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蓝中华开始语气低沉地讲述下午惊心动魄的经历。
袁晋鹏不假思索ิ地说：“车上说，我们一起去！”这个时候，一个ฐ乡党委书记怎么เ可能ม临阵退缩？这点敏感性，袁晋鹏再怎么紧ู张也有。
袁晋鹏问：“我搞不懂ฦ了，一个穷乡乡长的位子还会比那两个ฐ位子好？”
冯仕达坐在藤椅上，身子侧向袁晋鹏这边：“说是去文化局或者经委做党委书记，后来听说你这里要改民族乡，汪立德调走，又主动要求当乡长，找了不少领导。”
三转两ä转，朦胧夜色中看到เ几排平房挤在一片两ä、三层楼的民房中间，显得有些破败。
刘贞吉正色道：“晋鹏，拒绝是一门学问啊。一个ฐ领ๆ导要知道拒绝什么人、怎样拒绝这些人。有些人这个问题没处理好，搞得声名狼藉，甚至坐牢蹲监。”
袁晋鹏赶回来时，刘ถ贞吉已丢开笔记本，正和颜悦色地和谭阳春拉家常。得知刘ถ贞吉到来，袁晋鹏快刀斩ล乱麻把问题处理好。最近，谭阳春有意识地让袁晋鹏亲自处理一些群众纠纷和矛盾，靠前指挥，当机立断ษ。他觉得，袁晋鹏目前唯一的不足，是面对复杂矛盾冲突时，心慈手软，不够果敢。昨天下午，镇武装部部长钱小锋带着几个ฐ民兵在坪上村打死一头大肥猪，惹起一些麻烦。在这个养猪大镇，缘于猪的纠纷和矛盾绵绵不绝。因普遍养四、五头猪，又习惯放养，导致生猪下田à、生猪吃菜引发的纠纷彼伏此起。几年前，坪上村两ä户人家因生猪闯进菜园子吃菜而大打出手，其中ณ一
谭阳春的汇报围绕党建、村建和干部ຖ队伍建设展开。刘ถ贞吉听得认真，不时在小本子上做记录。人不多，但形式和气氛正儿八经。谭阳春正襟危坐，字正腔圆。他接触过很多领ๆ导，有些领导具备这样的能力——迅速把人与人的距离拉近或拉开。
刘贞吉想起刚才的疑惑：“刘书记什么เ时候扶了正，要重点帮帮这里啊。”
切诺基越野车行驶在狭窄的砂石路上，刚ธ刚ธ把速度提上来，又碰到一段石头路，让你不得不小心慢行。刘ถ金钟็解释：“实在办法，今天把路整好，明天下一场大雨，山上的石头又滚到เ路中ณ央，不胜其烦哦。这里不光路不好，老百姓的日子也苦。”
接着，柏克坚找刘贞吉、周思诚了解情况。此前，周思诚把刘ถ贞吉拉到เ办公室，说，这个时侯千万不能手软啊。刘贞吉和方แ抱阳处得不好，但心里不认同周思诚的做法，觉得多少有点卑鄙和下作。不过，周思诚事前和他交过心，算是攻守同盟，他不能ม临ภ阵退缩。调查组问了两ä个问题，一个ฐ是，方抱阳和嵇倩倩是否存在不正当的男ç女关系。另一个ฐ是，方抱阳动用希望工程款买麻将桌，是否和他们通过气。对第二个ฐ问题，他们的回答一模一样，说没有通过气，这是事实。对第一个ฐ问题，两ä人的回答有一些微妙的差ๆ别。刘ถ贞吉说，不清楚，听到一些议论，说他们私人关系很好。周思诚说，早就听说他们是老情人了，没想到เ在情人节出这么大的事。
柏克坚直视方抱阳，嘲讽道：“方书记，有眼光！有魄力！”
朱才良感叹道：“想不到เ地委领导这么节俭！”
晚餐安排在地委食堂。与地委的金字招牌比，食堂的条件有点寒酸。一栋陈旧ງ的平房，里面用木板隔成七、八个ฐ小包厢。包厢里的桌子、凳子油漆斑á驳，墙上挂几台电å风扇，摇头时吱吱作响。
赵昂张大了嘴，有点吃惊：“是吗，我们那里随便哪个乡镇，财政收入也超过一千万。难怪平安的木材这么เ便宜，我这次来，想在平安县建一个ฐ货源基地。”
袁晋鹏起身给赵昂和红衣女孩的茶杯添水，在赵昂的肩头猛地一拍：“知足吧！我们全镇一年的财政收入不过两ä百来万，你是正儿八经的大款啊！”
梁克雄还想说什么，见江萍萍主ว动把杯子递过去，不再吭声。
谭阳春当即反对：“不行不行！江萍萍是你外甥女，也是向阳的妇联主ว任，得和我们保持一致，喝白酒！”
