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和他争论关于高湛的事情,反正他就是死心眼又重情义,估计我怎么说也改变不了高湛在他心中的形象,便另起了话题:“阿贞跟阿璇都需要太医,尤其是阿贞的脸,派最好的太医,用最好的药,我希望那伤口能ม以最快地速度恢复。”
他见我闹变扭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却是平稳淡定的:“别担心,目前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控之中ณ,阿湛不会有问题的。”
虽说后宫侍寝的册子跟高演生活起居的册子都在我这里,但也怕娄太后突然起了想法,去找女官要了看。
但是我同时也感觉到,这样平静的日子怕是持续不了多久了,高演最近加紧了步伐,开始对娄氏的势力下手,而我估计娄太后本人对我的容忍也快到了极限。
他的病在于肺腑,五内衰竭,按照ั这个世界ศ的科技医疗水平,纵使是再医术高明的医者也无力回天。
本来若是前期的准备足够了的话,我打算一次性除了他的病根的。
高演伸出手捏起我的下巴,眼神中透漏出危险无比的光芒。
他接过暖炉,顺势将我的手包裹起来,语气沉郁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永远不要对其他男人露出这种笑容,尤其是高湛。”
我任由高演拿走了点心碟子,其实本来也没打算真摔,毕竟只是高演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口酥是没有错的!
高演注意到เ我的动作,连忙伸手夺过我手上的盘子,连声解释道:“唤云,你误会了,陆贞她只是来给我送瓷器的。”
高湛以身涉险并不是担心皇上身陷险境,只是为了救那个ฐ宫女陆贞,他想救心上人这没有错,只是千不该万不该欺骗高演。
高演身为一国帝王即使是为了周太妃守孝也不会屈尊偏殿,但是我们两ä个赶到青镜殿的时候高湛的确是从偏殿跑出来的,这其中缘由猜也能猜出来了。
但是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和试探,他绝对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无能ม,他的心智和手段都不是泛泛之ใ辈。但是又因为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被他深深地掩藏起来,甘于被母亲压制。
常山王高演表面看起虽然温柔和善,有时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心慈手软的。
真不知道什么เ时候我才能攒够灵力为他做第一次的身体清理,万恶的是我还必须做的小心翼翼,不然被高演发现什么蹊跷就完蛋了。
唯一值得我担心的是高演的身体不好,分分钟可能ม领便当的节奏,对此我空有一身本事,却毫无办法。可恨这世界灵气太过稀薄,即使我在含光殿刻了聚灵阵,高演的身体也只不过维持在一个ฐ几乎ๆ崩溃的临ภ界点而已๐。
我一丝不苟地再次弯腰,才站起身来,可惜虚弱不中ณ用的身体不听话,微微摇晃了一下。
在我跪了约有小半柱香之后,才听到娄太后暗含着得意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贵妃请起吧。”
在这风云变幻的后宫,帝王宠爱是有益的,却不是必须ี的。对我来说,权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既ຂ然高演将凤印交给了我,那ว我定然会物尽其用。
除了当年嫁进常山王府时带的颇多嫁妆,和公主ว身份带来的这一身骄傲之外,我几乎ๆ一无所有。
登基大典结束,娄太后先一步回到了后宫,看到เ被大臣们簇拥着走向议事厅的高演投来带着歉意的目光,我连忙回了一个带着安抚和欣然的微笑,随后也回到了我的含光殿。
我想除非我本身对高演的影响力下降到不会威胁到เ她的地步,她才会停止针对我吧。
我敛眸,柔声回答道:“殿下请注意身体,不要着急。”说着,望了望仍然跪着、惊魂未定的内侍们,眼带警告。
我心中ณ一沉,尽管早就从记忆中得知了这常山王的脾性,我仍旧抑制ๆ不住地开始胃疼,这殿下未免太过仁慈。
但是现在这样的想象都没有了意义,因为她出现了,虽然我不知道她从哪何而来,有什么目的,又什么时候会突然消失不见。
但一想到她会有消失的可能,我便慌乱ກ的不可自已,再不像那个杀伐果决的帝王。
我曾无数次面色惨白、神情慌乱地冲到เ含光殿,却制ๆ止侍者的报告,只是躲在角落里看着她带着笑容静静地绣花缝衣,看书练字。
然后渐渐平静心绪,缓步离开含光殿,继续处理之前的政事。
在她面前,我不是齐国万万人之上的尊贵帝ຓ王,我只是她的丈夫,只是一个ฐ害怕失去她的、平凡普通的男人而已๐。
我喜欢看着她对我无奈的微笑,拿我没有办法的样子,皱着小鼻子数落我,却仍然次次为我收拾烂摊子。
我喜欢她装腔作势、狐假虎威แ的样子,面上一片淡然,说出的话却字字珠玑,眸中透漏着一种狡猾的意味。
我喜欢她满含着担优和急切的眼眸,每每用无奈地口气教训着我,口气恶劣,却仍旧为ฦ了我的病夜夜无法安眠。
我始终认为自己้不是个好皇帝,也当不成一个ฐ好帝王,却拗不过她的执着,我想着,她想要这世间最尊贵的位置,我便尽我所能地给予她吧。
我
的妻子总是淡然冷静的,似乎时时刻๑刻在控制ๆ自己้的情绪,我曾在心底埋怨她心狠如铁,难以撼动,却在无意间发现了她一如常人的害怕和怯懦。
