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一身脏污狼藉,牵着马进丽正门,便见一队甲士迎上来了,走前面的汉子道:“末将等奉燕王令,在此恭候王爷多时了,请!”
只有残存的记忆,与之对照。那ว些记忆就像图片,仅仅是无任何感觉的图片。
朱高煦一人当先,带着几个人快步走出院门。
躲在门里的四个男女赶紧走了出来,肥胖的世子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被短剑捅|死的尸体。杜千蕊低垂着目光,偶尔抬头看朱高煦一眼,眼里除了恐惧敬畏,还有崇拜的意味。
世子猛灌了一口水,皱眉瞧了一眼王贵,大概因为王贵身上的尿臭味很难闻。但凡是宦官,稍有几天不洗澡、不换胯下捂的毛巾,总是会很臭,因为宦官会漏。
王贵跳下马,琢磨片刻๑说道:“殿下,往前走应该是涿州,或许也不是,总不会差太远。”说罢用讨好的姿态走上去,递上水袋。
“可不是?”吴忠道,“现在就已经有人悄悄说,燕王世子是中毒了!”
黄子澄点头皱眉道:“圣上所虑甚是,对燕王那ว边也不好交待。”
齐泰立刻看出了一些苗头。他心道,圣上纳谏如流,很能听从别人的建议;他与黄子澄都是力主削藩的大臣,虽然说话都管用,但相较之下黄子澄更得信任。
上位的朱允炆听罢沉吟不已。
其中一个率先“扑通”跪倒在地:“王爷饶命!”
朱高煦不动声色走了出去。那俩人转头一看,脸色顿时如同死灰,愣在那ว里如木鸡一般,只有双腿在剧烈地颤动。
高燧却劝道:“大哥也不能太责怪二哥,刚才二哥所言,那教坊司许大使本来就该死。”高燧越说越愤慨,“打死便打死了,正好替咱们朱家的百姓除了个ฐ祸ຖ害!便是弟弟在场,也会如二哥一般干,难不成圣上会为ฦ了个小官,就拿自家兄弟动手?”
世子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京师不比北平,二弟一定得收敛啊!俺们进京为悼念皇祖爷爷,二弟这般行事,岂不授人话柄……”
洪公子点头道:“哦,我知道了。”
杜姑娘动作雅致地小心做事时,又轻声道:“洪公子的那位好友,今天没过来。”
礼仪罢,徐辉祖便上前拜道:“臣派的人没能抓回燕王诸子,臣有错,请圣上降罪。不过,前往北平的人确是成功找到了燕王诸子,此乃四川都指挥使瞿能ม之策。若非高阳王勇猛过人,此事不至于如此。故,臣有过,瞿将军有功。”
朱允炆那音色较细的声音道:“燕王次子果然非比寻常,此事魏国公已经尽力,朕不再责罚。”他稍作停顿,又道,“吴忠,明日早ຉ朝后,你见着瞿能ม,叫他留แ下来。”
“奴婢遵旨。”
就在这时,曹国公李景隆道:“圣上,臣请奏。”
黄子澄微微侧目,循着声音注意到เ了李景隆,他对李景隆是很有好感的。
李景隆出身大将之家,父亲曹国公李文忠是太祖麾下一员得力干将,乃开国大将,虎父无犬子,李景隆自己也常修兵法。偏偏是这样一个名将之后,李景隆竟然还饱读诗书,文采风流!
文武全才,也不过如此。
关键是,很多老将都主张娘里娘气、不痛不痒的拖沓“推恩法”,李景隆却支持“削藩”。这简直是在支持黄子澄自己的主张,雪中送炭的力挺。
由á是,黄子澄越看李景隆,越是顺眼。只见李景隆身材颀เ长,玉树临风。景隆的身份虽是武将,但完全不像有些武将一样邋里邋遢、一脸是毛……比如魏国公徐家那俩人,徐辉祖简直是个农民,徐增寿简直是个暴富的土财主。
而景隆边幅修剪得干净,衣着得体,须发整齐,整个人给人干净整洁的感觉,看着十分舒服。他举止也很雍容儒雅,风度翩翩,这才是皇家贵胄的范。
这时圣上的声音道:“曹国公但说无妨。”
李景隆不慌不忙,从容自若地抱拳一礼,“圣上,那高阳王一身力气不假,可是只有匹夫之勇,有勇无谋,何足为惧?高阳王便是能以一敌百,又能敌控弦百万?”
景隆稍缓一口气,又道:“魏国公是不是太夸大其词了?纵观今古,能运筹帷幄、能率领大军的名将,有几个是靠匹夫之ใ勇,亲自上阵冲杀的?”
好!说得好!黄子澄听到这里,差ๆ点喊出声来。
终于有人说了明白话!如此一来,放走一个有勇无谋的郡王,黄子澄那天没吭声,又有什么เ过错?所谓社稷大臣,忧天下、掌大政,哪里能对每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也面面俱到?
黄子澄沉下心一想又认定:李景隆的这番话,圣上一定能听进去。
黄子澄常伴君左右,还是比较了解圣上的。当今圣上,不太愿意那ว些居|心叵测的人,把什么责任都往皇帝头上怪……一些大臣,就是喜欢推卸责任,一股脑儿都说是圣上的意思。
那天亲口说送走燕王诸子的人,确实是圣上。不过李景隆这么一说,圣上就没什么错了。
果然不出所料,朱允炆马上就开口道:“曹国公言之ใ有理。”
黄子澄听罢,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暗自又看徐辉祖,只见他好像刚刚ธ吞下了一坨污|物一样,憋得一脸通红,偏偏一声都不敢吭。
就在这时,皇帝ຓ从御座上站了起来,“朕还有事。”
几个大臣忙跪伏行礼,大呼,“圣上万岁,恭送圣上。”
等皇帝ຓ离开御门,没一会儿吴忠便出来了,叫黄子澄和齐泰入内议事。肯定又是谋划北平之事,黄子澄这几个ฐ月都在苦心琢磨方略,并不心虚。
于是御门内的文武各有各的事,陆续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