下午，谭阳春主持召开向阳镇党政班子会。议题只有一个，组织机关干部ຖ职工开展计划ฐ生育、违规土地及乡统筹旧ງ欠的清理工作。镇党委副书记王江华、张强担任两ä个ฐ计划生育清理小组的组长，纪检书记刘贵生、常务副镇长朱才良分别担任土地组和旧ງ欠组的组长。每个小组十人左右，其中ณ两ä到เ三人是班子成员。每个小组的计划任务为八万元，最后完成率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镇政府按每人每天二十元的标准发放误餐补贴。
袁晋鹏说：“那先保工ื资，上解县财政的钱也要抓紧ู，不要搞得我刚ธ上任就挨尅。清收旧ງ欠的事，我和谭书记商量一下再定。”
廖营生听完，好大一会儿没吭声。谢建平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无非要一个明确而具体的承诺，看了周秋水一眼，周秋水会意地点了点头。
周秋水想，眼光不错，哪一个不是货真价实、实权在握的好单位。当然，你廖营生当了十三年乡镇党委书记，这些要求不过分。于是，他说：“营生书记，今天我和谢县长、管部ຖ长都在这里，我们之间的谈话可以直接一点。刚ธ才，谢县长说了，县政府正在考虑你家属的工ื作调动问题，乡镇主ว要领导担子重、压力大，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为你们解决后顾之ใ忧很有必要。至于你的工ื作问题，下一步调整时，我们会慎重考虑。作为ฦ我来说，还是希望你在松下镇党委书记这个岗位上再干一阵子。你是后备干部ຖ，到เ县直单位后，提拔没有优势。当然，如果你坚持要来机关，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公安局可能ม性比较小，这几年，公安局长的人选以地区公安局的意见为主。其他几个局，有些年龄没到，今年不做调整，但你的要求我们尽量满足。总而言之ใ，你放心，我们不可能让配合我们工作的老实人吃亏！”
“青松说得有道理。但写一写无妨，先不说是否有必要完全还原现实，能ม发人深省何尝不是一大收获。至少让小冯这些九零后在读《变化》时，能ม够切实体会当时晴川人、平安人多姿ู多彩的生活。想想我们大学毕业踏入社会时正是农民最苦农村最难、企业改制ๆ工人下岗的时候，我们一步一步走过来了，经历了这个辉煌ä时代的阵痛。当然，我们也曾焦躁和迷惘，如同韦应物笔下的胡马在彷徨中ณ勉力前行，终究走出迷途。即使现在人到เ中年，我们也难免偶尔出现心理迷失，好在阅历足以支撑我们及时化解和纠错。”袁晋鹏说，缓缓走到เ窗前，放眼高山深涧。
邱แ青松敲了敲茶几，声音浑厚、纯净：“较之ใ于当下风行的玄幻小说，现实主ว义题材小说更难把握。因为ฦ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精彩。小说写过的，它发生了。而现实中ณ还有多少难以想象的离奇和精彩，我们不曾触及甚至一无所知，但你却不能ม天马行空，胡编乱造。”
柳申ã说：“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正科级还在，愿意用你随时可以转任。听说你是通过别人出面才当上书记，那ว你到任后上门感谢了吗？”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这才是关键，要不周秋水怎么总
看他不顺ิ眼。袁晋鹏遗憾地摇摇头：“没有。”
“周书记本来没有考虑你做书记，你硬要去。去了还不领他的人情，不登门感谢——不一定要送钱送礼，他肯定不舒服。这次你又倒霉出这么เ大的事，他哪里会轻易放过你？”柳申分析说。