我知道她有一种奇特的能力,就是因为她的努力,我的身体才在众人皆以绝望、连母后都打算放弃我、几乎无药可救的情况下神乎其神地开始好转。
有多少次我想大吼,根本不是这宫中太医的高超医术救了我,那些唯恐用药重了便会祸及九族的庸医们才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那是我的妻!是我的妻子每次都拼尽全力将我从阎王那ว里夺了回来。
每一次她使用完这样神奇的能力之后,就会变得特别虚弱,平时泛着红晕的小脸一片惨白,连嫣红的唇都会失了血色,身体更是羸弱地连地都下不了。
听着她无力地倚在榻上笑着自嘲自己体弱多病,身娇็肉贵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替她受过,更是越发憎恨起自己这样病弱的身体,别说是保护她,反而还要连累她受罪。
每一次听到เ母后提起我总是生病的妻子时用的那种嫌弃的口吻,以及随之而来要求我雨露均占,早日生下皇子的训诫,我总忍不住对她越发怜惜,同时对母亲的不满日益增长。
我高高在上的母后怎么会知道,我的妻每一次生病都是在剜我的心,每一次的原因都是因为ฦ我。
我始终不敢告诉她我知道她的存在,我害怕她像那织衣的天女一样,被发现了真身就要返回天上。
确定了她的存在之后,我便开始唤她梓童,舍弃了梁国公主萧唤云的名字,我只想她是我一个ฐ人的梓童。
我妻子的小秘密我其实全都知道,那是独属于我一个ฐ人的、甜蜜交织着苦涩的回忆。
我唯一可惜的是,我的妻子和母亲的相处始终争锋相对,从没有缓和过。尽管我很尊重母后,但我更加爱护我的妻子。
母后给了我名义上的生命,但是让我感觉到这生命存在的意义,对我无微不至关心的,只有我的妻。
对于我的母后来讲,我更像是一个好用的工具吧,能替她夺得帝ຓ位,能让她的家族荣耀,更能给她这万人之上的尊贵。
母亲的勃勃野心我一向都非常了解,也知道她从没认同或者喜欢过我明媒正娶ດ的妻子。可是她的手伸得太长了,竟然想要除掉梓童。
我是她的儿子,所以她对我的所有伤害和利用我都可以忍下,唯独我的妻子是逆鳞,我怎么เ能容忍我生命中唯一的温暖被伤害到。
于是我想着,母后的年纪也大了,也该收收心颐养天年,便着手开始布置起来。
那场动乱ກ虽然有惊无险,却为ฦ我带来了生命中第二个惊喜,我和她的孩子,她居然有了我们的孩子!
事后我无数次地憎恨自己为ฦ什么เ计划的那样不周全,导致她在有孕初ม期竟然受到了惊吓,身体也越发孱弱起来。
再后来,她为我生下了嫡长子高泽,我唯一的血脉。我的继承者自然要由我最爱的女人诞下,别的女人没有这个资格。
我看着她凝视着孩子那充满眷恋和母性光辉的脸庞,知道这样我留下她的把握更大了。
我从未见过这宫中女人能ม对自己的孩子这般宠溺爱护,甚至在某些时候,连我都要暂避这未满周岁的奶娃娃ใ的锋芒。
我从不以为高湛是我的威胁,这个弟弟无论是手段心计都太过稚嫩,从小被郁๗皇后和父皇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天之骄子,怎么会学得会那些阴暗狠辣的心思呢?
所以我一直保持着包容的态度。
假如我早知道高湛是这般狼子野心、丧心病狂之辈,我便说什么也不会念着那一点血脉亲情纵容着他。
但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便是早知道。
所以我只能看着她猛然推开我,看着她纤弱的身体替我挡下那狰狞的箭支,看着她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我从来不知道这样娇็小柔弱的身体里居然也会有这么เ多血。
眼睁睁地看着她微笑,看着她吃力地拉起我的手,感觉到เ熟悉的暖流从她纤细的、逐渐失去温度的小手上传来。
为什么直到最后,你还是只想到我。我几乎目眦欲裂,想要说些什么,想要让她别ี继续浪费这力量,想要她别走,想要她像从前一样继续窝在含光殿的贵妃榻上,语调粘人地要我拥着她。
我定然会拗不过她的撒娇,伸手拥着她,就像我曾经发的誓一样,一辈子拥她入怀,尽我所能,免她风雨,免她惊苦,让她一生无忧、幸福安康。
那些我信誓旦旦ຆ却没能ม做到的事情,我以为日子还长,我终有一天会做到的。却没想到เ有一天,我会失去她。
在她作为妻子的日子里,我让她为我的皇位忧心,为我难缠的母后烦恼,为我的三千后宫吃味,好不容易她替我生下了嫡子,一切幸福就在眼前,我几乎触手可及。
我为ฦ得来不易的孩子取字为ฦ百年,意喻便是想和她白头到老,厮守百年。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初那ว欣喜若狂的情绪我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来,那个ฐ要与我偕老的人就先走一步了。
感受到身体里源源不断涌现的生机,和她羸弱身躯中逐渐流失的生气。我最终还是什么เ也没能说出口,只怒极攻心地喷出一口血来。随这口心头之ใ血的吐出,我的发丝逐渐由á黑转白,原来一夜白头,并不是传说。
我只能ม徒然地看着她如花的容颜陡然灰暗,那双凝聚着万千光华的美眸再也没有睁开的可能。
我知道,我的世界ศ从此再没有了幸福可言。
用力收紧五指,固执地拥着她逐渐冰冷的身躯,却留แ不住她已逝的芳魂。
原来即使我贵为ฦ帝王,坐拥四海,却也有追不回的人。
想到未过垂髫之年的幼子。
我欲哭,却已无泪。
我对她,爱逾生命。
可惜这黄泉路上,我竟然不能ม陪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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