐渐减轻。本事良辰美景之日,里头所含的意义แ她又如何听不出来,只是世事无常,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勇气。
又是几日不见燕京秋,躺在床上休息了好几天,勉强可以下床来,杏儿端过温热的燕窝粥,一口一口喂着雪妍。雪妍的手还没有好全,看过得大夫都说,伤已深至筋骨,只恐日后捉笔绣花皆是不便,即便是琴已是不能ม再弹。
杏儿小心翼翼地伺候,一刻๑都不敢怠慢,眼看王妃的脸色异样的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就忍不住唠叨了几句:“王妃可要多用一些,大夫说了这血燕最为滋补,多用着脸色都好许多。”
雪妍不声不响,任着杏儿喂着,温热的燕窝入口皆是苦涩。她呆呆地望着床帘上细碎的花样,折枝牡丹ล俏丽ษ莹然,丝丝缕缕皆是精致微微凉风入室,风起帘动。雪妍默默发出一句话:“王爷这几日去哪儿了?”
“回王妃,两位王爷今早ຉ已经进宫去了,咱家王爷说了,王妃身子不好,在家好生将养着,就不用入宫侍驾了。”
“侍驾?”雪妍无意多看了一眼杏儿,后者突然发觉自己้多嘴了,忙垂下头不敢多言。偷偷看了王妃一眼,见雪妍脸上并无甚表情,杏儿这才放下心来,忙取了帕子替雪妍拭了拭唇边。
“王妃多休息一会儿吧,大夫说了,吃了药后多歇息下,莫要劳累了才好得快。”杏儿见依旧ງ无神地靠在床边,似是有些乏็了,支撑着昏昏欲睡,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喜忧。她顿了顿,伺候雪妍躺下,又替她下了帘子,这才端着碗出去了。
水晶帘子一掀开复又垂落,颗颗晶莹拨动,本已歪在床上小憩的雪妍听见声响顿时睁开了眼,双眸里一扫方才的混沌,复原清明。她四下打量无人,捻手捻脚地爬起身来,对着屋里的牡丹盆栽猛烈地呕吐起来。
擦了擦唇角,雪妍虚弱地躺回床上,每日的汤药不断,为何她总是昏昏沉沉的?雪妍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定是那补品喝汤药里放了令她昏睡之药,不让她有清醒的时候。眼下四肢俱是无力,倒也正好成了她“好生休养”之名。
暗暗讥讽几分,雪妍嘴角露出一丝冷意。燕京秋为ฦ何如此待她?他明明说过要她和敛辰受尽苦刑,不会放过他们。可大婚至今依旧无敛辰的下落,不然以燕京秋对的敛辰的恨意,为何到现在还没有腾出手来对付敛辰?又或者……
雪妍心下顿时一惊,难不成他已经掌握了敛辰的下落,只是一直隐瞒着为ฦ让自己知晓?她愁得不知如何,细细思量近日来燕京秋的一举一动。燕王进京,皇上对她的册封,还有一连几日进宫奉驾,燕京秋对她的不冷不淡,莫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窗外头的有人声响起,压低了声音在说话,雪妍留แ了个心神,凑近仔细探听去,无声无息地靠近窗外。听声音,头似是连个粗使丫鬟在闲话。
“翠儿,你听说没有,这些日子,王爷都住在宫里,说是皇上身子不好了,王爷衣不解带地在旁服侍。”
“我也听闻了,你说皇上好端端的怎么就又犯病了呢?不是说三皇子带回了的九转还灵丹吗?怎么,没有用?”
“怎么可能有用,我说最有嫌疑的就是三皇子了,说什么为了皇上的宿疾特地去南诏求的灵药,说不定就是毒药,想着在皇上面前争宠,反而害得皇上吐血。”
“唉,话也不能ม这么说,三皇子这么急着去求药,不就是为了让皇上高看他一眼。谁不知道今上最疼爱的儿子就是咱王爷了,哪怕后位空虚多年没有立太子,王爷的地位也跟太子无二了。看样子皇上也有心栽培咱们王爷不是?”
“就是,以后说不定咱们就是宫里的女官了,王爷念及咱们的辛劳,指不定还能ม指一桩好婚姻给咱呢?”
“你这小蹄子,脑子里竟想这些有的没的。不过也好,不似王爷屋里的额那个双儿,不知身份低微,还想在王妃面前争宠。这可不,给曹管家给活活打死了。按我说,王爷对王妃可真是好。”
“是么?可是我怎么看着王妃不大喜欢咱们爷呢?你看她自嫁入这府中ณ就一直苦着脸,常躲在屋子里这个ฐ药那个汤的供着,身子还不见好。王爷也极少在她屋里过夜不是?”
“嘘……你小点声,别让杏儿姐姐听见了,可是要了你的命!”
另一头似是也不敢多言了,两ä人压低了声音越走越远去。没人发觉窗沿边的一人靠着墙边驻留แ片刻๑后缓缓离去。屋内外皆是静悄悄,唯有水晶帘ຈ下光洁透亮的琉璃砖映照出一娉婷的身影幽幽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