袁晋鹏压抑住心中的波澜，淡然地说：“算了，都到这一步了。怪我没有早ຉ点向您请教。听说，这次邓城闹出了很大的事，您听说了吗？”。
柳申点点头：“听到เ一些消เ息，不知道是不是谣言。说有个ฐ农民不满当地政府把各项负担加到เ农民头上，自费收集整理了中ณ央和省委关于减轻农民负担的文件，复印散发，鼓动农民抵制ๆ不合法、不合理的上缴。结果，被镇政府带走送到เ学习班，两天后非正常死亡。家属几十个人到เ镇政府闹事，又被镇政府赶跑了。于是，四邻八乡几万农民冲到เ镇政府，镇长和一名镇干部被活埋，一名警察被当场打死。镇党委书记乘๖一名老师的摩托车侥幸逃跑。这几天，去了很多武警和警察。听说形势已๐经稳定下来，领ๆ头闹事的人逃跑了。”
“哦，不可思议！怎么เ有点像二、三十年代的农民暴动。那几个死去的干部ຖ能评烈士吗？”周自远问。
柳申说：“暴动谈不上，不过是一时激愤，没有任何政治纲领。不过，你说评不评烈士，还真是一个两ä难的问题。”
袁晋鹏叹道：“现在，农村太萧条了，农村干部ຖ太难了！在凤岭时，总有干部ຖ问，我们党委、政府的牌子还能ม挂多久。我说，牌子摘不掉，只是苦一点难一点，城市里还是欣欣向荣。怎么也想不到เ发生这么เ激烈的暴力事件。”
这时，邱姨用大托盘送上来五、六块黄澄澄的西瓜。正是日渐少见的黄瓤西瓜，子黑瓤甜。“黄瓤瓜越来越少了，你们多吃几块。”柳申ã拿起西瓜逐一递到เ袁晋鹏、周自远手中，接着说：“国家整体还稳定。不过，城市里未必欣欣向荣哦。下岗工ื人多，什么问题都出来。听我女儿说，下岗工人围堵市政府司空见惯，治安也大不如前。光天化日之ใ下，当街抢劫时有发生。你想想，一些大一点的工ื业城市，一下子几十万人下岗。这些人要吃要喝要穿要住，不好办啊。”
周自远点头赞同：“柳部长看得准。我每次去省城送稿，都担心车上的小偷。在省城，经常看到เ上访的人堵在省政府门口，多的时候有几百号人，打着我们要吃饭要生存的牌子。”
“是吗？那你们这些人怎么一天到เ晚写一些歌舞升平的报道？”袁晋鹏有意调侃周自远。
周自远夸张地哈哈大笑：“柳部长，你看看，台上台下就是不一样啊！我们袁书记几个ฐ月以前还巴不得我妙笔生花，现在倒怪我涂脂ฦ抹粉了。”
柳申微微一笑：“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很时髦，却是真理。林语堂说，我们中ณ国人也很幽默，论据之一就是当官、卸任分别被称为ฦ上台、下台。这个台本来指戏台，所以不会演戏的人要当好官不容易。”
袁晋鹏问：“柳部ຖ长也喜欢读林语堂？”
柳申叹息一声：“唉！还是你们幸福，这么早读胡适、林语堂、周作人、梁实秋这些大家作品。我们年轻时基本上接触不到เ，无非读一读鲁迅、茅盾、巴金、郭沫若。”
周自远说：“读大学时，文学史说周氏兄弟是现代散文的两ä大巅峰。我觉得这个结论有失偏颇็。”
柳申ã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见仁见智的事情争起来永远没有结果。这些年我闲来无事，读书看报多了。说来奇怪，年轻时喜欢读散文、小说。后来读传记、报告文学。现在老了，喜欢哲学。包括佛教的轮回转世、邵ๅ伟华的周易预ไ测什么的。”
袁晋鹏说：“哲学、玄学是对生命的思考、对未知领ๆ域的探讨。懂ฦ哲学的人大多心态平和，处世从容。柳部长已๐经修炼到เ这个ฐ境界ศ了。”
柳申微微一笑，摆手反对；“我哪里有这等境界ศ。事实上，生存环境过于恶劣时，谁也无法从容。余华《活着》中ณ的主人公福贵不是从容，是无奈。前几年自杀的周永臣不是无法忍受无辜的伤害，而是无法忍受伤害后的漠视。”
“周永臣？你是说去年《信息日报》上那ว篇《迟到的判ศ决》中ณ的周永臣？”周自远想了想，问。
柳申ã点头：“是啊，不过，记得周永臣的人未必很多。你天天和新า闻报道打交道，应该有印象。”
周永臣是一位死不瞑目的老人。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周永臣支援祖国大西北建设，到兰州ะ石油企业工作。不久ื，他在社会主ว义แ教育运动中ณ因所谓偷听敌台罪被捕，被兰州ะ市中ณ级人民法院以反革命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一九六七年刑满出狱后戴着反革命的帽子回原籍继续接受监管。周永臣无处安身，顶ะ着反革命的帽子找不到工作，孤身一人住在一间五平方แ米的窝棚里，以拣破烂为ฦ生，一拣就是二十七年。十年浩é劫结束后，他一直盼望着能ม够象其它无辜的受害者一样获得平反。北京画家藏伯良确信舅父周永臣无罪，不断ษ给甘肃省兰州ะ炼油化工总厂写信申ã诉，但石沉大海ร。直到一九九五年，藏伯良向甘肃省主要领ๆ导发出一封求助信，此
事才获得解决。一九九六年一月，兰州ะ炼油化工ื总厂派人给周永臣送来了1้7年前兰州ะ市中级人民法院再审改判他无罪的判ศ决书复印件及该厂的善后处理意见。周永臣呜咽道：一九七九年，我还不到เ四十岁，还可以为ฦ国家工作二十年，可现在……。几天后，周永臣怀揣无罪判ศ决书悬梁自尽。藏伯良悲愤地发问，为ฦ什么再审判ศ决书在长达1้7๕年中没有送达？工ื厂和法院解释说，他们一直不知道周永臣的确切地址，也从未收到藏伯良的信。
袁晋鹏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你们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事。”
柳申ã说：“这很正常。对周永臣来说，这是他一生的悲剧。但对多数人来说，却无关紧要。周永良九六年自杀，九九年见报，你去年在乡镇工ื作，哪里会注意这个可怜的老人。”
袁晋鹏默然不语，他第一次听说周永臣的故事，情绪陷入莫名的惆怅中ณ。
柳申接着说：“有一句话说，乱世人命贱如狗。有几个ฐ人能ม够改变一个ฐ时代呢？那ว些年，*โ*、彭德怀、贺龙这些大人物都轰然倒下，况乎ๆ一介平民？八五年，地委说我是三种人，不同意我进县委常委。我当时也想不通啊，那ว时我只是一个ฐ学生，听党指挥，参加批斗ç会，血气方แ刚ธ打老师一耳光，就变成三种人了？后来，我慢慢想通了，认了！对于一个大时代来说，个ฐ人多么เ渺小啊。无官一身轻，尤其退居二线以后，我冷眼旁观，读书看报，过得比任何时候都充实。我不敢说已经参透生死，但至少不会心浮气躁了。”
不知不觉，时针指向十二点，袁晋鹏、周自远起身告辞，柳申ã挽留道：“难得请你两个ฐ秀才吃饭，正好今天农村朋友送来一只野生大甲â鱼，两斤ภ多重，在红烧，一起吃。”
袁晋鹏在凤岭做几年书记，工ื资没领几个ฐ，野生甲â鱼倒吃了不少。周自远四处采访，吃甲â鱼的机会也不少。他们觉得，和柳申ã聊天比野生甲â鱼的诱惑力大得多，便半推半就留แ下来。他们难得对谁心悦诚服，在平安县，柳申ã是绝无仅有的一个。柳申ã的阅历、文字、思想让他们自愧不如。尤为ฦ重要的是，当他们迷惑和彷徨时，柳申ã总能为他们指点迷津。在农村同龄人中，袁晋鹏、周自远运气不错，上大学、进机关、做领导……，顺风顺水。可是，现在的形势让他们有点迷茫。社会将怎样演进呢？
柳申不喝酒，却不由á分说给袁晋鹏、周自远撬开几瓶啤酒，他们只好客随主ว便，爽快地端起酒杯。酒至半酣，周自远的话渐渐多起来：“柳部长，是不是这个世界ศ变得太快了？几年前苏联轰然解体，今年台湾国民党被赶下了台。去年我们驻南联盟大使馆被炸，今年因农民负担引发的人命案翻了几番，真不知道怎么เ了？！”
柳申抿嘴笑道：“放心，天塌不下来，地陷不下去。当年自然灾害严重，饿死、逼死、整死多少人啊，也没有谁揭竿而起吧。在中ณ国，我们**โ的执政基础很牢靠，党管军队、党管干部ຖ，出不了大乱ກ子。当然，社会转型时期，矛盾难免多一些。国企转制ๆ改革、粮食体制改革、金融体制改革、财税体制ๆ改革，哪样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呢？说实话，我也有很多困惑啊。*โ*时期，大家日子过得苦，但精神生活很丰富，尤其基本上做到官兵一致。现在，一边是主要触及基层百姓利ำ益、大刀阔斧ร的改革，一边还在蔓生贪腐和特权。问题很多，农民负担问题只是冰山一角。你们两个人都是青年才俊，前途远大，未来的路很长，要善于适应社会的剧ຕ烈转型。有人开玩笑说，社会就是这样，主意你自己้拿，这就是社ุ会主义แ。”
袁晋鹏说：“柳部ຖ长看得透，说得精彩。其实，我们不去适应又能ม如何？不过，我想问您一个ฐ问题，问错了，您别ี见怪。”
“小袁，什么เ问题还要这么吞吞吐吐？尽管问，没事。”柳申ã哈哈一笑说。
袁晋鹏欲言又止：“柳部长，我觉得以您的才能ม，不说做省部ຖ级领ๆ导，至少做个ฐ地委书记绰绰有余。如果您在关键时刻๑肯花钱，是不是就上去了？”
柳申沉吟片刻，说：“那ว个ฐ时候不敢说百分百的风清气正，至少不是用钱能ม解决所有问题。我的问题是上级组织部门对三种人界定扩大化了，当时我无非一个ฐ普通学生，怎么算得上什么เ三种人。其实，很多事情看开点吧，做多大的官、发多大的财未必幸福，甚至不如一个凡夫俗子过得自在。道家讲究道法自然，我主张凡事顺ิ其自然。这不是宿命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什么เ结果都不要怕，都可以担当。苏东坡说一蓑á烟雨任平生，说也无风雨也无晴，一个ฐ内心强大的人永远不会被生活击倒。”
两瓶啤酒下肚，周自远说话放开了：“有时候，一个ฐ人的痛苦不是自己的失败，而是别ี人无端的成功。多少比你品行差、学历低、能力弱的人靠着先天的裙带关系坐直升飞机上去了，多少一无所长的人靠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这样的下三滥手段平步青云，人模狗样地坐在主ว席台上，这实在让人咽不下这口气啊！”
“柳部长，自远说的这些困惑我也有。说实话，我对这条路有点厌烦了。”袁晋鹏说。
柳申笑道：“哪里这一点点挫折就能ม把你袁晋
鹏打倒？不可能。你年轻，以后机会多得很。读点书的人大多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ฦ己任，怎么เ可能ม轻易放弃？有人说，政治就像女人的生殖器，虽然很脏，但男ç人都想搞。”
袁晋鹏解释：“不是放弃，我是搞不懂为什么เ不择手段的人总能ม得逞？”
柳申一声长叹：“唉！这也是我年轻时的困惑。不择手段更容易达到目的，但我觉得还是要有基本的原则和底线，否则成功未必心安。建议你们读点五代十国的历史。身处乱ກ世，为生存、为ฦ富贵，绝大多数人不择手段啊。那ว个ฐ大名鼎鼎的不倒翁冯道真是一个ฐ旷世难绝才，历经四朝，服侍过九位君主，位居宰相二十余年，辉煌ä一时，却为ฦ后世的正人君子所不齿。冯道写过一本书，叫《荣枯鉴》，有空可以看一看。”
这是一次让人回味无穷的谈话，不是空谈，是深度的思想交流。当袁晋鹏、周自远恋恋不舍地从柳申家离开时，他们才发现，太阳西斜ฒ，算起来，他们在柳申ã家聊了七、八个小时。